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鳳七爺
要麼說錢這東西就是萬人愛,誰有錢誰是爹。
茶是上等的雀舌兒,點心是玉齋堂的每日限供的八樣紅,曲兒是兩個小姐姐一琴一瑟的合鳴。
喝着茶,吃着點心,聽着完全聽不懂的曲子,秦游感慨萬千。
這才是世子應該過的日子,不說茶好不好喝,點心好不好吃,曲子好不好聽,就說這逼格,那是蹭蹭往上漲,看看自己,天天和一群缺胳膊少腿的老卒們捅咕那點破鹽,傻的一逼,相比起來的話,人家斐雲榮才更像是個世子。
茶要喝上等的,點心要老字號玉齋堂,還得是讓人家現做,就是找小姐姐也一找找倆,也不用陪喝坐大腿,往旁邊一杵捅咕樂器就行,花這錢就是為了聽個響兒。
見到秦游鬱悶的模樣,斐雲榮笑道:「秦兄可是不喜這煙花之地,若是不喜,我們離開便是。」
斐雲榮知道秦游不願意暴露身份,稱呼自然也就從殿下變成了秦兄。
「沒有,挺有意思的。」秦游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心裏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來到這夏朝也快兩個月了,在越王府這兩個月,就如同無頭蒼蠅一般瞎忙活,想的最多的就是多弄點錢好滿哪浪。
可跟着斐雲榮今夜腐朽了一把后,覺得也沒什麼太大的意思。
哪怕是賺再多的錢,無非也就過這樣的日子,難道自己以後真的就這麼當個逍遙世子混吃等死下去?
秦游抬起頭,望着胡吃海喝的鳳七突然問道:「七仔,你這輩子有夢想嗎?」
「夢想?」
「是的,就是目標,為之奮鬥一生的目標。」
一旁喝茶的斐雲榮面如常色,耳朵卻是豎了起來。
「目標,有啊。」鳳七擦了擦嘴,嘿嘿一樂:「給您當護衛。」
「我說以後。」
「以後也給您當護衛。」
秦游一臉無奈:「你就沒有想做的事嗎,特別想,做夢都想,一輩子都想!」
「自然是有的。」
「什麼事?」
「護您周全,護一輩子。」
秦游沖着外面的候着的小姐姐喊道:「拿點酒進來吧。」
秦游就知道,自己問鳳七完全就是白問,這傢伙已經把護衛這個狗腿子職業當成終身制了,人家終身制無非就是干到退休,這傢伙是準備干到老死那天。
斐雲榮裝作一副不經意的模樣問道:「那秦兄呢,秦兄有何雄心壯志?」
秦游認真思索了片刻,發現自己好像真的沒什麼可以為之奮鬥的事情。
人活着,無非就是活兩件事,一個是身份地位,一個是錢財。
身份地位他有了,越王府的三世子,雖然不能繼承便宜老爹的王爺爵位,可將來有了封地后就是郡王了,整個國朝也就倆郡王,除了皇帝和便宜老爹外,其他人都管不着他,剩下一個郡王還是便宜二哥,這傢伙都失蹤十幾年了,八成是在某個荒郊野嶺墳頭長草八丈高了。
至於錢財,秦游不是自誇,好歹也是穿越者,隨便搗鼓點什麼就能賺的盆滿缽滿,無非就是花點心思罷了。
越是想下去,秦游越是覺得人生毫無樂趣,側目看了眼斐雲榮,聳了聳肩:「沒有任何目標和夢想。」
「秦兄莫要說笑,兄之大才小弟豈能不知。」斐雲榮輕笑了一聲:「若秦兄甘願碌碌一生,又豈會有今日之才華,更不要說秦兄藏拙至今,想來是有大志向的。」
秦游也沒辦法解釋,總不能說自己啥也沒學無非就是個穿越者罷了。
上一世的時候,他總是感慨身份和起點限制了個人發展和未來,至少對普通人來講是這樣的。
以前就是個小人物,他爹告訴過他,要麼穿上校服志在四方,離開學校后,可以穿上醫裝救死扶傷,也可以穿上軍裝鎮守一方。
可後來快畢業了時候他才知道,社會哪有那麼好混的,以前好多高中的同學都混的不咋地,不少腳踏三輪的,收舊冰箱,還有的穿上了廚裝的,滿面油光,大部分都是穿上了工裝,一天天造的滿臉滄桑。
結果穿越到了夏朝,身份是上來了,天潢貴胄,大夏王朝唯二活着的世子之一,然後呢,還是愁活着,不是沒吃喝,而是愁活的沒意義。
接連嘆了幾口氣,酒上來了,美人醉,大夏京都的特產,名字雖然俗氣,不過勝在口感雅淡,度數也不高,那些文人墨客對這酒情有獨鍾。
鳳七給秦游和斐雲榮倒了一杯后,秦游一飲而盡,他喝這玩意就和喝加多寶似的,畢竟這玩意還沒菠蘿啤數高。
一連喝了三杯,秦游權當是解渴了。
斐雲榮默默觀察著秦游,發現這傢伙眉宇間帶着幾絲愁容,嘴角不經意就勾勒出了幾絲笑容。
「秦兄心中可是有煩悶之事,不如與愚弟說說可好。」
秦游揮了揮手:「沒什麼煩悶的事,就是思考一些關於哲學的問題。」
「何為哲學?」
「我是誰,我從哪裏來,我要到哪裏去。」
秦游也是無心一說,直接將柏拉圖的哲學命題拋出來了。
斐雲榮哭笑不得,剛要說秦遊說的是玩笑話,可又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沉默了下來,面帶思索之色。
一旁的鳳七笑嘻嘻的說道:「這有什麼可想的,小的就知道,我叫鳳七,從潿洲來,您去哪我去哪。」
秦游翻了個白眼:「所以你不是哲學家。」
「小的是護衛,護您周全就行,犯不着想那麼多。」
「秦兄這話看似淺顯,可細想一番,又似是另有深意…」斐雲榮自嘲一笑:「恕愚弟無法領悟其中深意。」
「我也領悟不了,就是胡說八道,別往心裏去。」
秦游剛說完,外面突然傳來了喝彩之聲。
鳳七最是喜歡湊熱鬧,連忙沖着鼓搗琴瑟的兩位小姐姐問道:「下面打起來了?」
鼓搗琴的小姐姐微微欠身:「回這位爺的話,應是有人破了題吧。」
「什麼題?」
「就是京中皆知的七問啊,您一定是剛來京中不久。」
鼓搗瑟的小姐姐介面道:「前幾日越王府的三世子用了一些怪題和詩詞,在國子監難住了所有學子,便是朝堂的貴人們也不得其解,這事早就傳遍京中了,不少老爺都下了賞轟,誰要是破了題就能得了這些賞紅,這都過了二十幾日,無人能解。」
另一個小姐姐又補充了一句:「在國子監時,越王府的三世子殿下說那些怪題,皆出自一位叫做鳳七的護衛之口。」
說到這裏,小姐姐一臉的崇拜:「也不知這位鳳七爺生的是何等模樣,有如此才華居然難住了京中所有的文人,想來一定是偉岸至極才高八斗英俊不凡。」
鳳七一臉懵逼,斐雲榮則是望着秦游,一副啼笑皆非的模樣。
「賞轟有多少錢?」秦游吞咽了一口口水,滿臉都是貪婪之色。
此時的秦游突然覺得人生又有了巨大的動力,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比撿錢更快樂的事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