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五章 仇恨與選擇

第七百一十五章 仇恨與選擇

李太白的任務完成了,聞道鳴與程天豪在幽水城也加班加點的忽悠着溫雅。

溫雅與方不二還不同。

一個是統軍的大帥,一個是商賈,兩者不同而語。

半年前方不二就將底牌揮霍光了,兩次,共計四萬大軍,被打的落花流水,加上秦游襲擊的那些折衝府等,尚雲道軍卒已經沒人敢招惹郭城了,方家別說一戰之力了,根本就是不敢戰了,僅存不多的官軍只能龜縮在平波城等幾座重鎮。

也正是因為如此,方不二幾乎已經失了方寸,李太白才有隨機應變的餘地。

相比在平波城的李太白,聞道鳴和程天豪處境更為危險,行事也要更加的小心翼翼。

溫雅是老了不假,可嗜殺的性子更勝從前,一旦聞道鳴和程天豪爺倆暴露了身份,下場可想而知,哪怕只是讓溫雅起了任何一絲懷疑。

之前爺倆誤導溫雅,讓他以為幽水城中出了「叛徒」。

溫雅眼都沒眨一下,最近半年內新收的十四個「乾兒子」全都砍了,腦袋就掛在了幽水城的城門上。

就這心胸,照白鬍子差遠了。

此時的溫家大宅中,溫雅與程天豪二人相視而坐。

雖說程天豪歲數不大,可畢竟是受到過系統訓練的探子,心理素質杠杠的,活動於幽水城中,從未透露出過任何絲毫馬腳。

溫雅很少展露笑容,也只有對易容之後酷似他兒子的程天豪才會流露出溫情的一面。

易容之後的程天豪,非但容貌與溫雅的兒子有幾分相似,因為提前做好了功課,性子也有着五六分的相同。

所以溫雅很喜歡程天豪,尤其是喜歡程天豪那股子「倔勁」,和他那病癆鬼兒子一樣一樣的。

「契父。」程天豪入戲極深,一副憤憤不平的模樣叫道:「郭城那個什麼鳥海王,欺人太甚,接連兩次將契父戰船擊沉,您不與他計較,結果現在外面都說咱們溫家是縮頭烏龜,要孩兒說,您率兵打過去,好叫那群不入流的匪寇見識見識您的厲害。」

「你啊,傻。」

溫雅把玩着手指上的玉扳指,笑道:「尚雲道兵備糜爛不堪,不假,那草頭王以少勝多,倒也不是稀罕事,可廣懷道的甫岬是兵城,海防塔全部損毀,傷亡不計其數,再看那草頭王,毫髮無傷,其戰力可見一斑,又不是來契父我這羅雲道,為何要主動尋釁於他。」

「可他的戰船都開到咱們廣懷道的海岸線上了。」

「陸路,可分道,分州府,這海,卻是不分了,碧海無垠,都是憑海上的本事稱雄,哪有地盤之分,誰的水卒精銳,誰的戰船犀利,這海上就是誰的地盤。」

程天豪臉上依舊是不服氣的模樣。

可心裏去滿是詫異。

東海三道誰不知溫家戰船和水卒是最為犀利的,溫雅也是靠着海戰打出了赫赫威名,結果現在被三世子接連擊沉了好幾條船,卻能如此坦然處之,絲毫不見動怒。

程天豪當然不是挑撥溫雅,他只是想試探一下溫家這邊的態度。

方家和陳家都有所動作,唯獨溫雅這邊按兵不動,所以程天豪想要試探一番,深怕溫雅這老王八憋着什麼壞水,到時候出其不意對三世子殿下他們不利。

聞道鳴從月亮門外走了進來,二人起身打了個照顧。

「大帥。」聞道鳴坐下后,依舊是那副不疾不徐的模樣:「查清楚了。」

溫雅面色一正:「先生請說。」

「陳家,果然欠下了海王百萬貫,郭城海王攻打甫岬城,正是因為想要給陳家一個教訓。」

頓了頓,聞道鳴繼續說道:「如今郭城兵甲近萬,百姓已有兩萬之眾,這吃穿用度,都靠海王一人,也正是因為如此,海王有意投靠晉昌,晉昌海田侯藍良禾也確是在郭城之中。」

「果然是個黃口小兒。」溫雅冷笑了一聲:「造了幾艘船,蠱惑了一些百姓,便以為可稱王稱霸,真是笑話,這海王,怕是猖狂不了多久了,打了幾次勝仗,就以為這兵是這麼好帶的,人吃馬嚼,一應內政,越是兵多將廣,越是事多牛毛,只是一座郭城,他又能招攬多少人,越是人多,他這郭城越是不穩固。」

說到這裏,溫雅臉上鄙夷之色更濃:「那海王,竟還招攬了如此多的百姓,軍卒與百姓,豈能共居一城,海王又是一副偽善嘴臉,對百姓秋毫無犯,這軍卒是什麼,是那噬人之狼,百姓又是什麼,長久下去,郭城必亂,到了那時,看那海王還如何蠱惑人心。」

聞道鳴撫須一笑:「大帥說的不錯,聽聞那郭城之中還有不少女子,如此多的軍卒居於郭城,這些軍卒,又多是悍匪大盜,亂,自是必然。」

嘴上這麼說,可聞道鳴卻心裏發笑。

你說三世子是黃口小兒,豈不知,在老夫眼裏,你這所謂的大帥,才是毫無見識的蠢五。

溫雅話是沒錯,人越多,越不好管理,出現的問題也會越多,別的不說,光是吃喝什麼的都得解決,不解決就會出問題。

溫雅說的不錯,海王這個草頭王還真不懂這些,秦游非但不懂,而且根本不管這些事。

因為,郭城的人才太多了,多到了不少人沒有用武之地的程度。

軍卒管理方面,斐雲榮、秦猙、喬冉、白彪,哪個不能獨當一面,別說一萬軍卒,就是再翻幾番都沒有任何問題。

這些人就管理區區萬人,可以說是大材小用了。

百姓這邊,南宮奢、賀季真,都是箇中好手,加上飛雲騎和騎司輔佐,沒有出過任何問題。

至於後勤方面,李貴和墨家人遊刃有餘。

就司哲、林骸、李貴這些二線選手,基本上都屬於是做冷板凳的貨色,平常都用不着他們。

更不要說還有着鬼麒麟軍師之稱的秦麒統管大局,一天天的在船上一癱,有一搭沒一搭的就給郭城治理的井井有條。

估計就是溫雅死都不會想到,郭城如此眾星雲集,軍政方面的人才,一抓一大把。

人總是拿自己固有的認知去看待任何事物。

溫雅就是這樣的人,之所以沒和郭城海王計較,原因有二。

一個是他怕損失,他很清楚,如果將自己的兵力消耗在與郭城海王的征戰之中,即便是打贏了,最後說不定也會傷筋動骨,自己獲得的,不過是虛名,可元氣大傷后,笑出來的,反倒是陳家與方家,甚至是夏朝朝廷。

溫雅認為就如今東海這形勢,一家二姓就先別內鬥了,一起攜手抵抗夏朝朝廷才對。

這是其一,第二點,溫雅總覺得這郭城海王不太對勁,應該是另有身份。

他不了解海王,但是他了解白彪,東海舟師的副帥,那個從十二歲就在戰船上砍人的黑瘦小子。

曾幾何時,溫雅一直是拿白彪當接班人來培養的。

自從白彪「叛」了之後,溫雅不止一次從噩夢中驚醒,在夢中,那個拖着老舊陌刀的黑瘦小子,將他一劈為二。

每當溫雅想起白彪時,甚至心生一種宿命感,一種自己遲早會命喪白彪刀下的宿命感。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白彪。

依白彪的性子,怎麼會投靠一個寂寂無名的草頭王?

大家都將海王稱之為海王寇眾,正是因為海王在尚雲道起家時,最早的班底就是以白彪為首的寇眾。

那時候的海王聲名不顯,手下無兵無卒,白彪等人,為什麼會死心塌地的跟着海王?

溫雅心裏太清楚了,白彪與那些寇眾,唯一的心愿就是幹掉自己,哪怕付出一切。

所以他懷疑,早在最開始,是不是海王說他會幹掉自己,所以白彪等人才會效忠。

可問題是,那時候海王什麼都不是,光靠空口白牙,怎麼取信於白彪等人?

不得不說,這就是溫雅與白彪的不同。

他自以為了解白彪,是因為他知道仇恨刻骨銘心,知道這種蝕骨灼心的痛苦會多麼的痛徹心扉。

可他卻從未想過,這份仇恨的根源是因何而起。

當年白彪帶着寇眾「叛」了溫雅,是因為百姓,因為搭救那些被瀛賊掠走的百姓。

而他們願意跟隨秦游,也是因為百姓,秦游做到了他們無法做到的事情。

如果在幹掉溫雅與搭救更多百姓的兩個選擇下只選其一,那麼白彪和司哲等人,選擇後者,不會有任何一絲猶豫。

所以溫雅搞錯了一件事情。

白彪等人,是因為想救那些百姓,所以才會仇恨溫雅,而不是因為仇恨溫雅,才去搭救百姓。

秦游最開始並沒有說會幹掉溫雅,他只是救了很多百姓,所以,才會令寇眾們心甘情願的跟隨。

直到秦游完全有能力去為他們復仇時卻一直按兵不動,白彪等人也從未有過任何抱怨。

因為他們知道,秦游不是想除掉方家和溫家或是陳家,而是收復東海的同時,不放跑一家二姓的任何人,要麼別打,一旦打了,就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讓戰火在燃遍東海三大道之前就徹底解決一家二姓。

這麼做,也是為了百姓考慮。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如今已經掌握著絕對武力的秦游早就全面開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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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最強世子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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