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太原見聞（二）

「兩位慢走，本官就不多送了，李隊正會把兩位送到四方館。」

瓊王府側門，李詹簡單給面前的后百濟使團使者行了個禮，露出淡淡的笑容。但怎麼看，都覺得李詹這個笑容並不是發自肺腑，更像是敷衍一般。

在門外，一名王府親兵小將正帶着一隊親兵靜靜恭候。

「李主簿留步，在下二人這便告辭了。今日跟瓊王殿下同行，收穫良多，也多謝李主簿的照顧，不知道李主簿後面幾日可否有空，在下也從國內帶了一些美酒，不知李主簿可否賞臉？」龍蓋臉都快笑爛了，但依然保持着笑容。

好不容易跟瓊王府搭上關係，若是不好好利用，豈不是白白浪費這麼一個大好機會？

所以這一路上，他都很注重自己的言行舉止，生怕得罪了瓊王，進而壞事，好在是有驚無險。

李詹瞥了一眼龍蓋，淡淡笑道，「本官也不敢確定，等過幾日再看吧。」

他當然看得出龍蓋這是有意巴結自己，但他並未這麼快回復，想要巴結自己，就得去動動心思，不是這麼說一兩句客套話就行的。

「在下明白。李主簿在瓊王殿下身邊，瑣事繁多，在下過幾日親自上門拜訪。」龍蓋也不是傻子，他也沒抱太大希望，只要對方不拒絕，就是好消息。

李詹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說，轉身回了瓊王府。隨着瓊王府的側門被關上，龍蓋叔侄這才把臉上的笑容收起來，為了太好瓊王，他們這一路基本上都在陪笑，臉都快僵了。

雖說旁邊有瓊王府的親兵，但他們並未繼續陪笑，只是客氣一些。

上了馬車，甄神劍跟龍蓋對視了一眼，有些激動，「叔父。。。」

龍蓋搖頭道，「等回去再說。」

甄神劍聽聞，意識到這裏說事並不合適，便閉上口，可那激動的臉色卻是無法遮掩。

其實龍蓋也很激動，只不過他能剋制住，不像甄神劍這個侄兒有些衝動。

。。。。。。

晉陽宮，李柷寢宮。

已經入夜，李柷還在看摺子，看着看着，他心中變得煩躁起來。隨着摺子越來越多，他越來越覺得沒有自由時間，這樣下去，他可能沒等一統大唐，就得英年早逝。

不能這樣下去了。

「陛下，錦衣衛劉指揮使求見。」就在李柷在那裏沉思的時候，高升的聲音傳來。

「宣！」

沒一會兒，劉明便恭敬走了進來，「臣錦衣衛指揮使參見陛下。」

「說吧，什麼事？」李柷也不抬頭，隨意問道。

「回陛下，瓊王殿下回府了。」劉明恭敬回道。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是今日。」李柷點了點頭，但想到對方話中之意，不禁抬頭看向對方，疑惑道，「你應該還有其他事吧？」

「陛下英明。」劉明連忙拱手道，「瓊王殿下並不是獨自回府，而是在途中帶上了后百濟使團的正使和副使，一同回了王府，兩刻鐘前才放二人離去。」

「老十帶上了后百濟使團的人？他怎麼對后百濟感興趣了。」李柷聽了不禁有些好奇。

「回陛下，臣是否去查查？」劉明請示道。

李柷搖了搖頭，「不用，想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沒必要去查。」

后百濟不過巴掌大的地方，就算是瓊王李祥有野心也不至於去找這個小藩國，他也沒必要因為這個事影響兄弟感情。

「陛下，還有一事，跟甘州回鶻有關。」

「甘州回鶻？他們出什麼事了？」李柷疑惑道。

「根據錦衣衛打探到的消息，甘州回鶻內部似乎出了問題。由於朝廷大敗溫末和河西吐蕃，並設立涼州都督府，甘州回鶻內部有不少人擔心朝廷會繼續攻略河西。

持這種態度的人並不少，所以就出現今年到目前為止，甘州回鶻並未派出朝貢的使團。」劉明如實回道。

李柷並不驚訝，這其實就是設立涼州都督府所帶來的影響，加上李存進也會折騰，很快攻下蘭州和會州，自然就引起河西各部落的緊張。

作為河西走廊此時最強大的勢力，甘州回鶻自然更擔心。

「還有嗎？甘州回鶻的天睦可汗什麼態度？」李柷沉聲問道。

「回陛下，天睦可汗受傷了。」劉明回道。

「受傷？怎麼回事？」李柷這下就驚訝了。

「錦衣衛也是最近才打探到消息，說是之前打獵時受的傷，有人傳是歸義軍派人行刺，也有人說肅州龍家乾的，也有消息傳是不小心墜馬，具體的原因，錦衣衛無從得知。

但天睦可汗受傷后，一直在養病，對於政務力不從心，目前其長子仁美和次子狄銀正在爭權。

根據錦衣衛打探的消息，狄銀對歸義軍很強硬，並不希望歸義軍過於強大。此人被冊封為張掖郡王后，在甘州回鶻的影響力日增，大有壓過其長兄仁美的趨勢。」劉明說到後面，有些猶豫。

因為狄銀獲封張掖郡王，之所以他有如今的權勢，離不開聖上的冊封。但如今此人卻暴露出野心，劉明總不可能說是聖上造成的吧？

「他們兄弟二人對朝廷什麼態度？」狄銀對歸義軍強硬的態度，李柷知情，所以他也不覺得意外，也沒把此事放在心上。

聽到聖上的詢問，劉明神色有些複雜，倒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狄銀兄弟二人對大唐的態度有些怪異。

「回陛下，狄銀對朝廷倒是恭敬，反倒是仁美對朝廷的態度並不友善。在回鶻內部對朝廷不利的聲音，此人就是幕後的黑手之一。

不過此人對歸義軍的態度倒是比較友善，或許是覺得歸義軍並不是甘州回鶻的威脅。」這就是劉明的不解之處。

甘州回鶻大王子仁美反倒對朝廷抱有極大地戒心，而對近在咫尺的歸義軍不管不顧；而頗有野心的二王子狄銀，對朝廷卻是恭恭敬敬，只是對歸義軍很強硬。

「他們跟歸義軍關係如何，跟朝廷無關。派人去告訴張掖郡王，若是他願意開放河西走廊，朝廷可以支持他坐上甘州回鶻可汗之位。」李柷想了想，吩咐了一句。

「陛下，狄銀此人對歸義軍態度並不友善，恐怕不會同意。」劉明自然猜到聖上是想派使者去歸義軍，但卻不看好。

「朝廷只是想派使團去歸義軍，了解歸義現狀。狄銀是聰明人，在這個時候他不敢得罪朝廷，甘州回鶻雖然強大，但狄銀本身的實力卻不行。

得罪了朝廷，朝廷完全可以扶持其他人。天睦可汗應該不止仁美和狄銀兩位王子吧？」

「回陛下，天睦可汗還有幾個子嗣，但尚未成年。」劉明回道。

「這件事就這樣，若是可以，派人去歸義軍。朕會下旨，讓涼州都督府配合錦衣衛行事。」李柷吩咐道。

「臣遵旨！」

劉明剛離開晉陽宮，便有親信來報，「指揮使，剛剛得到的消息，說是鴻臚寺卿盧程在私下蔑視指揮使。」

「盧程？」劉明一愣，他自然是知道此人，世家出身的讀書人，瞧不起他這種貧苦百姓家庭出身的人，「他說什麼了？」

「之前我們不是奉旨把楊吳、后百濟使團的情況給鴻臚寺送去嗎？據說盧程公開質疑我們送去情報的真偽，還說我們錦衣衛多管閑事，更說指揮使。。。說指揮使。。。」說到後面，親信也有些不敢說，顯然話的內容並不好聽。

「說吧，讓本指揮使看看有多難聽。」劉明倒沒有多生意，反而是對盧程的話很感興趣。

錦衣衛指揮使一職本就得罪人，朝中不滿他的大臣不在少數，但只要他對聖上忠心耿耿，這些大臣對他不滿倒也不是大事。

親信遲疑了一會兒說道，「回指揮使，盧程說指揮使出身低賤，與指揮使同朝為官，他覺得丟人。」

「就說了這些？本指揮使還以為罵的有多難聽，不過如此。」劉明撇撇嘴，顯然這些話並不能讓他動容，「不屑與本指揮使同朝為官，他可以辭官啊！」

「指揮使，難道就任由此人如此肆意妄為？」親信有些不忿。

「盧程可有賣國之舉？」劉明沒有回答，而是提出了一個問題。

「這。。。」親信有些遲疑，看到指揮使盯着自己，連忙道，「末將倒是沒發現。」

「那有貪污受賄？」劉明再問道。

「倒也沒發現。」親信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他也意識到指揮使好像並不在意此事，這可有些丟分，想到會引起指揮使的不快，他突然想到什麼，「不過他曾和衛尉寺少卿豆盧革私下裏妄議聖上，言語間對聖上有不敬之意。」

「哦？」聽到盧程對聖上不敬，劉明頓時有了一絲興趣，「派人去查查，若沒有真憑實據，就別來煩本指揮使。」

他雖是錦衣衛指揮使，但也不能胡來。

「末將遵命！」

「對了？本指揮使沒有下令去監視朝中官員，你怎麼知道盧程等人在私下妄議聖上？

你跟盧程有怨？所以藉機報復？還是有人打的小報告？」說着劉明看向這個親信，神情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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