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 洪水真無情

秋子鴻回來的第二天，雲歸遠便帶着他一起去駕校報了名。

陸望晴在學校的教學也到了最後的複習階段，大家各忙各的，就很少有時間相聚了。

由於最近都下雨的緣故，鍾靈都沒來學校練習打籃球。

一個星期很快就要過去，轉眼又到了星期五下午放學的時候，這已經是本學期的最後一天上學，下周一就要舉行期末考試了。

雖然已經放學，可是，外面暴雨如瀑，不少學生都滯留在學校沒有離開，打算等雨小一點再走。

連日來都是下雨天氣，大家也都習慣了，也沒怎麼在意，只不過今天的雨似乎下得更大，從吃過午飯後就一直沒停，而且看那樣子，短時間內都不會停下來，操場上都變成水潭了。

站在學校二樓，放眼望去，到處都是渾濁的流水，梯田裏的水一層層的往下流淌，彷彿一個接一個的小瀑布一般，最後都匯聚到了雲溪之中。

雲溪的水面已經比平時高了不少，本來安安靜靜流淌的溪水，現在彷彿變成了咆哮的黃河，溪中的水爭先恐後的往下游衝去。

雨還在下，雲溪的水還在繼續的上漲，而天色已經漸漸暗淡，不少學生已經不再繼續等待雨停，而是撐著雨傘或者披着雨衣，冒雨走上了回家的路。

其他的老師也都相繼離開了。

陸望晴回到宿舍，放好東西，正準備要做晚飯，可是聽着外面嘩啦啦的雨聲，她又莫名的有些煩躁，於是就走出宿舍，站到欄桿處看着外面那下個不停的大雨，眼看很多學生都走進雨幕，陸望晴有些擔心。

她就乾脆到每個教室都轉了一圈，發現因為有人帶頭的緣故，竟然所有學生都走了。

陸望晴再次回到二樓的走廊上，透過雨幕，看着地上如小河一般的流水。

當她的視線轉移到雲溪的時候，只見雲溪的水面漲得更高了，水流也而變得更急促，遠遠看去，只見那座橫跨在雲溪水面的水泥橋，好像都已經開始被溪水淹沒了。

她想起還有學生剛離開不久，不由非常擔心，便匆匆的穿上雨衣和雨鞋，快步走進雨中，向那座石橋走去。

半路上，她追上了幾個還在艱難行走的學生，便招呼他們快點走，還順手牽着兩個低年級孩子的手。

當他們來到橋邊的時候，溪水果然已經淹過水泥橋的橋面，橋上的水都有二三十公分了，高年級的同學還敢於走上橋，而低年級的學生，都不敢往前走，陸望晴當即大聲說道：

「大的帶着小的，拉着手走過去！」

在她的帶領下，年齡大一些的孩子就停了下來，轉身回來，牽着年齡小的的孩子的手，小心翼翼的走上橋去。

因為橋上兩邊有欄桿擋着的緣故，所以橋面雖然有水，可是流得並不急，只是雨太大，流水的聲音也很大，聽起來很嚇人，而且透過橋欄，看着那洶湧的流水，似乎隨時都可能會把欄桿衝垮一般，令人心悸。

滯留在橋頭這邊的學生一共有三十多人，而走得晚的大多都是低年級的，因此，即使是大孩子幫着一起帶着小孩子走，一次也走不完，最起碼要分三次走。

雨還在下，水還在漲，當他們走第二趟的時候，橋面的水又漲了十公分左右。

水面漲得越來越快，走到第三趟的時候，橋面的水已經超過五十公分，都淹過膝蓋了，而那滔滔的流水衝撞在橋欄桿上，欄桿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會被沖斷了，陸望晴乾脆背着小孩快速的走過去，再回頭接橋上的孩子，打算在最短的時間內送完。

當她終於送完最後一個孩子，就大聲的對他們說道：

「你們快點走，路上小心，我回去了啊！」

說完就匆匆的返回橋上，向對岸走去。

此時，她不知道的是，離橋不遠的地方，已經有更大的洪水衝來，時間已經非常急迫。

當她走到橋中間的時候，洪水就已經到了，這一撥洪水，得有一米多高，幾乎一下子就將整座橋淹沒，陸望晴被水一衝，就下意識的抓緊了橋欄桿，也被迫停了下來。

巧的是，剛從駕校回來的雲歸遠，也在此時來到了橋頭，這是他回家的必經之路，之前雨下得太大他沒注意這邊，現在離橋頭比較近，當洪水衝過來的時候，他正好看到陸望晴被洪水淹沒的最後一幕。

「三妹！」

情急中，雲歸遠大喊一聲，然後毫不猶豫的向橋上沖了過去。

陸望晴在橋中間緊緊的抓着欄桿，根本走不動，浪潮過後，陸望晴的頭剛露出來，后一波又已經衝來，她還是無法走動。

雲歸遠要衝過去也同樣很難，可是畢竟是男人，而且心中着急，所以不顧一切的往前沖，正一點點的向陸望晴靠近，洪水一波接一波的衝撞著水泥橋，陸望晴只能勉強在露出投來的一瞬間透一口氣，然後又再次被洪水淹沒。

一次次的衝撞，橋上擋着水流一面的欄桿終於被沖斷了，而陸望晴所扶著的這一邊，此時就首當其衝的成為了唯一的阻攔。

洪水無情，陸望晴雖然經常鍛煉，體質不錯，可是在洪水面前卻也無能為力，人類的力量在大自然面前顯得是那麼的渺小。

另一邊，剛走不遠的學生，發現陸望晴被困在橋上，就一邊飛快的往家裏跑，一邊大聲的喊著——

「救命啊，救命啊，陸老師被困在橋上了！」

一群學生此時也很着急，他們並沒有看到橋頭那邊雲歸遠回來，只知道此時的陸望晴很危險，所以都在大聲的呼救。

可惜，風大雨大，這樣的呼救聲已經被雨聲和流水的聲音所淹沒，根本傳不遠。

橋上的雲歸遠，幾經努力，終於來到了陸望晴的身旁，陸望晴看到雲歸遠，既激動又擔心，看到雲歸遠伸出來的手，她立刻也伸出一隻手緊緊的抓着，雲歸遠含糊的說道：

「走，跟我走！」

話沒說完，他也同樣被洪水所淹沒，兩人的手握在一起后，就艱難的向橋頭移動，可是，此時又有一波洪水衝來，橋欄桿終於承受不住，一下子被沖斷，兩人也都被洪水沖走了。

雖然兩人都會游泳，可是在這滔滔的洪水中，人力是根本無法抗衡的，只能順着洪水往下游漂去。

兩人的一隻手緊緊的握在一起，都不敢放手，在洪水中，一會兒漂出來，一會兒沉入水中，身體完全不由他們掌控。

他們剛被沖走不久，林西村就有很多人冒雨跑到了水泥橋的位置，很快就聚集了幾十人，大家都着急的喊著——

「陸老師！」

「陸老師！」

「陸老師，你在哪兒，能聽到我們的聲音嗎？」

……

可是，此刻的水泥橋，欄桿已經被洪水沖走，整個橋面連着岸邊的稻田都已經被洪水淹沒，哪裏還有陸老師的身影，過來的人一個個着急的呼喊，卻聽不到任何迴音，一個人大聲說道：

「我們順着岸邊往下遊走，一定要找到陸老師！」

此時，所有人的心中都蒙上了一層陰影，陸老師被洪水沖走，還能找得到人嗎？就算找到了，她還能能活着嗎？

大家都在雨中順着岸邊向下游奔跑，很多人喊着陸老師的聲音都已經沙啞，帶着哭聲，臉上的雨水混著淚水，卻無計可施。

這個時間，若是晴天，此時應該還是白天，可是，由於下着大雨，天地一片陰暗，根本看不清水面的情況，所有人都只能着急的跑着，喊著，來的人越來越多，很快就聚集了上百人，林西村幾乎全村的大人都來了，其中還有一部分剛趕回去叫人的學生。

而其中哭喊聲音最大的，就是鍾靈了，她這幾天因為下雨就沒去雲溪小學，突然聽說陸望晴因為要送學生過河而被洪水沖走，頓時就感覺像是天塌下來了一般，不管不顧的順着河道跑着，一面跑一面喊，一面不停的看着波濤洶湧的河面。

跑了四五里路，當他們跑到一個轉彎處的時候，已經無路可走，才終於都停下來了。

這是一個河道的拐彎處，也是一個落差比較大的地方，若是從這裏被沖走，就真的很難找到了，因為再往下就是人跡罕至的一段河段，兩邊都是陡峭的山峰，要穿過五六里的河道，才又繼續流往九棵桃的方向出來。

鍾靈非要進入河道中去尋找陸望晴，可是幾個婦女都緊緊的抱着她，不讓她進去，一個人大聲地說道：

「你進去有什麼用呢？不就是再搭上一條命嗎？如果陸老師知道的話，她會答應你這樣做嗎？」

鍾靈傷心欲絕的哭着說道：

「我就是要救晴姐，晴姐這麼好的人，怎麼會被洪水沖走呢？我一定要救她出來。」

另一個人也大聲說道：

「我們誰不想救呢？可是要救也要看到人了再想辦法，就這樣冒冒失失的衝進去，能救到人嗎？」

鍾靈大喊道：

「可是不衝進去，怎麼知道她在不在裏面呢？」

大家都看着渾濁而又洶湧的河面，眼中都帶着希望，都希望能在水面突然看到陸望晴的身影，哪怕短暫的露出個頭也行。

可是，所有人都失望了，河面上根本看不見任何人影。

此情此景，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悲痛的表情，大家都知道，時間越久，能救出陸望晴的希望就會越渺茫。

此時，一個年長的老人沉吟片刻后，對幾個年輕力壯的青年吩咐道：

「你幾個順着這邊的山崖往前走一走，轉過彎看看下面的河道，看看能不能看得到人。」

隨即又冷靜的對另外的人吩咐道：

「你們都趕緊回家找繩子，不管什麼繩子，越多越好，快點拿過來，我們終究還是要下去看看的，無論什麼結果，人都一定要找到。」

幾個年輕人立即向陡峭的山崖邊走去，連鍾靈也不顧大家的阻攔，跟着他們一起，扶著山崖上的雜草樹木，一點點艱難的往前攀越。

而其他人都向寨子飛奔而去，要去家中拿繩子，這個時候，時間就是生命，自然是越快越好。

岸邊就剩下二十多個老人和十幾個孩子繼續看着河面，希望能看到奇迹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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