第547章 魏博之殤

「殺！」

看着眼前的這些銀槍效節軍，李存敬心一橫，大吼道。

他身後，大量的安東兵殺出，沖向了剛剛歸順的銀槍效節軍。

這些銀槍效節軍都沒反應過來，就看到唐軍朝着他們殺來，就算是投降也不接受。

左羽林軍、安東兵和神機營從四個城門分別入城，看到銀槍效節軍就殺，絲毫不留情。

張彥已經被扣留了，剩下的銀槍效節軍群龍無首，面對唐軍的屠殺，不能團結一致，都在各自抵抗。

先不說銀槍效節軍是否團結，就算是團結也沒用，幾千銀槍效節軍怎麼會是數萬唐軍的對手。

「兄弟們，唐軍不給我們活路，我們反了他娘的！」

「對，反了！」

「魏博的事由我們魏博做主，殺了這些唐軍。」

「殺！」

一股近千人的銀槍效節軍正拿着武器朝着神機營衝去，神機營的將士並未慌張，刀盾兵在前，火槍兵們分列幾排便依次開火。

「砰砰砰！」

密集的槍聲響起，整個街道都被黑煙籠罩，當煙消雲散后，神機營的隊伍前已經倒下了數百哀嚎的銀槍效節軍。

「神機營，進攻！」

很快，刀盾兵撤退，火槍兵們端着火槍便朝着正面的銀槍效節軍步步逼近，每一輪槍響就有數十人倒下。

在巨大的傷亡下，即便是銀槍效節軍是精銳之師，依然難以堅持，很快就崩潰了。

但這次屠殺中，魏州本地的士兵也難免被牽扯進來，都以為唐軍也要殺了他們，於是都拿起武器反抗。

可在數萬精銳唐軍的圍剿下，這都是徒然。

孔謙作為魏州本地的官員，在銀槍效節軍叛梁后，他便投靠了張彥。本以為可以藉機謀取高位，可前腳張彥剛走，後腳唐軍就衝進城，對銀槍效節軍展開血腥的屠殺。

這些本以為背叛了朱梁、就會得到唐軍重用的銀槍效節軍將士們，一時間就陷入了絕望之中。

「怎麼會這樣？孔參軍，我們不是投靠了唐軍嗎？為什麼要殺我們？」

一處臨近鄴王府的衙門裏，孔謙和二十幾名銀槍效節軍正躲在這裏。

當得知的唐軍正在大肆屠戮銀槍效節軍后，這些人經過激戰便躲到了這裏，這些士兵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什麼。

孔謙其實也不清楚，難道是張彥那邊鬧出了什麼么蛾子不成？

「現在怎麼辦？唐軍在外面都殺瘋了，挨家挨戶尋找我們，這樣下來，我們肯定會被找到的。」

這些銀槍效節軍士兵既然躲在這裏，自然是失去了抵抗的信心，不然早就殺了出去。

「怎麼辦？我怎麼知道怎麼辦？現在出去就是死！」

「唐軍也太狠了，我們歸順他們都還屠殺我們，早知道就不該歸順他們。」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梁軍已經敗了，沒人可以來救我們。」

這些殘兵敗將在這裏議論紛紛，說了那麼多，就是不見人敢拿着武器殺出去。

很快，外面傳來唐軍的呼喊聲。

「奉大唐皇帝旨意，朝廷只誅殺銀槍效節軍，其餘魏博士兵立即放下武器投降，否則格殺勿論！」

「膽敢窩藏銀槍效節軍餘孽者，全家流放河西！」

「若是有人舉報銀槍效節軍藏身之地，朝廷重重有賞！」

這樣的話在魏州城裏此起彼伏，到處都有騎兵一邊策馬慢行，一邊高喊。

聽到唐軍的喊聲，孔謙頓時眼前一亮，當對轉身這些敗兵說道，「諸位將士，本官倒是有脫身之策，不知你們可願聽本官一言？」

「孔參軍快說！」聽到有脫身之策，這些銀槍效節軍士兵眼神中煥發出光彩。

「諸位，按照唐軍的意思，只誅殺銀槍效節軍，我等可以脫去身上的盔甲，換上州兵或者衙役的衣物，或許就能瞞過去。

只要我們同心協力，別人就不會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孔謙一臉認真地說道。

「這辦法倒是不錯，孔參軍言之有理。」

「不愧是孔參軍，腦子就是比我們這些大頭兵靈活。」

「就按照孔參軍說的辦，這裏有不少衙役的衣物，正好可以換上。」

眾人聽了頓時覺得前路一片光明，只要大家相互信任，不像外人透露真實身份，他們就能逃過一劫。

就在眾人去尋找衙役衣物準備換的時候，孔謙卻是悄悄離開了，當穿着一身官袍的他出現在大街上時，便對不遠處的唐軍大喊。

「我舉報，我知道哪裏有銀槍效節軍的餘孽！」

「他們在哪裏？」

「就在這後面的司倉衙門裏，有二十多名銀槍效節軍餘孽，他們想換成衙役的衣物逃過朝廷軍隊的搜捕。」

「你是何人？為何舉報！」

「在下是魏州倉曹參軍孔謙。」

「孔謙？若是你舉報屬實，本都尉會向監司給你請功！兄弟們，殺進去，宰了那群逆賊。」

很快，便有上百名左羽林軍士兵沖入了那司倉衙門，很快裏面就傳來喊殺聲。孔謙也被逼着一起進去，為左羽林軍士兵帶路。

「孔謙，你這個叛徒！」

「姓孔的小人，你不得好死！」

交戰中，那二十多名銀槍效節軍也知道了是孔謙的出賣，不然唐軍禁軍不會在這個時候殺進來。

在戰場外的孔謙雖然慌張，但卻冷漠地看着一切，直到最後一名銀槍效節軍士兵倒下。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雖然不知道唐軍為何要屠殺銀槍效節軍，但既然命令下了，說明銀槍效節軍的結局已經註定，他自然不會跟着這些必死的人一起去死，反而想借他們的命來成全自己。

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倉曹參軍，職位並不高，如何才能得到李唐朝廷的重用？

而左羽林軍的都尉也猜出了孔謙在中間扮演的角色，但他並不在意，總之舉報有功，這是不能磨滅的。

「你叫孔謙是吧？倒是夠狠。不過你舉報這二十多銀槍效節軍的逆賊有功，至於如何賞賜，待監司上報給都監后，再行定奪。」

「多謝這位將軍！」

孔謙雖不知這監司和都監是不是他猜測的那樣，但對於這名唐軍將領卻不敢怠慢生怕對方也把自己砍了。

「你可還知道哪裏有銀槍效節軍的餘孽藏身處？」

孔謙在腦海中回想了一下，還真讓他想到幾處地方，「回將軍，小人知道有幾個地方的可能性很大。」

既然已經決定要踩着這些同鄉的屍體上位，孔謙也顧不到那麼多了。

「給本都尉帶路！」

對於銀槍效節軍的圍剿持續了兩天一夜，最終被唐軍斬殺差不多近萬人，其中也包括一部分普通的魏州士兵。

雖然不知這些普通魏州士兵是不是真的也參與作亂，但李定江卻是不打算去追究此事，按照他的想法，殺完了都沒事。

魏博軍隊有個不太好的毛病，經常兵變，也難怪當初羅紹威會聯合朱溫屠了一遍魏博牙兵。

如今魏博軍隊又有恢復之前老毛病的趨勢，通過這次屠殺，或許能把這毛病給徹底改掉。

這幾天，整個魏州起碼有一兩萬個家庭失去了丈夫、父親或者兒子，短時間，這裏的百姓肯定對李唐充滿仇恨。如何把這仇恨給鎮壓下去或者消磨掉，就得看繼任者的治理能力。

而隨着魏州這邊混亂結束，截止十月初二，整個魏博的局勢瞬間明朗起來。

自梁軍近七萬大軍在魏州城外敗於唐軍后，主帥賀德倫被俘。

另一名梁軍統帥、西面招討使王檀在撤退到澶州途中，遭遇魏博軍隊兵變，並被亂兵所殺。

在這次兵變中，王彥章再次受傷，只帶着數百親兵逃回黃河以南的濮陽縣。

在唐代，濮陽縣位於黃河以南。因為黃河下遊歷史上多次改道，按照後世的地圖，後世的滑縣、浚縣、濮陽縣、范縣縣城所在處正好是唐代的黃河沿岸。

其他梁軍將領中，除去早就逃回黃河南岸的張漢倫、董璋外，段凝、賀瑰、朱漢賓等人都逃回了南岸，謝彥章則是戰死在進攻神機營的戰場上。

而這些梁軍將領盡皆退回黃河南岸，也意味着梁軍徹底放棄了黃河以北地區，唐軍在十月五日全面攻佔河朔地區。

唐梁的邊境也正式南移至黃河，可以想像，這個消息若是傳開后，會帶來什麼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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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奏陛下，此戰在陛下的指揮下，大敗梁軍，共殲滅近二十萬梁軍。

其中俘獲梁軍六萬餘人，斬殺梁軍十一萬人，另有三萬左右的梁軍逃遁，或逃回黃河南岸，或遁入民間。

俘獲梁軍主帥、偽梁東面招討使、平盧節度使賀德倫，偽梁魏博節度使、鄴王楊師厚和偽梁西面招討使王檀死於亂兵之中，偽梁將領朱漢賓、張漢倫、王彥章、賀瑰等人疑是逃至黃河南岸。

截止目前，朝廷大軍已經攻佔全部河朔地區，陛下一統天下指日可待。」

貝州刺史府，李柷南下后就一直在這裏停駐，並未繼續南下。

而在魏州戰事結束不久，統計好戰果后，李定江便急匆匆趕到貝州向李柷彙報戰果，最後還不忘拍拍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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