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惡僧
食客大多是僧人,飯食也不是齋飯,雖不是大魚大肉,但是能見葷腥。
眾人分了兩桌,陳鳳翠大少爺、秦游、賀季真、帶着面紗的巫雪一桌,五個王府護衛一桌。
秦游等了半天也不見有人過來,低聲問道:「怎麼連個小二都沒有。」
賀季真笑道:「館驛哪裏來的小二,稍待片刻便是。」
「哦。」
秦游繼續觀察周圍的僧人。
不少僧人抬起頭也在觀察著秦游等人。
過了片刻,一個老嫗提着粥桶走了過來,將粥桶放下,又放下了幾幅木質碗筷。
鳳七斜着眼睛說道:「本少爺要吃…」
話都沒說完,老嫗走了,鳳七面色一變,低聲問道:「莫非她看出我不是少爺了,竟然不理我?」
眾人:「…」
老嫗又走了過來,端著一個木盆,裏面是一些黑乎乎的醬菜。
將木盆往桌子上一放,轉身離開了,至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
醬菜和鹹菜還是有着很大區別的,苦澀不已,一般都是窮苦百姓經常食用的,但凡家裏條件不錯的都不會製作醬菜。
鳳七嘿嘿一樂,夾了一塊醬菜,吧唧吧唧嘴:「味道不錯。」
秦游翻了個白眼:「大哥,你扮的大少爺,大少爺就吃醬菜?」
「險些忘了。」鳳七將筷子一扔,隨即一拍桌子,大吼道:「再給本少爺拿幾張蒸餅,要死面的,頂飽!」
秦游:「…」
鳳七這一拍桌子,屋內十幾個僧人齊齊看向了他。
老嫗卻再也沒出來過,鳳七打眼一看,發現不對勁了。
唯獨他們這兩桌是粥水和醬菜,這些僧人吃的雖然豐盛,可少說也有七八碟子菜,還有一些葷腥肉油。
鳳七怒了。
他覺得自己的大少爺生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霍然而起。
「他娘的,為何這些禿驢吃的比本少爺還好。」
賀季真一捂臉。
早知道自己扮大少爺好了。
鳳七剛罵完,僧人們滿面怒色,齊齊站起了身。
鳳七微微哼了一聲,面不改色,伸手抓向了腰間,然後…突然發現腰間的腰刀早就換成了扇子。
一臉尷尬的鳳七抽出扇子,坐下后,開始扇風。
秦游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
這大冷天的你扇什麼扇子?
而且他也是實在理解不了,之前讓這傢伙收拾行囊的時候,裝兩把扇子幹什麼。
一個滿臉橫肉的僧人冷聲說道:「口出惡言,可是要下拔舌地獄的。」
鳳七根本懶得搭理他,直接從包袱里抽出了一張銀票拍在桌子上。
「怎的,大爺沒錢嗎。」
銀票是百貫的,僧人們有一個算一個,皆是滿目貪婪之色。
秦游也後悔讓鳳七這白痴扮演大少爺了,財不露白,這麼簡單的道理居然不知。
滿臉橫肉的僧人雙手下壓,其他僧人繼續吃飯。
只見這滿臉橫肉的僧人端著木盤走了過來,將木盤上的飯菜放在了桌子上,微微施禮。
「阿彌陀佛,貧僧法號慧通,皆是身外物,皆是虛妄,皆是浮雲,既然粗茶淡飯吃不慣,這飯菜,便讓與諸位施主。」
慧通嘴上說的敞亮,可雙眼總是下意識的看向桌子上的銀票。
鳳七呲著大牙樂了:「那就謝…」
秦游照着鳳七的小腿就踹了一腳,鳳七一變臉:「誰他娘的稀罕吃剩菜。」
「咦?」慧通也不動怒,演技浮誇的盯着鳳七:「施主竟是有些許的慧根?」
秦游滿臉鄙夷。
他就知道,這根本不是一群正兒八經的和尚,這套路,他見的太多了。
慧通滿面激動之色:「這位施主,不如讓貧僧為你算上一卦可好。」
秦游都想罵人了。
這什麼專業素質,和尚算卦,虧你想的出來,你不如直接掀了桌子說你想搶這百貫銀票好了。
鳳七也反應過來了,滿臉冷笑:「少爺不用算卦,這輩子都是侍衛…少爺命,滾開。」
慧通臉上的橫肉一抖,也懶得裝了:「施主,當真不怕死後下拔舌地獄嗎。」
秦游都看不下去了,笑呵呵的說道:「這位大師,去醫院偷喝尿檢樣本了吧,小嘴這麼甜。」
秦游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人,動不動就你死後如何下輩子如何,說這話之前,就不想想如果真的會下拔舌地獄的話,自己就不算口出惡言?
賀季真從袖子裏掏出了一貫錢,遞了上去歉意說道:「打擾幾位大師了,我等急於趕路,還望大師回了寺廟幫我等上一炷香。」
慧通戀戀不捨的看了眼桌上的百貫銀票,滿臉不甘之色。
「好說,好說。」慧通接過了賀季真遞過來的一貫錢,這才離開,走的時候還將飯菜給端走了。
賀季真低聲說道:「此地不宜久留,路上隨意吃些乾糧,速速離開。」
秦游也感受到了周圍那些僧人不懷好意的目光,點了點頭,幾人匆匆起身,另一桌的護衛們也跟着快步離開。
出了驛站,秦游罵道:「一群假和尚,還算卦,靠。」
賀季真苦笑道:「和尚倒不是假的,真和尚,慧明寺的真和尚。」
「這算哪門子出家人,剛剛鳳七抽出…」
鳳七清了清嗓子糾正道:「叫大少爺。」
秦游翻了個白眼:「剛剛大少爺抽出銀票的時候,那群和尚眼珠子都快拔不出來了,就和沒見過錢似的,這是出家人?」
賀季真幽怨的看着鳳七:「大少爺,能勞煩您以後不要動不動就拿銀票出來。」
「我看我家三少…本少爺見平日裏我的小書童便是這麼做的。」
書童打扮的秦游一挺胸膛:「沒錯,就是我。」
秦游剛說完,見到院落里跑出了一個僧人,匆匆進入了隔壁的院子裏。
「處處都是麻煩。」賀季真頗為無奈的說道:「看來今天是走不了了。」
沒等秦游詢問,另一處院落里突然走出了兩個驛馬郎。
所謂驛馬郎,既不是官也不是吏,雖然朝廷會下發糧餉,可又不是公務員,大致和後世的城管差不多。
穿着紅色公服的驛馬郎竟然挎著刀,要知道驛馬郎可沒有誇刀這一說法的。
夏律中是禁止百姓私藏以及攜帶兵器的,家中有人為官,根據官職大小和品級,可有護院或者護衛,人數也有限制,只有護院和護衛才能攜帶兵器。
除此之外,商賈也要買「兵錄」,算是一種憑證,行商時,護衛持刀需要隨身攜帶這種兵錄。
而驛馬郎既不是護衛也不是差役,所以是沒資格佩戴兵器的,更不要說是長刀了。
要知道即便是大戶人家的護衛攜帶的也是短刀,只要兵卒才有長刀可用。
兩個衙役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一下眾人,最終目光落在了賀季真的身上。
「可有路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