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祭天變故（八）
開封府，尚書左丞兼御史中丞李琪的府邸中。
李琪跟趙岩和張漢傑關係密切，所以此次祭天，他便被任命為東都留守，負責處理皇帝不在時的朝廷事宜。
這權力說大也大，說小也小，不過卻能節制左右英武軍。
李琪跟其兄長李珽，一人事一朝，但性格上卻相差很大。
李琪文章寫得好是沒錯，但其性情粗疏，收受賄賂，經常把行賄的攝官任命為正職，要不是他跟趙岩關係密切，就這些事，足以讓他貶官或者下獄。
或許覺得沒什麼大事，這幾日李琪對於朝堂之事也不上心，晚上更是夜夜笙歌。
這天，他依然在府上舉辦宴會，宴請一些留在開封的好友、同僚飲酒作樂，可剛剛開到一半，便有人急匆匆地跑來。
「相爺，有禁軍的將領求見，說是有什麼急事。」一個僕人打扮的男子來到李琪面前，恭敬說道。
「這大晚上能有什麼急事？讓他候着。」李琪睜開朦朧的雙眼，不以為意道。
「小的遵命。」
就在此時，外面傳來喧鬧聲。
「你幹什麼？這裏相府，亂闖者死。」
「快讓開，本將有要事稟報，耽誤了大事，你們得吃不了兜著走。」
「相爺吩咐了，讓你在這裏候着。」
「一群蠢貨，朝廷都要沒了，你們還在這裏阻攔本將。快讓開，否則不要怪本將不客氣。」
「快攔住他，攔住他！」
「都將，現在怎麼辦？」
李府門外，看着拿着各式武器的相府護衛，前來彙報消息的將士們有些憤怒。
他們前來彙報消息，可這些人卻阻攔他們。
康延孝神色一沉，「直接闖進去。」
「殺！」
一時間，這幾十名將士直接拔出武器朝着李府沖了進去。
李琪府上的護衛看似兇狠，其實都沒見過血，哪裏是這些剛剛從戰場殺來的將士的對手？很快就被康延孝等幾十人殺了進去。
「快，快攔住他們，有人造反！」
「快去通報禁軍。」
聽到有人造反，李府一下混亂起來，隨即波及到宴會。
李琪一臉驚慌，嚇得連忙追問四周之人，「何人造反？」
「他們來了！」
就在李琪尋找答案的時候，幾十名浴血的士兵就衝到了宴會廳，把這些出席宴會的嚇得夠嗆。
李琪頓時就想跑，但很快有人喊住了他。
「李相，末將左英武軍都將康延孝，特來彙報緊急軍情！」
彙報軍情？
李琪一愣，看着渾身鮮血的康延孝等人，心裏一百個不相信。
「既然是彙報軍情，為何強闖本相府邸？」李琪躲在柱子後面，伸出一個頭底氣不足地追問著。
康延孝當即道，「是相爺府上護衛不讓末將進府。」
李琪想起自己剛才的確拒絕了接見，心裏有些不高興，這是你強闖本相府邸的理由？
可看到那些武器，他猶豫了一會兒，不敢在此時追究責任，當即問道，「那你有何事要奏報？」
「啟稟李相，宋州節度使朱漢賓勾結康王朱友孜叛變，目前叛軍已經攻陷南門，請李相發兵平叛。」
「什麼？」
聽到這個消息，李琪一臉不可思議，直接從柱子後走了出來，本想到近前質問，可看到康延孝手中的武器，還是站在距離其五六步的距離外。
「你說什麼？康王勾結琅琊郡王造反？」
「回李相，目前情況危急，統軍派末將前來找李相求援。此時叛軍正朝着皇宮殺去。」
「快，快去通知張軍使！快去！」
「還有，派人去向陛下報信。」
李琪着急地大喊著。
張軍使是張漢融，被朱友貞任命為左右英武軍軍使，實際管理這兩支禁軍，而李琪只是名義上節制。
他沒想到自己留守東都會遇到這樣的事，難怪康王不去祭天，原來是密謀大事。
本以為留守是閑職，可現在看來，這是要出大事的節奏啊。
「還愣著幹什麼？快去報信！」李琪大吼道。
「是，小的這就去！」
手下的人聽聞，連忙朝着外面跑去。
而此時的開封城已經陷入了混亂之中，到處都是叛軍，就連李琪和張漢融二人也不知道哪來的這麼多叛軍。
二人聚集在一起，聽到外面混亂的局勢，都一陣頭大。
「右英武軍呢？怎麼還不來？」張漢融在李琪的府上焦急地等候着。
「啟稟張軍使，剛剛得到消息，右英武軍統軍董璋宣佈投靠叛軍。右英武軍正朝着這裏殺來！」
「什麼？」
對於這個消息，張漢融二人都驚呆了，右英武軍怎麼會突然造反？
李琪疑惑地看向對方，張漢融連忙解釋，「別問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領旨統領左右英武軍不過十餘日。」
李琪並不是想追究責任，而是擔心目前的局勢，「張軍使，如今情形，我們肯定守不住了，不如退出開封城，等周圍的勤王大軍抵達。」
張漢融搖頭道，「不行，不能撤。丟了開封城，你我二人都討不了好，不如退入皇城固守。守衛皇城和宮城的控鶴軍肯定不會加入叛軍，我們還有左英武軍，能堅守到援軍抵達。」
「可要是堅守不住怎麼辦？張軍使，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們完全可以退出去，退到滑州或者鄭州，調集周圍的軍隊反攻。」得知右英武軍也叛變了，李琪就斷了堅守的決心。
這很容易翻車，他自然不願意留下來陪葬。
「可聖上要是追究起責任怎麼辦？這可是丟失東都，不是其他城池。」此時的張漢融也有些不知所措，他想撤退，但又怕擔不起丟失東都的責任。
「張軍使，康王、朱漢賓、董璋等人背叛，我等已經儘力，就算是將來追責，我們就算怎麼被責罰，也比丟了性命強。」聽到外面的喊殺聲，李琪越發着急起來。
張漢融猶豫了一會兒，無奈地點頭道，「那就撤，李相認為應該撤去哪裏？」
「去鄭州如何？那裏有王彥章，他是一員虎將。」李琪提議道。
「王彥章？不行，他是否忠心還不一定，我覺得去滑州最好。段凝對朝廷肯定忠心耿耿，他手上還有兩支禁軍，數萬兵馬，若他出兵勤王，定能快速平叛。」張漢融提議道。
「段凝那裏？那就聽張軍使的。」李琪想了想，並未在此事上爭辯，便讓府中的人收拾細軟，準備逃出城。
張漢融那邊也當即派人回府上收拾東西。
天佑十一年冬至日，天還未亮，作為開封城裏的文武官員話事人就在部分禁軍和親兵的掩護下，匆匆撤離了開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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