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不管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不管

程回換了件粉色衛衣和牛仔褲,打扮休閑,盤腿坐在沙發上。

賀川拿了瓶礦泉水上來,遞給她,自己擰開了一瓶,喝了幾口,這才不緊不慢說:「餓了嗎,要不要出去吃點什麼?」

程回抿著唇不回答,而是岔開話題,問:「還在這裏住幾天?」

「不想在這住了?」

「打擾別人太久,不禮貌。」

賀川扯著嘴角笑,到底是怕打擾別人,還是她不想在這住了。

「譚北是我朋友,在他家住,沒什麼關係。」賀川說,「你要是不想在這住了,去住酒店也沒事。我只是怕你一個人無聊,他家有小孩有寵物狗,而且譚北妻子還是你老師,我要是忙起來,你還有說話的人。」

似乎是真替她着想,她是不是還得感謝他?

程回摸了摸額頭,說:「我不想在這住。」

「好,聽你的。」

賀川說完,轉身打開門走了出去。

他去找了譚北。

譚北大女兒也在場,剛被訓斥了一番,低着頭,很不服氣。

賀川過來說了要走的事,譚北還想留他們多住幾天,家裏客房多,也不怕他們打擾,何況都是朋友,轉而一想,程回額頭的傷是因為自己女兒跟她幾個小夥伴多抱怨了幾句,她的小夥伴幫她出氣,才弄傷了程回,這件事,多多少少有些過意不去。

譚北也就沒有挽留。

賀川剛想走,忽然想起了什麼,轉身問站在角落不敢出聲的譚譚,說:「剛才是你哪個小夥伴打傷她的?」

譚譚緊緊咬着牙根,不想出賣自己的小夥伴,可這會是賀川在問她,她抬頭,看到賀川那雙眼睛,脊背發涼,更不敢說了。

譚譚真沒想到賀川會那麼生氣。

賀川勾唇:「不說?」

譚北也知道這事是自己女兒做錯了,也在問她是誰做的。

譚譚:「我不能出賣朋友……」

「那是你指使的?」

「……」她更不說話了,脾氣還挺硬的,倔強道,「你要是這麼想,那就算是我做的,他們是我朋友,我不可能出賣朋友。」

「譚北,你女兒這麼講義氣,倒是挺像你。」賀川又說,「我想你還沒意識到你哪裏做錯了。」

譚北:「賀川,她畢竟是我女兒,我來問她。你先出去等我我,我會問清楚。」

得到譚北的保證,賀川這才作罷。

等賀川走出去,譚北嘆了口氣,說:「你老實跟我說,是誰動的手,你不說清楚,爸爸也很難交代。」

譚譚都要哭的表情了,被嚇到了,說:「我不能出賣朋友,我不能說。」

「你不說,那爸爸一家一家上門問,他們父母都會知道這件事,看下以後誰還敢跟你玩。」

「爸爸你別去找他們,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

程回對於自己受傷這事也不想計較了,但是賀川明顯不打算這樣算了。

賀川得知了誰朝她扔的石頭后,便要過去找那個小孩算賬,即便不是他的地盤又怎麼樣。

程回沒他激動,很冷靜說:「跟個小孩計較沒必要,我都不計較,你生氣什麼,不用這樣。」

賀川心疼似的吻了吻她的唇角,無視她話里淡淡的嘲諷,說:「可你受了傷,額頭這以後可能會留疤。」

程回說:「我剛說了不計較了,你這麼大一個人了,不用斤斤計較。」

這話還反倒是教育起他來了。

賀川無奈笑:「那今天去酒店住,我已經訂了酒店了,不過明天可能要你一個人在酒店待會,我明天要出去。」

「隨你便。」

到了酒店,程回渾身沒力氣,就癱在床上不想動了。

賀川沒去打擾她,手機一直響個不停,他就去外面處理公事去了。

譚北也打來電話,再三跟賀川道歉,賀川說不用了,既然程回不想計較,那就算了。

而譚譚也試探性給賀川打了電話,估計是從譚北那得知他的號碼的,她在手機那端道歉,求他別去找她朋友,有什麼後果她願意承擔。

這通電話,譚譚是背着譚北打給賀川的。

賀川冷漠著一張俊臉,抽著煙,綳著下頜線,說:「這次就算了,但是下次不會因為你是小朋友就不計較,要不是看在你父親面上,絕對沒完。」

譚譚只是一個勁的哭,聲音悲切,傷心不已。

賀川沒有管她怎麼哭,內心毫無動容,甚至覺得吵鬧。

還好他沒有當着程回的面接,要不然,又要怪他了。

不過也的確怪他,沒有看住她,總是沒注意就出意外,而且他也輕視了譚譚的敵意,但是程回這次受傷,都是他疏忽導致的。

賀川一身戾氣,抽著煙,戾氣越是重。

這會溫涼又打來電話問他忙不忙,其實就是來查崗了。

賀川無心應付,匆忙說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此時房間里還有程回的存在,他心思飄遠,抽完這支煙,就進了房間,眼裏的戾氣極重,也不管程回是不是睡著了,他翻身上床,把她摟在懷裏,還覺得不夠,於是找到她的唇,吻了上去。

她額頭有傷,他側了側頭,避開她的傷口,開始蠻橫起來。

這種事又不是第一次了,可程回很難受,不配合,甚至咬他。

賀川不躲不閃,很快兩個人就嘗到了血腥味,在舌尖蔓延開來。

房間沒開燈,窗帘又拉傷了,很黑。

程回睜開眼看到一雙如狼一般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看,她唇上吃痛,回過神來,含糊不清說了句走開,她今天一點心情都沒有。

賀川沒說話,躺下來摟着她,輕輕拍她肩膀,說:「我弄到你了?」

程回還是哭,沒回答。

「別哭了,有什麼好哭的。」

哄了一會兒,她還是沒停下,賀川也不繼續哄了,想起她的病,他嘆了口氣,又去哄她。

程回是壓抑的哭,肩膀抖的厲害,聲音克制着,不敢大聲哭出來。她心裏難受,堵得慌,偏偏這種時候,賀川非要強迫她,她本來想忍下來的,可是到後面,越來越難受,眼眶酸酸漲漲的,還是發泄了出來。

她說:「你要是不想哄我就別哄了,我不稀罕你,我也不需要你,你離我遠點,離我遠遠的,我不至於要你的施捨。」

這就是冤枉他了,他黑了臉,耐心見底,乾脆起了身,撿起地方的衣服就往外走了。

典型的是提褲子走人。

他出去了,程回這才慢慢冷靜下來,雙目無神盯着天花板看,她很想結束這種日子,不像人也不像鬼,活着真累。

不止她累,賀川遲早有一天也會累。

她明白了一件事,賀川現在還能纏着她不放,大概是因為他知道她的抑鬱症是跟他有關係,或多或少,心裏應該對她尚存一些內疚。

等這點內疚什麼時候耗盡了,賀川大概也不會繼續對她這樣了。

程回想的很明白了,只要把他的耐心耗完,她也就自由了。

……

他們這次在倫墩待了一周左右,自打那天晚上她作了后,賀川就沒怎麼回來,到了最後一天,他才回來找她,那是他忙完了,可以回墉城了。

他不在那幾天,都是何用在照顧她。

而程回也沒和他說幾句話,她心情也不好,不太想說話,張助也知道她跟賀川大概是又鬧不愉快了。

他們在譚北家住的那幾天,張助去忙其他事了,回來后又面對鬧不愉快的兩個人,心裏也是有些崩潰。

沒辦法,誰讓他是小助理一枚。

回來后,程回額頭的傷在癒合了,去過醫院處理,重新清理了傷口,還好不算嚴重,要是以後留疤的話,她就考慮剪個劉海了。

賀川這幾天也沒來找她,她樂的清凈,重新調整心情,繼續看書複習了。

考試的時間還很充裕,她勉勉強強還能浪一段時間。

馬上過年,程回要回家的,賀川沒回來,她只能打電話跟他說一聲,以免到時候他回來找不到人。

打過去的電話,沒有接通。

她就給張助理打電話,張助理是一定會接的。

她說了要回家的事,拜託他幫忙轉達給賀川,張助理說行,沒問題,她說了聲謝謝,順便道了一句:「提前祝你新年快樂,拜拜,張助理。」

「你也是,一樣,新年快樂。」

掛了電話,程回收拾了一些書就要回程家。

她不在,阿姨也沒什麼事,也跟着放假了。

張助理轉達了程回回家的事,賀川聽了沒什麼反應,翻閱著報告,過了會,他才抬起頭,說:「沒了?」

「什麼?」張助沒反應過來。

「她沒有再說其他的?」賀川一字一句問他。

張助理仔細想了想,說:「有。」

「說。」

「她說提前祝我新年快樂。」

「……」

「沒了,沒有再說什麼了。」

祝了張助理,沒祝他,挺好的。

賀川點了幾下頭。

張助理忽然覺得毛骨悚然,就很可怕,感覺賀川似乎是不高興了。

但是不接程回電話的也是老闆本人,不回程回那的也是賀川本人,即便生氣,也波及不到他這裏來,與他無關。

他們倆顯然就是在鬧不和了。

而溫小姐那邊,賀川有一段時間沒和她見面了。

至於他與溫小姐那場婚禮……

張助理正要開口說這事,賀川點了一支煙,說:「辦婚禮的酒店定好了嗎?」

「訂好了的。」

賀川說:「恩,接下去的事情你看着辦。」

意思就是他來負責這場婚禮。

張助理不敢問出口,這婚禮還真要辦?那程回那邊怎麼辦?

他又賊心沒賊膽,怕踩了賀川的雷。

不過既然賀川都說了,那他看着辦就行了,他都是聽老闆吩咐,不管他的事。

末了,賀川又加了句:「儘快把這事辦妥。」

「……」張助理能說什麼,只能說好。

……

程回回了家,自然也被程夫人帶去她那位未婚夫家裏做客。

兩家人見了面,唯獨程夫人不知情,所以不會那麼尷尬,其他人,都很不自在。

包括她未婚夫的母親。

程夫人帶着程回登門拜訪來的突然,事先沒有跟他們打過招呼,他們也就沒有準備,猝不及防的,還有一個原因,是家裏還有個女孩子在。

那個女孩子,是程回未婚夫的最近在接觸的對象。

這種局面下,更加尷尬了。

程夫人也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而所謂的未婚夫母親乾脆直接挑明白了,一五一十都跟程夫人說了,也說了程回不能生育的問題,他們家主要是在意這件事,其他的都很好。

未婚夫的母親做了惡人,搬出程回不能懷孕的事情,就是想轉移程夫人的怒火。

程夫人當場翻臉了,大發雷霆說:「你們就算是想取消婚事也不用污衊人吧,我家程回至於被你們這麼污衊嗎?還說什麼不能懷孕?哪個醫院檢查的?又是哪個醫生說的?」

對方也沒想到她直接說了,又挺難為情的,說:「程太太,您先別生氣,咱有話好好說,坐下來談。」

「有什麼好談的?還有什麼好談的,你們都污衊我女兒,有本事把證據拿出來!」

程回連忙勸著程夫人,但是沒有用,她也沒辦法了,就承認是自己的問題了,檢查過的,的確是她的問題。

程夫人說:「你什麼時候檢查的,為什麼不告訴我?」

「檢查了我們才知道是誰的問題,這還好還沒結婚,要是結了婚,我們都被你們家拖累了。」

「你們說的是什麼話?什麼我們家拖累?只怕就是你們故意的。」

「程太太,有件事情其實我一直沒說,是看在兩家過去的情分上的,您非要賴是我們家的問題,那我不妨直接跟您挑明了說了,我們兩家確認他們兩個婚事的那段時間,程回還和別的男人勾勾搭搭的,這件事,我一直沒想說,現在是您逼着我說出來的。」

程夫人:「你說什麼?」

程回臉色都白了,手指瞬間沒了溫度。

「程太太沒聽清楚嗎,那我再說一遍,程回她不是什麼好女孩,跟我兒子在一塊的同時,跟別的男人勾三搭四的,還是個有婦之夫,這事要不是有人跟我說了,我還一直被你們蒙在鼓裏。就這種女孩,我們家真是要不起。」

……

回程家路上,在車裏,程夫人厲聲質問她:「剛才那女人說的都是真的?你真的在外面胡亂來?」

程回咬着唇沒說話,她額頭的傷已經結痂了,怕被發現,她用頭髮擋住了,今天出來,還戴了一頂帽子,擋住了額頭。

程夫人沒發現。

但是剛才,在她未婚夫家人面前,程夫人打了她一巴掌,帽子掉地上了,也就露出額頭的傷。

「你額頭的傷又是哪裏來的?今天你都必須給我交代清楚了,你到底瞞了我多少事情!」

程回低着頭,全程不吭聲。

她無話可說。

程夫人要被她逼瘋了,再三追問,她到底都做了什麼事。

不管怎麼追問,程回都閉着嘴。

「程回,別以為你什麼都不說,我就不知道,你不說清楚,可以,我讓你哥回來,讓他來問。」

程回還是不說話。

司機開着車,忍不住出言勸了幾句。

程回嘆了口氣,說:「媽媽,你還記得我被唐闕欺負的事嗎?」

程夫人不可置信盯着她看。

「唐闕那會沒有對我做什麼,我那會昏過去了,迷迷糊糊的,其實不記得都發生了什麼,我和您一樣,以為唐闕真對我做了什麼,其實沒有。後來我才知道,我沒有什麼事。」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程夫人怒不可待。

「我知道,我就是跟您說一下當年的事情。那會我也以為我被欺負了,一度沒了活下去的意思,整天渾渾噩噩的,也不知道自己還活着幹什麼。你們那會不是都怕我想不開嗎?賀川就帶我散心,他寸步不離跟着我,就怕我出事。」

程回慘淡一笑:「我那會真把他當哥哥的,沒有其他意思,後來,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和賀川在一塊嗎?」

「你現在提這些有什麼用?」

「媽媽,你一直都不了解我,我當年為什麼會喜歡賀川,那是他那會對我真的很好,您可能想像不到,時至今日,我都在想,當年的賀川。」說着,程回自嘲笑,眼裏死灰一片,「現在的您還是不了解我,您對我已經很好了,但是我覺得沒自由,很窒息,就拿檢查的事來說,我為什麼不敢告訴您,那是因為我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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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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