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劍指河陽(三)

第415章 劍指河陽(三)

男人,最聽不得就是『你不行』。

男人怎麼能說不行呢?

既然當初父帥都能以幾千殘兵,守着偌大的潞州城近一年,自己現在手上兵強馬壯,難道還守不住不成?

當然這是最壞的打算,若是可以,他並不想跟朝廷撕破臉。

「你說的有道理。不過這一萬軍隊,還是不能都調牙兵和親兵,特別是親兵不能調動,那是本帥的依仗。」想着自己從私庫掏錢養的六千親兵,李繼韜心疼的很。

要知道楊師厚的銀槍效節軍人數也就這個規模而已。

楊師厚麾下的魏博軍有十萬之眾,那是魏博的底子在那裏,各個州都是人口密集的州,又在運河和黃河邊上,土地肥沃,府庫充足,這也是為什麼魏博一直都是河朔地區數一數二的強藩。

雖然銀槍效節軍只有數千,但魏博的藩鎮兵卻有數萬。

這些藩鎮兵加上銀槍效節軍才是楊師厚手中的底氣。

至於十萬大軍怎麼來的,還得加上各州的州兵,加起來也有數萬。

而李繼韜能在牙兵之外再養了六千親兵,靠的是其母善經營,所以私庫充足,才有足夠的財力去養活這麼多親兵。

「節帥,可以從潞州抽調六千軍隊,再從澤州抽調四千,這樣不用動牙兵和親兵,對節帥來說無傷大雅。」魏琢建議道。

李繼韜聽聞連忙點頭,「不錯,本帥也這麼想的,只是一時忘了說。」

「節帥深謀遠慮,下官佩服!」魏琢笑着回道,並未因為自己的主意被李繼韜搶去而不滿。

有了很好的應對之策,李繼韜便下令以澤州刺史陳宏為領兵之人,率領着一萬戰力不強的昭義軍隊聽從氏叔琮的調動。

之所以戰力不強,那是因為那六千潞州兵的裝備很普通,披甲率只有一成。這裏的披甲率指的是鐵甲,剩下的九成則是用的皮甲。

昭義的規模就那麼大,想要養活更多的軍隊,並不容易,即便李繼韜從自己私庫拿出錢財來養。

為了壯大牙兵和帥府親兵,李繼韜需要不少錢糧,除了私庫掏一部分外,剩下的則是由府庫出。府庫的錢糧也不是很充足,為了拿出更多的錢來養活藩鎮直屬軍隊,只能把潞州上交節度使府的稅賦比例調高。這樣一來,潞州的錢糧就少了,為了養活這八千軍隊,只能從武器盔甲這些方面下手。

盔甲的消耗很大,降低披甲率,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其次就是減少騎兵,戰馬一少,糧草的消耗就會少很多。這種後果導致的就是潞州八千兵馬,騎兵居然只有五百人,少得可憐。

澤州同樣也是八千兵馬,但卻有兩千騎兵,要知道澤州不如潞州,可見李繼韜吸潞州的血吸得有多狠。

。。。。。。

「招討使帶大軍親至,想來昭義上下肯定惶恐不已。」

潞州以北的黃碾,左神威軍的大軍正在南下,不日便可抵達潞州城。

當然,大軍肯定是不會進城,就算是氏叔琮想,李繼韜也不會同意。

禁軍強大,一萬五千的左神威軍足以攻佔潞州城,李繼韜自然不敢放這些悍卒入城。

騎在馬上,張琛頗為愜意,還不時跟氏叔琮聊上幾句。

張琛畢竟是張承業的侄子,天佑五年的那次致仕風波雖說鬧得沸沸揚揚,他也因此被貶。

可去年張承業在平定晉王之亂后,有意讓權以換取聖上的信任,作為補償,張琛也就被提拔起來,如今擔任左神威軍的長史。

禁軍長史為從六品上,位同上縣令。

如今的禁軍編製跟大唐原本的北衙六軍或者十六衛有所不同,只是在之前的禁軍編製基礎上做了一些調整。

長史掌判全軍稟祿,卒伍、軍團之名數,器械、車馬之多少,小事得專達。

看似長史在禁軍的級別低於大將軍、將軍、指揮使、指揮副使,但其實廂指揮使和指揮副使的地位不如長史,可以說長史一職算得上禁軍中地位和級別最高的文職。作為運輸糧草的后廂,其指揮使和指揮副使實際上也要受長史制約。

長史管理整個禁軍後勤,手上自然不止一人,手下還有錄事參軍事二人、倉曹參軍事四人等諸多屬官。前者為從七品上職位,後者為正八品上職位,無論是職級和人數,都與之前的禁軍有很大的區別。

主要還是人的原因。

如今的禁軍編製很大,按照李柷設立的編製,一支禁軍便是兩萬五千人。這樣一來,原本禁軍的那些人員編製就有些不適用,很多屬官需要增加。

但無論怎麼變,都無法改變長史在禁軍中的地位---實際上的第四把手,僅次於大將軍和兩名將軍。

騎在駿馬上的氏叔琮聽到張琛所言,不禁笑道,「若是惶恐不已,說明這昭義做了對不起聖上之事,否則為何惶恐?」

「招討使,屬下倒是聽說昭義私自擴充的軍隊,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一旁的將軍忍不住開口道出一個小道消息。

「哦?閻將軍怎麼得知這個小道消息的?」氏叔琮看着這閻寶好奇打量著對方。

閻寶原本是朱瑾麾下大將,后朱瑾戰敗南逃至淮南,閻寶便和胡規、康懷英投靠了朱溫,逐漸成為朱溫手下大將,也算是跟葛從周、丁會齊名的人物。

不過之前被唐軍俘獲,雖說沒有被處死,但也一直關着。

李存勖得知后,倒是想用他,結果正好遇到跟李柷徹底撕破臉,然後李存勖徹底完蛋,就沒人想起閻寶的事。

但跑肯定是跑不了的。

氏叔琮卻是知道閻寶的能力,所以在平定晉王謀逆后,找了個機會向李柷保舉閻寶,這位降將這才被任命為左神威軍將軍,協助氏叔琮指揮左神威軍。

與閻寶同期的氏叔琮、丁會等人都成了李唐的大將,一個是大同節度使,坐鎮邊關;一個是樞密院副使、禁軍大將軍,而閻寶還是靠氏叔琮的保舉才能出任一個禁軍將軍。

這也沒法,閻寶是降將,李柷也懷疑其忠心。其實李柷之前就知道閻寶被俘獲,但當時李存勖看好對方,他自然不會去提拔閻寶。

李存勖伏誅后,他也有意晾著對方,恰逢氏叔琮保舉,他這才順水推舟,讓其出任左神威軍將軍。

這也算是敲打對方,不然不知道在這大唐,誰才是老大。

好在氏叔琮平時在樞密院還有不少事務,左神威軍大多時候都是閻寶在協助管理,名義上是個將軍,實際上行的是大將軍之權。

氏叔琮遲早是要卸任禁軍大將軍的,在幾位親信都有好出路的情況下,他自然得選一人帶好左神威軍。若是聖上有其他打算,自然另說。

閻寶笑着解釋道,「之前在太原時聽幾位熟人說的,也不知道真假。」

氏叔琮看了一眼閻寶,也沒去追問那幾位熟人是何方神聖。

對於昭義擴軍一事,氏叔琮也知道,但這是聖上告訴他的,讓他想辦法趁著這次攻打河陽,把昭義的軍隊削弱一部分。

如何個削弱法,聖上卻是沒說。

可以是讓其跟梁軍拼個兩敗俱傷,也可以是派人奪了這一萬昭義軍的領兵之權。

「若真如閻將軍所說,那這次本使還真的看看這昭義到底想幹什麼。」氏叔琮淡淡道。

「招討使放心,就算是昭義想要作亂,就憑這一萬五千左神威軍,末將就有信心平了他這幾萬昭義軍隊。

要是李嗣昭在世,末將倒沒這底氣;可李繼韜跟其父相差太大,末將觀他難成大事。

要以末將的意思,直接趁著這次機會,大軍開進城,直接攻入節度使府,抓了李繼韜去太原。」閻寶也憋著一股氣。

他自忖不輸於丁會、氏叔琮,如今卻平白矮上一截,心中也很憋屈。他也知道自己是降將,而不是主動投誠的那種,連劉知俊都比不上,自然想立下軍功來證明自己。

若是能為朝廷平了昭義,想來也是大功一件。

「閻將軍這話現在說說可以,後面可就得管住嘴。昭義之事比較特殊,牽一髮而動全身,若因為閻將軍的衝動而誤了聖上的大事,到時候本使也難辭其咎。」氏叔琮提醒道。

他這話言外之意很明顯,他都難辭其咎,作為主責人的閻寶,他肯定保不了。

「招討使放心,末將也是隨口一說。」

閻寶聽見氏叔琮的提醒,頓時悻悻然,雖說心裏不滿,可卻無處發泄。

對於這二人的談話,張琛閉口不言,這不是他能摻和的,而且叔父也告誡他們幾兄弟,不要摻和不管己身的事,盡量低調。

如今張氏一族在朝廷的勢力不小,若再行乖張、跋扈之事,就會引起聖上的猜忌。

從古到今諸多帝王,凡是臣子引起聖上猜忌的,有幾個是有好下場的?只要帝王一開始猜忌臣子,那個臣子基本就算是涼涼了。

不過他倒是想到一個老熟人,也不知道對方如今在澤州乾的是否順心。

當大軍抵達潞州城附近后,氏叔琮讓大軍在距離潞州城十里之外的偏僻之地安營紮寨,他則是率領百餘騎兵進城,協商那一萬昭義軍隊調動之事。

為了確保安全,他並沒有帶着閻寶隨行,而是讓其統領大軍。

對於氏叔琮的到來,李繼韜雖說很怕,但還是親自出城相迎。他雖然擔心朝廷以攻打魏博之名,行削藩奪權之實,但經過幕僚的相勸,他心裏也安定不少。

既然不怕朝廷硬來,他自然不會主動給朝廷借口,所以沒有派手下人來,而是親自迎接,這讓氏叔琮也很意外。

「氏副使,朝廷在聖旨中的一萬大軍昭義已經準備好,由潞州出兵六千,澤州出兵四千,統一由澤州陳刺史指揮並聽從氏副使的調動。

本帥已經下令讓陳刺史率軍前來潞州集結,相信數日後便可抵達。」飲了幾杯酒後,李繼韜也就把自己的決定說了出來。

聽到是潞州和澤州各出幾千兵馬,氏叔琮便猜到了李繼韜的用意,這事把最不能打的軍隊給了他。

好在不是真的去攻打魏博,否則還真有可能被李繼韜坑了。

氏叔琮轉着酒杯,盯着李繼韜露出玩味的笑容,「長子縣男不必如此麻煩,讓陳刺史在澤州等候就是。」

「在澤州等候?」李繼韜看着氏叔琮那笑容,他也有些心虛,可聽清對方話后,有些疑惑,「氏副使不是要去攻打魏博嗎?從潞州出發不應該更為便捷才是嗎?難道要走白陘?」

李繼韜以為大軍要走滏口陘,從這裏出去就是相州境內,配合左羽林軍就可合圍相州。

而白陘位於潞州和澤州中間,屬於澤州管轄的關隘。若是要從澤州走,只能是走白陘。

同時魏博的軍隊也是加強了滏口陘和白陘外的防守,重點還是前者。

「縣男什麼時候聽說本使要去攻打魏博?」氏叔琮笑着說道,「聖上的旨意是讓本使攻打河陽。」

聽到氏叔琮這話,不僅是李繼韜,在場的其他昭義將領也驚訝不已。

在他們看來,若是朝廷攻打魏博,最好是打個兩敗俱傷,他們樂得看見。可此時梁軍都在魏博境內戒備,此時朝廷大軍卻是去攻打河陽,那裏的梁軍能守住?

「啊!是去打河陽?」李繼韜大驚,有些不敢相信。

「張長史,把聖旨給縣男看一眼,免得他說本使假傳聖旨。」

「是!」

說着張琛這才讓身邊的人把一個長盒子拿來,從裏面拿出一份明黃色絹布所制的聖旨。這個盒子,李繼韜之前也發現了,以為是裝的其他東西,卻沒想到是聖旨。

「縣男要不要看看聖旨?」氏叔琮玩味說道。

「不用。。不用。。」李繼韜說是這麼說,但眼神卻不由自主地往聖旨瞟去。

氏叔琮有些失望,對張琛示意了一下,「既然縣男不看,那就把聖旨收起來,好好放好,不可有損傷。」

張琛作勢就要放回聖旨,李繼韜一看,頓時急了。

「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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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第一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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