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5章 荊南變故（四）

荊南節度使高季昌遇刺受傷、荊南馬步軍都指揮使倪可福遇刺身亡、高季昌軟禁高從誨。

三個消息在人為的散播下很快就在江陵府傳來，一時間沸沸揚揚。

有的說是高季昌想要除去威脅，所以自己策劃了一次刺殺，然後趁機殺了有威脅的倪可福。

也有的是是高從誨聯合倪可福想要奪取荊南大權。

更有人說高從誨和倪可福想要歸順朝廷，高季昌不答應，所以殺了一個，囚禁一個。

還有人說這是外來人王保義排除異己，先殺了倪可福，再囚禁高從誨，如今還要謀害鮑唐，而且王保義已經控制了王府，高季昌生死不知。

反正各種傳聞都有，一時間很多人都不知道到底哪些傳聞是真的，哪些傳聞是假的。

就在將領官場人人自危的時候，鮑唐率領一萬大軍抵達了荊南節度使和鎮南都督府的邊境。

不是高季昌不想派出更多的軍隊，而是荊南本來就沒幾萬軍隊，加起來都不到五萬，還包括水師。

要知道此時的荊南的百姓也就堪堪十萬戶左右。

多嗎？

算是多吧，畢竟比一般的上州的戶數都多。

可荊南結束戰亂只有八九年而已，看似十萬戶多，其實平均下來每戶只有五人左右。也就這個時候人口普查不是很清晰，不然就能發現荊南的人口中，孩童佔比遠大於其他正常地方。

因為這些孩童大多都是在這八九年出生的。

所以對於荊南來說，四萬多軍隊並不少。再多，憑荊南的人口也有些承受不住。

而對於荊南的屯兵邊境，鎮南都督府這邊雖然保持着高度戒備，但也沒太放在心上，因為唐軍不認為荊南軍隊會主動進攻他們。

不過消息還是很快傳到了襄州。

聽到消息的符存審不以為意，反而吩咐親信，「派人跟左神武軍說一聲，讓他們準備好，差不多可以準備南下了。」

「末將遵命！」

左神武軍？

其實早就在去年底，左神武軍的兩個廂共一萬人就調駐蔡州，美其名曰防備摩尼教餘孽作亂以及防備有人在清查土地期間鬧事。

因為只是一萬禁軍，還是成立不久，戰績並不顯赫的左神武軍，所以也就沒人在意。

現在符存審去調左神武軍，擺明了是知曉荊南的事。

雖說他對錦衣衛這個計劃有些微辭，但也知道這的確是一個介入的好機會，所以也沒有反對。

此次南下，鎮南軍會出動兩萬人，加上一萬左神武軍，並不是特別夠用。

不過符存審是去收拾殘局的，並不是要去攻打荊南，所以這些軍隊倒也夠了。還有個原因是朝廷大軍無法大舉南下，否則就被荊南察覺，之前的謀划可能就會落空。

之所以說他是去收拾殘局，是因為並不是朝廷的軍隊率先對荊南發起進攻，而是其他的軍隊。

二月下旬，就在高季昌千方百計防備唐軍的時候，蜀國鎮江節度使王宗壽率領三萬大軍殺向江陵府。

早期的荊南節度使最強盛的時候下轄十四個州，後來越來越小，到了如今只剩下江陵府。

蜀國這邊佔據了大半原來荊南節度使轄地，並設立鎮江節度使，由王建義子，嘉王王宗壽擔任節度使。

王宗壽也是一個狠人，當初高季昌想要攻打歸州和峽州，就被王宗壽好好教訓了一番。

而這次得知高季昌遇刺、倪可福身亡的消息后，王宗壽便意識到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之所以王宗壽出兵這麼快，因為他早就想打江陵府了。

也很簡單，因為他也知道江陵府的戰略重要性。若是佔領了這裏，蜀國就有了東出的出口，不至於困死在蜀地。

蜀地雖好，但隨着丟失鳳州等地，蜀國就失去了重要的出蜀道路，如今反得擔心大唐攻打蜀國。

若是他這邊能攻佔江陵府，到時候南可聯合馬楚，東接楊吳，就能打造一道堅固的長江防線，阻攔唐軍南下。至於高季昌，王宗壽看不起對方，認為對方守不住江陵府，所以他決定伺機攻佔江陵府。

他也不是私自出兵，因為當初偽梁還在的時候，就私下商議好，在蜀國攻打江陵府的時候，梁軍不干涉。

雖說偽梁滅亡了，但蜀國卻還記得這個事。

之前王建也給王宗壽下過旨意，給了他擇機出兵的權力。如今王建病重，還記不記得起這事不敢保證，但王宗壽卻沒忘。

因為他知道江陵府的重要性，有這樣的機會，他不願錯過。

可以想像，當蜀軍殺來時，荊南軍隊潰不成軍，因為他們都沒想到蜀軍會來攻打他們。

高季昌得知這個消息后，更是氣得吐血。

「怎麼會是蜀軍？他們難道不知道我們是盟友嗎？」高季昌氣憤地說道。

「殿下，蜀軍明顯準備許久，不然不會這麼快出兵。看來行刺的事，真的是蜀國這邊做的，很有可能就是王宗壽派人指使的。

鮑將軍那邊也傳來消息，鎮南都督府並未發現大軍的跡象，看來並不是朝廷做的。」王保義神情苦澀，顯然也沒想到是這個情況。

他們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損失了六七千軍隊，這損失不可謂不小。關鍵現在鮑唐率領的主力去了跟朝廷接壤的邊境，加上鮑唐的一萬軍隊，總共是一萬三千多人。

除去留守江陵府這邊的軍隊，境內可抽調的軍隊就剩下鮑唐手中這支軍隊了。

「這個王宗壽實在可恨！」高季昌大罵道。

「殿下，當務之急是把鮑將軍手中的軍隊調回來，否則江陵府危矣。只有守住江陵府，我們才有機會。

不然不僅是蜀軍，恐怕楊吳和馬楚兩方的軍隊也會染指江陵。」王保義着急勸道。

高季昌一聽，頓時臉色大變。

馬楚和楊吳那邊已經答應會派兵，馬楚這邊會更快一些，若是自己無力守住江陵府，馬殷肯定會趁機奪取江陵府。

若是高季昌實力在，那就是盟友；若他沒有什麼還手之力，就是待宰羔羊，昔日的盟友也會變成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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