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認錯

第二百二十三章 認錯

程回覺得自己說出這番話,其實已經很不容易了。

她心跳如雷,而賀川沉默著沒有說話。

他似乎沒什麼反應,她又問:「你有聽見嗎?」

他這才慵懶回了句:「恩,聽見了。」

他說完這話,程回忽然沒話說,話都被說死了,她一時也哽住了,詞窮,不知道說什麼,又撓了下頭,說:「你什麼時候能回墉城?」

「還沒忙完。」

「大概一個時間也沒有嗎?」

賀川嗤笑了一聲:「就這麼想我?」

「……」她又頓住了,不想承認,臉上過不去,她咽了咽口水,說:「不是,就是問一下,我不能一直住醫院,等傷好了我會回家住。這樣,可以嗎?」

她在徵詢他的意見。

賀川說:「也不是不行,不過你回家住的事要聽譚北安排,不要自己出院就回家。」

「譚北現在回倫墩了,如果我要出院那還得等他回來。」

「恩,他會安排,你就不用擔心。」

程回斟酌了片刻,又問:「你是不是要找葉定麻煩?」

她問出這番話,賀川又笑了,說:「怎麼會這麼說,我找他什麼麻煩?你瞎想什麼。」他聲音聽起來沒什麼情緒,又說:「你想和我談,那我回去了見面再談。」

程回心裏空落落的,似乎沒什麼波動了,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氣說出來的那番話,賀川沒什麼反應,就很冷淡的給了句回去再談。

那就只能等他回來再談了,她也不說什麼了。

「好,那、那就等你回來再聊了。」程回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聲音越來越低,「你注意安全,小心身體。」

賀川說好,又說還有事先不說了,就掛了電話。

他掛了電話的瞬間,臉上的笑容也沒了,臉色氤氳,眼神幽深發沉,看起來可不太輕鬆。

因為被程回說中了,她猜到了他會找葉定麻煩,他雖然口頭上否認了,但是程回都感覺到了,而她還說要他注意安全,這不就是在提醒他么。

賀川表情凝重,這可不是什麼好事,他又給譚北打電話,讓譚北處理好家裏的事就回墉城幫忙照顧程回,他不放心讓程回一個人待着。

就是辛苦譚北了,又要他跑來跑去。

譚北答應了,說後天回去,他閨女在學校出了點事需要處理。

譚北還寬慰賀川,說:「你放心吧,我安排了人二十四小時輪班看着程回,她不會有事的,而且那醫院我都打點好了,不會讓無關緊要的人進程回的病房,你放下心,別嚇唬自己。」

「葉定現在也沒法顧及程回這邊,他家後院起火了,一堆麻煩事,賀川,你就相信我一次,不會有問題的。」

譚北信誓旦旦,因為他都安排好了,再三保證程回是不會有事情,要是程回真出了什麼事,他肯定會賠一個程回還給他。

這不怪賀川多疑,主要他就怕出什麼萬一。

賀川沒有說什麼,自嘲笑了笑,覺得自己太杞人憂天了。

晚上的那個宴會,賀川出席了,不是在葉家舉行的,而是在葉家名下的一家酒店裏辦的。

葉定邀請了很多當地的名流富商來,那些人都賣葉定面子,幾乎都來了,而葉定似乎也有意向賀川展示自己的交際圈,還請了一些當地的zhen付管員來。

期間還介紹了不少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給賀川認識。

賀川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麼他能夠兩條道通吃,都是因為在場這些人,也許不止,還有一些沒來,這就意味着,葉定的人脈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的。

然而從另一個角度看,也看得出來維繫他們之間關係的其實就是利益,只要利益這塊出了問題,關係再好,也會反目。

這也很簡單,很好突破。

可是這對賀川來說不容易,他要是真想把葉定拉下台,那前期得付出很多,最重要的問題還是跟錢和背景有關。

而今晚,葉岩沒有出現,他還被葉定禁足,哪裏都去不了,即便能去,身後也會跟着保鏢,換而言之,就是被監視了。

賀川也收集到了這個消息,得知葉岩和葉定現在反目,互相看不順眼,但是葉岩也沒有能力跟葉定抗衡,他不是一個很好的合作對象,而且他性格太溫吞,其實完全不適合做生意,他繼續做心理醫生還差不多。

畢竟有耐心,性格溫柔,適合做一個傾聽者。

他賀川都能看出來的問題,葉定肯定也能看出來,大概這就是親兒子吧,要不是親兒子,怎麼會花這麼多功夫培養他做一個公司的管理者。

這就跟當初他和賀承的情況,賀承並不適合做一個管理者,所以賀煒一開始就沒打算培養賀承,自己生的兒子是什麼樣的其實是再清楚不過了。

而今晚,葉定突然對外宣佈了阿正是他的乾兒子,以後會幫助他一塊搭理公司,這是阿正第一次被葉定推到面前來,之前這麼多年,阿正一直在背後幫葉定做事的。

賀川在台下看着這一幕,唇角勾起,心裏瞭然,知道也定個為什麼要忽然推阿正出來,自己親兒子不在意的位置,卻還有人惦記着。既然葉岩不要,那就拱手給別人好了,反正葉岩也不在意。

葉定這一招,看來是想刺激葉岩,也想告訴葉岩知道,不是非他不可的。

葉家的東西,有一堆人排著隊等著要,輪不到他葉岩嫌棄。

這葉家父子之間的暗鬥,可精彩了。

葉定宣佈之後,其中不滿意的就是石家了,畢竟前不久剛宣佈了葉家和石家的訂婚,這葉定轉眼又說自己有乾兒子,還說讓乾兒子也進公司幫忙,這叫什麼事?

石安倒是沒有不開心,她只是擔心葉岩,再這樣鬧下去,葉定肯定是不要葉岩的,這葉岩沒了葉家,就什麼都不是了。

石安就跟石父說:「葉叔叔有點過分了,那葉岩怎麼辦,爸爸你不能坐視不管,一定要幫幫葉岩。」

石父說:「葉岩不爭氣,把你葉叔叔惹生氣了,這誰也勸不來。」

「爸爸,連你也這樣說?那葉岩怎麼辦,沒人幫他了。」

「其實也不是沒辦法,只要葉岩乖乖聽你葉叔叔的安排,你葉叔叔就會原諒他的,但是他不聽安排,這誰也沒辦法。」

石安跺了跺腳:「爸爸,你說的這個就是在難為人。」

「這也不是我在難為人,安安,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我知道你喜歡葉岩,但是葉岩不努力,非要和你葉叔叔對着干。你葉叔叔不是沒給過機會,是給過機會的。」

「我不聽,反正葉叔叔對葉岩要求太苛刻了,我一定要幫葉岩,爸爸你也要幫我,我們不能眼睜睜看着葉岩墮落下去不救他。」

石父是拗不過女兒,只能答應說好,要是葉岩還有救,他也不介意幫這麼小的一個忙。

為此,石安還特地跑去葉定身邊幫葉岩求情,說了好多好話,還再三保證,肯定會讓葉岩回心轉意的。

阿正在旁邊聽着,只覺得石安太幼稚了,葉岩要是有救,葉定還會直接放棄他?轉而安排他阿正進公司?

葉定表面上沒說什麼,說:「安安,這事也是葉叔叔對不起你,之前沒有考慮清楚讓你和葉岩訂了婚,現在還沒結婚,葉叔叔也覺得葉岩在這樣下去其實會拖累你,所以葉叔叔覺得,你們倆要不就計算了。」

「什麼算了?不行,葉叔叔,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既然都已經訂婚了,那我肯定是認定葉岩的,他是您親生兒子,您總不能因為他一時跟您置氣就直接不管他了吧?葉叔叔,您不能這樣。」石安一個勁哀求葉定,就怕他真的不管葉岩是死是活了。

石安還瞪了一眼阿正,以前就沒注意到他的存在,現在忽然冒出來,還穿得人模狗樣的,還真看不出來,居然像個人,石安打從心裏看不起這個阿正,就沒正眼看過他,非常不屑。

石安的情緒都擺在了臉上,絲毫不加以掩飾,阿正自然也就看到了她臉上的輕蔑和看不起。

阿正正想說什麼的時候,葉定出聲道:「好了好了,安安,你就別甩叔叔的手了,叔叔肯定是不想你吃虧的,所以才提出這件事,如果你認定了葉岩的話,只要你勸得了他回頭,那葉叔叔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葉叔叔保證。」

石安喜出望外:「真的嗎?葉叔叔,你不騙我?!」

「葉叔叔什麼時候騙過你了?」

「那就這樣說定了,我去勸葉岩,一定會讓他回頭的,安安也謝謝葉叔叔能給葉岩一次機會,他肯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石安非常有信心,只要葉叔答應再給葉岩一次機會,她肯定會讓葉岩回心轉意。

葉定其實也沒在意,要是石安能勸得了葉岩,早就勸了,還需要等到今天?

不過葉定也不捨得打擊一個小女孩的自信心,於是才答應給葉岩最後一次機會,這次機會,要是葉岩沒把握住,那就不怪他了。

這一切都是葉岩自己找的。

而石安呢,心地還算善良,不忍心看葉岩自甘墮落下去,主動提出來去勸他,這也在葉定的意料內,他要的就是讓石安想辦法去勸葉岩。

……

石安回去就想了一個辦法,那辦法其實有點不太入流,可是也沒什麼法子了,葉岩是油鹽不進,不管她說什麼,他也聽不進去,石安也是被逼無奈,所以才想了這麼一個辦法。

直接生米煮成熟飯。

這樣,她和葉岩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葉定要是真不想管葉岩,也要看在石家的面子上,不能不管,石安是這樣考慮的,也很快展開了行動。

石安去了葉家看葉岩,她來了,自然沒人會攔着她。

石安又買通了葉家的做飯阿姨,讓她燉了一鍋湯,說是給葉岩補身體的。

那碗湯,石安偷偷摸摸下了那種藥粉,神不知鬼不覺的,她端到了葉岩房間,葉岩看都不看一眼,更別說喝了。

石安關了門,跟葉岩說:「阿岩,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也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這樣葉叔叔也不會放你出去的,你是他兒子,他心底里肯定也是疼你的。你和葉叔叔其實就是有誤會才會變成今天這樣。」

「阿岩,你就低下頭,別跟老人家計較了。」

葉岩沒理會。

石安都習慣了,她跟自己說話似的,也不管葉岩會不會給回應。

葉岩太久沒刮鬍子了,下巴都長了鬍渣,看起來有幾分頹廢,當然了,他也是好看的,有了鬍渣更有男人味了。

石安心裏開始蠢蠢欲動,眼睛不住的瞟桌上那碗熱湯,她說:「你不想說話也沒事,我也知道你嫌我煩,這樣吧,我可以不說了,你把湯喝了,喝完我就走,也不打擾你了。」

葉岩巴不得她走,不想被她吵,站起身走過去端起那碗湯,說:「喝了你就走,對么?」

「對。」石安聽到這話,也有幾分難受,不過算了,反正她的目的只是要他喝了那碗湯而已。

葉岩喝了。

石安說:「你小心點,燙,慢點喝。」

葉岩一口氣喝完了,說:「走,別讓我看到你。」他很煩躁,也不客氣,直接趕她走。

石安委屈嘟了嘟嘴,說:「走就走,就怪我喜歡熱臉貼你的冷屁股,我知道了,走就走。」

石安出去等了一會兒,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吧,覺得那葯應該是起作用了,她又進去了,進去之前特地交代了守在門口的保鏢,不讓他們隨隨便便進去。

兩個保鏢對視了一眼,沒說什麼。

石安進了房間,把門鎖上,心跳有些快,然後走了進去,到處看葉岩在哪裏,他不在床上,似乎在浴室,可浴室的門關着。

石安輕手輕腳走了進去,貼著玻璃門聽裏面的動靜,裏面很安靜,什麼聲音都沒有,她覺得奇怪,好像不應該啊,正想開門的時候,門忽然往裏面被拉開了,葉岩站在門口,臉色不自然的潮紅,盯着她看。

「怎麼又是你。」

石安頓了下,說:「我、我的耳環掉你這了,我過來找找……那耳環是爸爸買給我的生日禮物,對我很重要……」

她一邊說一邊觀察葉岩的神色,似乎是那葯起了作用,他臉色不自然的潮紅,身上濕漉漉的,似乎是剛洗了個澡,衣服都濕了,明明是洗了澡,卻穿着濕掉的衣服。

「阿岩,你怎麼了?」

葉岩握著門把手的手背青筋暴起,微微蹙著眉頭,似乎在看她,又好像不是在看她,石安心臟也跟着懸到了嗓子眼,她也移不開視線,就盯着他看。

葉岩似乎沒聽見,他的理智全無,身體被陌生的感覺侵蝕,他心底里明知道這個人是石安,可是為什麼她的模樣會跟程回重疊,甚至完全變成了程回。

「程回?」他不確信叫出程回的名字。

可能是太小聲了,石安沒有聽見,她傻站着,也不知道下一步怎麼做。

葉岩搖了搖頭,手鬆開了門把手,勉強撐著牆壁站着,他很煩,理智也在喪失,而這個房間又有第二個人在,他回頭看她,她還在,他佯裝生氣說了一句:「出去,這裏不是你待的地方,出去。」

石安肯定不會走了,她雖然也害怕葉岩此時的樣子,可轉而想想着不是她要的么,她就忍住害怕和心虛,說:「阿岩,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出去。」葉岩重複讓她出去,表情猙獰,口吻不善。

「是我啊,阿岩,你不認識我了嗎?」

石安還走了上去,小心翼翼觀察他的神色。

朋友給她那個葯的時候就說了,那葯藥效很重,可能還會有點副作用。

至於副作用是什麼,那朋友沒有說。

石安沒當回事,可是現在又騎虎難下,不知道接下去是直接上手還是慢慢來,而看葉岩的表情,似乎那藥效已經起作用了,可他還是能忍着,不發作,甚至都不看她一眼。

石安咬了咬牙,心一橫,直接從他身後摟住了他的腰,也不管他身上是不是濕的,下一秒葉岩就拽住了她的手腕,逐漸使上了勁,都把她的手腕捏紅了。

葉岩也在強忍着,而且這會石安又在抱着他,他原本綳著的弦,在這瞬間崩掉了。

石安還在喊他名字,說很多話,都是說她如何喜歡他,說她也願意的,只要為了他,什麼都可以做。

葉岩快分不清楚誰跟誰了,他怎麼感覺背後抱着自己的人是程回,可又不像,可他回頭看了一眼,朦朦朧朧的,看到了石安的臉變成了程回的。

他忽然笑了下,有些不可置信,又次喊了程回的名字。

石安這下是真的聽清楚了,真真切切的,他喊了程回的名字。

「你知道我是誰嗎?」

葉岩咧嘴笑了下:「程回,是你,對嗎?」

石安渾身都僵掉了,也不知道說什麼話了,她也笑不出來了,徹底冷掉了,沒想到他直接把她認成了程回。

她跟程回很像?

他怎麼會認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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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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