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殺氣

四十·:殺氣

從前也曾有人描述過這種在武俠小說里通常被稱之為殺氣的東西,范顯祖對此的反應是不屑一顧,但是,此刻他卻相信了殺氣的存在,就是這種對於眼前少年完全無力抗衡的力不從心感以及那股隱藏的危險意味。一種只有常年生活在叢林草原之上,危機四伏的野獸才能具備的氣味。

華言再度擺了擺槍口,讓范顯祖坐下,從他這個舉動,范顯祖倒也放下心來,至少華言並沒有殺他的心,從華言的任何一個舉動都能清楚的看出他決不是一個會猶猶豫豫舉足不前的人,如果真的想殺了他,華言根本不會跟他多費一句話。

不得不說,范顯祖從進門開始,除了沒有意料到華言的存在,其他的所有判斷都相當的準確。他坐下之後,華言手裏的槍神奇的消失了,而華言的目光也望向了朱瑛潔。

朱瑛潔嫣然一笑,滿眼卻只有對華言的柔情,根本就沒有半分對於范顯祖的歉意。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之後,朱瑛潔開口道:「如果你不是華夏人,那麼你現在已經死了。」

范顯祖被朱瑛潔這開場白弄得很是尷尬,二十多年來,他似乎從來都不曾受到這樣的待遇,通常即便是聽到這句話,那麼說這句話的人也通常是他自己。

但是形勢比人強,即便華言的槍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但是范顯祖毫不懷疑這把槍需要出現的時候會像消失的時候一樣的乾淨利索,況且,華言根本不需要手裏有槍就能幹掉他,范顯祖毫不懷疑這一點。

對此,范顯祖也只能保持着尷尬,咽了口唾沫,點點頭說:「我承認,他太強了。」

朱瑛潔這才歡愉的一笑,發自真心,又有哪個情系一線的女子不喜歡聽到別人誇讚她的情郎呢?哪怕華言冷冰冰的像個冰坨子,一點兒都不解風情。

「他叫范顯祖,其他的我不知道。」然後,朱瑛潔把在酒吧發生的事情簡略的講述了一遍,整個過程里,華言一直面無表情,讓范顯祖頗有些懷疑華言是不是天生面癱,根本就沒有表情的。就連說到朱瑛潔一腳踢爆了科摩斯的卵|蛋的時候,華言依舊能保持無動於衷的狀態,而范顯祖則是感覺到了又一次的蛋疼囊緊。

直到朱瑛潔說完了一切,華言這才點了點頭:「那小子不錯。」說的當然是葉俊,決不可能是范顯祖,而范顯祖似乎已經被華言自動忽略了。「下次直接殺了他,不需要廢話。」猶如寫意的山水畫,這話放在華言身上,佐以他的冷漠和從容,波瀾不驚八風不動。

范顯祖還在思索,這個變態的少年究竟是什麼人,這才多點兒大啊?實力就強至如此,再給他幾年曆練一下,怕不是單兵實力足以挑戰地球上任何一個人了?而朱瑛潔的目光,則又仿似不經意的落在了他的身上,這才讓他陡然驚覺,似乎,是到了該他發表些什麼看法的時候了。

「嗯,那小子的確不錯,雖然什麼本事都沒有,但是那份赤子之心難能可貴。僅憑着看出來你是華夏人的緣故,就不惜面對本地一霸科摩斯。」說這話完全是順口答音,延續著華言的話就自然而然的說了下去,但是剛說完也就察覺到了朱瑛潔眼中的揶揄之意,似乎在說他毫無赤子之心,眼看着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被欺負居然仍自無動於衷。

「咳咳,我原本也想挺身而出來着,只是剛想動的時候,就看出這位美麗的女士身懷絕技,那幾個傢伙根本不可能是你的對手。既然你有能力解決,我當然就不需要多事了。」這倒也是實話,但是范顯祖當時顯然也抱有看熱鬧的心思。

「你是誰?」華言習慣性的單刀直入,甚至都不願意多費任何一個字的唇舌。

范顯祖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華言當然不是為了問他的姓名,這一點朱瑛潔已經提到過了。他要問的,恐怕是自己的身份吧。

「我么,只是一個普通的遊客啊,從瑞士過來的。沒什麼來頭,自幼父母雙亡,幸好我父母是在瑞士滑雪的時候不幸墜崖的,瑞士政府就負擔起了撫養我的責任。可憐那一年我還只是個不滿周歲尚在襁褓之中的娃娃啊……」

范顯祖哭喪著臉,痛訴革命家史,卻又顯得極端的沒心沒肺,就連說起他父母的死訊居然還用了「幸好」這樣的辭彙。

華言沒耐心聽他唱大戲,徑直打斷:「說有用的。」

范顯祖當然也知道胡扯是無效的,但是多少能起到點兒煙霧彈的作用,搖搖頭很無奈的說:「真的沒什麼好說的,現年二十二歲,從小被稱之為神童,十八歲從蘇黎世大學畢業,考上博士研究生(瑞士沒有碩士學位,拿到學士學位之後就可以立刻攻讀博士學位)卻沒讀,現在是一名自由攝影師,當然我更喜歡別人叫我戰地記者。我想拿一次普利策新聞攝影獎,然後再回去讀書。」

「那你的漢語為什麼還能說的這麼好?口音很純正么,難道你還是個嬰兒的時候就學會說話了?」朱瑛潔的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顯然對於范顯祖這番話還是不那麼相信。

「你和他不也是在非洲長大的,你們的漢語似乎也好得很,瑞士政府對我父母有歉疚么,我現在工作四年了,瑞士政府每年還貼補我六萬瑞士法郎,這筆錢會給到我死。這樣你們大概能明白了吧?」

「那你的身手呢?難道瑞士政府還會給你派個格鬥高手當老師?」朱瑛潔的口氣中充滿了揶揄,眼前這個傢伙言行閃躲,幾乎沒有幾句是實話。但是朱瑛潔也知道他一定是真話假話摻雜着說的,沒可能分得出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也只能出言擠兌了事。

「你知道的,像是我這種天才兒童都很精力過剩的,小學到中學我一共跳了四級,那還是因為我不希望太鶴立雞群的緣故。否則,一個本該讀小學的毛娃娃,卻擠在一群成年人當中上著大學,還拿着全額的獎學金,實在是太不給那些苦苦煎熬才考上公立大學的學生們面子了。而且,我的導師教授也會被我弄到崩潰的。基本上只用了三四年的時間,我就自學掌握了從小學到中學的所有課程,我橫是不能再繼續讀大學的書吧?那樣我的童年就徹底毀了。無聊么,我就學畫畫,學品酒,學馴獸,學格鬥,學音樂,學攝影……這麼說罷,基本上只要你能舉得出來的跟生活享受有關的技能,我就沒有不懂的。我不是跟你吹……」

這位范顯祖顯然頗有些話癆的潛質,一開口就滔滔不絕,頗有些剎不住的感覺。華言對於這樣的人一向沒有什麼免疫力,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惡狠狠的眼神示意他閉嘴。

范顯祖倒也乖巧,看到華言做出怒目金剛的樣子,立刻緊緊的閉上了自己的嘴巴,只是看着華言的眼神頗有幾分幽怨,好像被搶了糖果的孩子。

不過這樣一來,華言和朱瑛潔也知道從他的嘴裏問不出什麼實話了,但是很顯然,這傢伙說的不全是假話,只是不實不盡而已,謊言本就是七八分真話夾雜着兩三分的謊話才最讓人無可奈何,哪怕你知道他有所隱瞞,卻也不可能真的拿着槍逼他說出實話,尤其是並不打算一槍崩了他的時候。

「你怎麼找到這裏的?」這次是朱瑛潔發問。

「讓我保留一個秘密行不行?不過你們放心,科摩斯手下的那群蠢貨短時間內絕對找不到你們,而且,他們現在恐怕正在忙着其他的事情。」范顯祖狡猾的笑了,顯然,直到這時候他才終於感覺到主動權稍稍的回到了他的手裏一些。

門鈴響了,這次是華言去開的門,門外站着穿着一身嶄新制服的酒店侍者,推著餐車。

給了侍者十美金小費,侍者謝過之後離開,華言卻轉身朝着洗浴間的方向說了一句:「出來吧,你也看了半天了。」

葉俊從門后哆哆嗦嗦的走了出來,很顯然,他早就洗完澡了,只是看到華言他們正在談話而不敢輕易出來而已。此刻看到眼前的餐車,再加上牛排的香氣雖然隔着碩大的不鏽鋼食罩卻依舊緩緩流淌了出來,這輩子只是吃過一兩次別人剩下的冷牛排的葉俊,早就拚命的吞咽著口水。

帶着害怕的葉俊不敢正視華言,華言卻異常的和顏悅色,只是語調依舊顯得冰冷:「吃吧,這些都是為你點的。」

葉俊依舊有些害怕的看着朱瑛潔,顯然朱瑛潔給他的印象要好得多。

「吃吧,沒事兒的,這些就是為你一個人點的,我們都吃過了。」

朱瑛潔發話了,葉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對於美食的**,幾乎像是一頭餓狼一般撲上前去,也不去管餐車上擺放的刀叉,直接用洗乾淨了的小手抓起牛排就往嘴裏塞,可是滾燙的牛排卻又讓他剛剛咬在嘴裏就忙不迭的吐了出去。

這個小插曲總算是讓屋裏的氣氛緩和了許多,朱瑛潔笑着說道:「慢點兒吃,沒人跟你搶,以後你每天都會有足夠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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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行花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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