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門庭若市

第614章 門庭若市

天佑十一年三月的太原,城裏的百姓主要在議論兩件事。

朝中大小官員、大部分讀書人議論的是內閣改制一事。

自從多日前的晉陽宮議事結束后,內閣改制的風聲就陸陸續續地傳了出來。

內閣即將集原有的中書、門下、尚書三省的權力,成為協助皇帝管理朝廷的重要機構。這個消息傳出來后,在太原大小官員中引起的極大地震撼,更別說連那些讀書人都在關心此事。

按照傳出來的風聲,內閣下設大學士數名,以大學士之名代行宰相權力。而且三位宰相也一定敲定,一位是卸任吏部尚書的韓偓、一位是即將接任吏部尚書的趙觀文、一位是兵部尚書郭崇韜。

由於趙觀文還未返回太原,所以韓偓和郭崇韜二人的府邸可謂是門庭若市。

新晉宰相,上門恭賀的人自然多。

韓偓倒是比較低調,除了關係較好的外,其餘官員盡皆擋在了府門外。

今時不同往日,他已經卸任吏部尚書,雖說是內閣大學士,但手中少了吏部,權力也自然下降。這個時候過於高調,容易惹聖上不快。

而郭崇韜卻是不同,對於來拜訪的官員,那都是大開門歡迎。

之所以這些官員會不斷登門拜訪外,除了交好拜相的二人外,也有想謀取內閣學士的職位。

原有的六名內閣學士至少會調走一半,自然是升遷。僅靠三名內閣學士是無法協助三位大學士處理好繁雜的朝政的。

要知道,內閣正式改制后,除了直屬於皇帝的那些衙門的奏摺外,剩下各衙門的奏摺都會先交到內閣,若遇不決之事和重大之事才會呈送至皇帝那裏聖裁,剩下的事則是內閣自行處理。

這樣一來,內閣的權力驟增,其內閣學士的地位也讓很多人心動。

當然,改制后的內閣學士跟改制前的內閣學士還是有些區別,因為一個在內閣大學士身邊做事,能跟在皇帝身邊做事的嗎?

所以內閣改制就成了太原中上層社會討論的焦點。

而普通人,討論更多的還是溫韜及其親信要被公開處斬的事。

溫韜在一月盜掘昭陵的事傳的沸沸揚揚,聖上更是為此下罪己詔,並且因此發兵關中。

開始他們以為溫韜並沒有被抓獲,可沒想到如今卻被抓來了,經過三司會審的宣判,最終判斬立決。

對於這位膽敢盜掘昭陵的盜墓賊,百姓們自然好奇,所以這些天都在談論這事。就算是內閣改制的風聲傳的沸沸揚揚,普通百姓對此並不關心。

。。。。。。

這些日子郭崇韜府上一直是門庭若市,今日,其府上又迎來了兩名官員,也算是職位不低之人,分別是太常寺少卿盧程、衛尉寺少卿豆盧革。

這二人雖說不算是來其府上職位最高的,但也能排在前五之列。

同為六部尚書的另外四部尚書肯定不會來,大家都是六部尚書之一,你運氣好拜相了,我也沒必要去巴結你。

雖說如今六部事務是先由內閣處置,但六部尚書都有權直接上奏,而且他們的職務也不是幾名內閣大學士定的。

正三品的官員不上門,所以上門的官員最高也就是從三品。

太常寺少卿是正四品上,衛尉寺少卿是從四品上,這樣的官員上門,足以讓郭崇韜親自迎接。

「下官盧程(豆盧革)恭喜郭相。」一進門,看到郭崇韜相迎,盧程二人連忙加快腳步,主動恭賀。

雖說郭崇韜是以兵部尚書加內閣大學士,但官員們一般都喜歡稱呼其為郭相,而不是郭大學士。

大學士一職,在大唐也有,但其實並無實權,雖說是由宰相兼任,但單獨的地位並不高。

「早就聽到是盧少卿和豆少卿,所以本相便急匆匆趕來。」郭崇韜開懷大笑道。

「郭相嚴重了!」豆盧革客氣說道。

「兩位裏面請!」郭崇韜笑着道。

「郭相請!」

來到會客廳,郭崇韜已經讓人準備茶水這些。手下的人對於這些早已熟心應手,包括接下禮物、準備茶水等。

來新晉宰相府拜訪,怎麼可能不帶禮物?

盧程和豆盧革出自世家,所帶禮物自然不能與尋常禮物類似,而是字畫。

「郭相,下官帶的這份禮物有些特別。來人,把字帖打開,讓郭相鑒賞一二。」盧程笑着道。

「哦?」郭崇韜有些驚訝,好奇地看向那幅字,「本相倒是要看看是什麼字畫可以讓盧少卿如此看重。」

盧程之前本來是鴻臚寺卿的,但因為年初接待外使不周的原因,被聖上調至太常寺擔任少卿。一下子由從三品的官員變成了正四品上,這看似只低了一點,但意義卻是不同。

若不是因為被降職,他也不至於來巴結郭崇韜。

盧程笑着解釋道,「這是初唐時期薛曜的《邙山古意》。」

「薛曜?很有名嗎?」郭崇韜有些疑惑,他都沒聽過的詩人,其字畫能有多好?

見郭崇韜不知道薛曜是誰,盧程心裏鄙視不已,真是個土包子,但臉上卻笑嘻嘻地為其解惑,「郭相請看這字,是否覺得有些眼熟?」

郭崇韜定睛一看,看到這上面的字,越看越眼熟,突然他想到什麼,指著這字大聲道,「這。。這。。這不是聖上平時最愛用的字體嗎?」

盧程笑着點頭道,「郭相果然是慧眼識珠,這字體的確跟聖上的很類似,因為聖上喜歡用的那種字體便是以薛曜的字體為基礎得來的,兩種字體自然很像。

郭相或許不知,初唐時期的褚遂良便是這薛曜舅祖,其字體便是學自褚遂良。」

「褚遂良本相知道,只是不知道薛曜與其還有這一層關係。」郭崇韜點了點頭,此時也只能不懂裝懂。

「郭相,聖上的字體師學自薛曜,想來對此字帖頗為喜歡,到時候郭相把此字帖獻於聖上,聖上定龍顏大悅。」盧程趁機建議道。

郭崇韜聽着很高興,可很快意識到一個問題,便一臉玩味地看着對方,「這種好事,盧少卿為何不親自去送於聖上?」

盧程面露難色,對郭崇韜躬身行禮道,「郭相明鑒,下官剛剛被貶至這太常寺少卿,平時見聖上一面也難,更何況下關這麼做,效果也不一定好。

反觀郭相不同。

郭相受聖上信賴,如今更是拜相入閣,以後便是聖上的左膀右臂。若此時郭相把這幅字帖獻於聖上,定比下官去獻的效果更為明顯。」

郭崇韜面露喜色,笑着說道,「盧少卿此舉,本相可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世家出身的盧少卿這待人處事上,的確讓人驚嘆不已。

不像本相,出身平凡。」

說到後面,郭崇韜開始自嘲起來。

盧程一聽,臉色微變,對方這話可是有些不對勁。

就在他着急的身後,一旁的豆盧革趁機一臉諂媚道,「郭相您世代在雁門,而下官卻得知汾陽王郭子儀也是代北人,只是後來才遷移到華陰。郭相和汾陽王都在代北,想來是有些關係吧。」

郭崇韜聽了一愣,自己家什麼時候跟汾陽王郭子儀有關係了?

但他很快意識到豆盧革的意思,當即笑着順水推舟地說道,「豆少卿不說,本相都忘了。之前亂世之中家譜不幸丟失,先人們常說汾陽王是我們四世之祖。」

郭崇韜其實對自己的出身平凡很不滿意,以前還不覺得,現在自己不僅官至兵部尚書,還正式拜相入閣,出身普通反而成了他身上的缺陷。

豆盧革這話無疑讓他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先祖。

郭子儀在大唐的歷史上地位不低,若是能跟其沾上關係,自己也就算是名門之後。

見郭崇韜接受了這套說辭,豆盧革便接着說道,「難怪大人如此英武多謀,原來是汾陽王的後代。」

郭崇韜一臉滿意地看着二人,「盧少卿和豆少卿言重了,二位也是出身名門的子弟,這朝堂之上可就是缺二位這樣的人。」

盧程一聽頓時有了想法,連忙道,「還是得靠郭相在聖上面前多多美言幾句才是,下官定感激不已。」

「哪裏,盧少卿如今也是正四品大員,就算是之前之事有些瑕疵,聖上也未一貶到底,想來也是念及盧少卿是名門之後。」郭崇韜一臉認真地說道。

「跟郭相系汾陽王後代不同,下官這出身還是差了一些,還需郭相多多提點。」盧程恭維道。

「郭相,下官聽聞這工部自李青陽尚書離任后便一直空缺,不知內閣可有決斷?」豆盧革趁機說明來意。

他們就盯着工部尚書一職。

工部是六部最無存在感的一部,但工部尚書也是正三品大員,若是能升任這個位置,也算是極為不錯的選擇。

或許是心情很好,郭崇韜並未隱瞞,「如今內閣人員尚未配齊,暫時還無法正常運行。而工部畢竟是六部,六部九寺主官的決定權都在聖上手中,內閣只有建議的權力。

以二位的情況,豆少卿還是差了點,或許盧少卿還有些機會。只是這工部尚書不可能空缺太久,如今還未定下,恐怕聖上那邊已有人選。」

「如今郭相是我們名門子弟在朝中的代表,還望郭相可以多多幫忙。」盧程恭敬地行禮道。

郭崇韜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這件事本相自然義不容辭。不過是否可行,本相也不敢保證,畢竟。。。」

他沒有說下去,因為盧程剛剛被貶太常寺少卿,短時間內想要提拔為正三品官員,卻是不易。

「無妨,就算不行,下官也會對郭相感激涕零。」盧程其實也就沒抱太大希望,不過今天之行倒是收穫不小,郭崇韜這邊倒是一條不錯的路。

。。。。。。

「樞密使,聽說這兩日那兩位內閣大學士的府邸可謂是門庭若市啊!」

晉陽宮,正在宮中花園中散步的李柷不禁笑着對旁邊的張承業說道。

張承業一愣,悄悄查看了聖上的臉色,未見不悅,心中有些不解,思索了一會兒回道,「陛下,老奴也有所耳聞,但並未過多關注。內閣之事,老奴作為樞密使,不便摻和,所以也就沒怎麼關注。」

「那你怎麼看此事?」李柷看了一眼這老狐狸,笑着問道。

張承業佯裝思考了一會兒說道,「老奴以為這也是人之常情。內閣大學士,跟先帝時期的拜相無疑,這地位陡然上升,下面的官員自然有登門祝賀升遷。」

「恐怕不只是祝賀吧?」李柷淡淡道,「韓偓還好,郭崇韜卻是有些高調,大肆收禮,朕都懷疑讓他拜相是否草率了些。」

張承業試探道,「郭大學士或許是有些瑕疵,但其本身能力還是很出眾的。老奴相信陛下任其為大學士,肯定也是經過深思熟慮,定對如今局勢有所預料。

陛下的用意,老奴不敢妄測。」

「好了,每次問你都是這樣。朕有些好奇,你那侄子張琛也是州司馬,也熟悉軍務,怎麼不讓他去試試內閣學士?」李柷笑着問道。

「陛下厚愛。老奴那侄兒是什麼樣的人,老奴清楚。

如今能擔任州司馬,已經是陛下厚愛,且其剛剛擔任此職,若貿然升遷,也不合適。老奴雖然是樞密使,但也不能因私廢公、枉顧朝廷法紀。」張承業義正言辭道。

李柷看了一眼對方,並未多說什麼。

張承業真的是這麼想嗎?

當然不是。

張承業知道只要自己還在樞密使的位置,他的義子、侄子都很難上去,因為聖上不會讓他這一家獨大,他所求也不是這個。

他已經是掌管禁軍的樞密使,若讓自己的侄子去內閣擔任學士,豈不是同時插手軍政之事?

若他的職務低,倒也無妨,可他是樞密使,若也這麼干,肯定會引起上位者的忌憚,甚至是猜忌。

若真的到了猜忌這一步,有可能是好結果嗎?

他也聽出這是聖上的試探之意,自然不會上當。

也就郭崇韜這個傻子,剛剛拜相就開始得意忘形,想來在聖上心中,對其好感直降。

一時的權傾朝野有何用?長久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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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第一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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