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撐腰 交瘁

第五十三章 撐腰 交瘁

江棠:「那我不知道孟參長是什麼意思了,是要把我調走嗎?」

孟參長雙手背在腰后,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語重心長說:「小江,你來這裏的時間也不少了,拋開上下級的關係,你和我女兒年紀差不多,我也算把你當成半個女兒看待。我也希望你有更好的未來,所以才想把這次機會給你。」

「孟參長的心意我領了,但是我覺得我還不想從區里離開,我想繼續留在這裏,我對這片土地有感情,不想走。」

孟參長又盯着她了幾分鐘,忽然嘆了口氣,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在,他說:「你這不是胡鬧嗎?給你機會你還不肯走?」

孟參長語氣嚴厲起來,頻頻看着她搖頭。

江棠說:「孟參長,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麼?」

孟參長也不否認了,直說了:「聽說過一些。」

「所以孟參長還是因為程究才想把我調走。」江棠小聲說,猜到了孟參長的意思,即便他沒有明說。

孟參長沉吟了會,「不否認有這個關係,但更多是考慮到你以後的前景,如果你不要這個機會,也可以。」

「孟參長,你這是可憐我?」江棠眼睛都紅了,執拗道:「身邊人都知道我對程究的感情,這幾年來,我也有過機會離開這,但是我都沒去,我的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程究也在這。」

「既然孟參長把我當半個女兒看待,那我也跟您說句真心話,我喜歡他,也想留在這裏,不想走。」

「程究有女朋友了。」

「我知道,可我不太甘心。」

「江棠,這不是過家家玩遊戲,只要我批了他們倆結婚,你再去摻和,你就是第三者,搞不好你連這份工作都要弄丟。我們不允許出現這種情況,區里有區里的紀律,必須嚴格遵從!」

……

孟參長是真生氣了,他氣江棠分不清情況,一頭栽進去,把區里的紀律當成耳邊風,再三警告她別搞什麼么蛾子,不然到時候會有什麼後果,都由她自己承擔。

江棠又從江陽那知道辛甘沒有離開北嶼,一打聽,還住進了家屬院,就住在程究那間屋子。

小十還沒走呢,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江棠,連忙告訴了程究,說:「九哥,江棠在那邊看你。」

程究順着小十的視線望過去,果然看到了江棠,她也看了過來,然後走了過來,走到他們倆跟前,說:「這麼晚還在跑步?」

小十說:「馬上就回去了。」

江棠微微笑着說:「明天周六,明天沒約吧,我請你們吃宵夜,要不要?」

小十對宵夜沒抵抗力,心就動了,連忙點頭,又問程究:「九哥去嗎?」

程究一如既往冷淡:「不吃了,你們去吧。」

江棠這才看他:「是不是跟我連朋友都沒得做了?我請客,你都不給面子。」

氣氛微妙,小十尷尬到想蜷縮腳趾,他立刻後悔最快答應江棠吃宵夜,他忘記江棠的心思了。

程究說:「不是,我還有事,就不去了。」

「你還有什麼事?是要去找辛甘嗎?」

程究又看江棠,妥協似的說:「辛甘水土不服,身體不舒服,我去看看她。」

「她身體不舒服嗎?我也想去看看,不知道方不方便?」

程究說:「不用了,這麼晚不方便。」

「那好吧,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她比較重要。」

小十小心翼翼往後挪了幾步,眼睛往外瞥,不敢看他們倆。

程究嗯了句,然後走了。

江棠心裏不舒坦,很快強打起精神,跟小十說:「程究不吃宵夜,看來只有我們倆了。」

小十忽然就不想吃了。

……

辛甘白天也沒去哪裏,外面日晒充足,她又過敏,不想出去曬太陽,就在屋裏休息,最多就是去食堂吃飯,當然了,是程父叫她的。

辛甘在臉上塗了消炎鎮定的藥膏,就關燈睡覺了。

她也不知道,程究這會在樓下院子杵著抽煙,他就站在大樹邊上,火光一燃一滅的,很快又消失,他自己都不知道抽了多少根煙,看到樓上窗戶的燈關了,他才離開。

程父打電話找他,讓他過去一趟。

見了面,程父給他泡茶,說:「這都是我從你們孟參長那要來的茶具和茶葉,是你孟參長的珍藏,你嘗嘗味。」

孟參長不是北嶼人,祖籍是南方的一座小城市,那座城市以茶聞名,所以孟參長也愛喝茶。

程父受不了太濃的茶,尤其晚上喝茶,就泡了一點點,並不多。

程究沒有搭腔,他把玩手機,等程父的下文。

「孟參長是州城人,州城當地人從小喝茶喝到大的,我退役之後去過州城,他們當地人聊天談生意都是喝茶,我那會跟當地人談生意,從早上就開始喝茶,喝到晚上,後來胃實在受不了了,跟你孟參長吐槽了幾句,他笑了我好幾年。」

程究表情淡淡的,雖然說不上沒有感情,但也是沒有任何波動,他跟程父以前沒有共同話題,所以這會坐在一起,兩個人都有些尷尬。

程父自顧自說自己的,程究不感興趣,偶爾回應一兩句,最後把程父惹急了,朝着他腿來了一腳,說:「別跟啞巴似的,跟你說話呢。」

程究終於有了反應,說:「說什麼?我聽您說就行了。」

「敢情你來我這聽單口相聲呢。」

程究勾了勾嘴角。

「跟爸說實話,你怎麼想的?」

「什麼怎麼想的。」

「打算什麼時候領證,你爺爺那邊催的急,儘快把這事確定,你爺爺才放心。」

程究抻了下腿,皺了眉頭。

程父看他表情就懂了,說:「長這麼大連個女孩子都搞不定,說出去我都替你丟人。」

程究瞥了程父一眼,那眼神彷彿在頂嘴。

程父說:「你也是,很早之前就讓你跟辛甘接觸,你自己說什麼都不要,這會怪誰。」

程究自個也煩躁,抓了一把頭髮,說:「你也幫不上忙,還不如早點回去。」

程父正端起杯子喝茶呢,差點被嗆到,咳了咳,「這就趕人了?白養你了。」

……

晚上,辛甘半夢半醒間被電話吵醒,她眯着眼睛摸到枕頭邊的手機,沒看來電顯示就接了電話,軟綿綿的餵了一句,那邊就傳來一個男人笑了一聲。

「才十一點半就睡覺了?辛辛。」

睡意立刻消散,她聽到這道聲音,立刻清醒,甚至坐了起來,脊背都爬上了冷汗,她想掛斷,賀承的聲音跟鬼魅一樣,又傳了過來。

「辛辛,你要是再掛我電話,我明天就到你家去。」

辛甘抓緊被子,靠着牆坐着,喊了句他名字,帶着幾分的警告意味:「賀承,你想做什麼?」

賀承旁若無人似的跟她聊天:「這麼快睡覺了?」

「你這麼晚打電話來,有什麼事就說吧。」

辛甘聽到他那邊有打火機的聲音,除了打火機的聲音,沒其他聲音了,彷彿在一個很安靜的地方,這麼晚了,還給她打電話,而且是換了號碼打,讓她毫無防備。

賀承不着急,慢條斯理問她:「你猜猜我在哪裏?」

「猜不到。」

「你家樓下,辛姨剛才出來倒垃圾,我看到你房間的燈亮了又關了,辛辛,你在哪裏?」

辛甘感覺他是故意問的,抿了下唇角,說:「我不在家,你別去我家。」

「那你在哪?」

「……」辛甘呼吸漸漸不平穩,她頓了頓,說,「在北嶼。」

「跑那麼遠的地方幹嘛?」

「找人。」

「什麼人?」

「賀承,這個跟你沒關係。」

賀承故意的口吻問:「什麼人我不能知道?」

辛甘握緊了手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感覺到疼痛,又鬆開手,說:「我未婚夫,這樣可以嗎?」

「程究是吧。」

「是。」

賀承咬了后牙槽,說:「你不辭而別回國也是因為他?」

辛甘說:「這個跟你真沒有關係。」

「辛辛,嘴這麼硬,是因為找到可以幫你撐腰的靠山了?」

辛甘不想跟他說話,可又不能掛斷電話,她怕他去家裏搗亂,賀承這個熱,一旦瘋起來跟瘋子沒區別,他太極端,她當初就是敗在他的極端里。

辛甘起身開燈,然後走到客廳喝水,這才說:「賀承,就當是我求你,你放過我,可以嗎?」

「這話應該是我來說,辛辛,你回來,別去北嶼,別去找程究,你回來墉城,我們一起回倫墩,以後我都聽你的,你叫我去學校我就去學校,你不讓我跟其他女孩子來往我也不來往了,跟我走。」

辛甘沉默著,一杯水下肚,放下杯子,「不要。」

「為什麼不要?」

「沒有為什麼,賀承,你別犯渾了。」辛甘每次和他說話,心力交瘁,說,「這麼晚了,我要睡覺了,你也趕緊回家吧,先掛了。」

她說着就掛了電話,然後關機,就怕賀承再打過來。

賀承被掛斷了電話,也沒脾氣,遠遠盯着樓上看,她不在家,他知道,他是不會去她家折騰的,這是他們之間的事。

賀承半夜喝了酒又開車回到家裏,賀夫人還在家等着他,看到他踉蹌走進家門,一身酒氣,忍不住教育他幾句,他立刻擺臉色,賀夫人趕緊換了口吻,說:「老二我也是為了你好,說你這些,都是擔心你,你以後喝酒就不要開車了,萬一出事你讓家裏人怎麼辦?」

賀承癱在沙發上躺着,不耐煩揮開端水過來的賀夫人。

賀夫人沒脾氣,好聲好氣哄着他,「你今天又怎麼了,心情不好?誰惹你了?你告訴媽媽。」

賀承一聽這語氣立刻來了火氣:「別用哄小孩的口氣跟我說話,我不是三歲小孩。」

賀夫人百感交錯,說:「可你在我心裏,就是我的孩子。」

「別說這些噁心我,滾,吵死了。」

賀夫人被吼了句,不知所措站在一邊。

保姆阿姨走過來,連忙扶著賀夫人走到樓上坐着,賀夫人泣不成聲,拿着手帕擦眼淚,跟保姆傾訴:「為什麼老二會變成今天這樣,我掏心掏肺對他好,背着他爸爸給他零花錢,從來不敢虧待他,我就連對老大都沒這麼好過,他怎麼就不知道我們的好呢?把我們當仇人一樣對待。」

保姆也不知道怎麼安慰,輕輕拍著賀夫人的肩膀。

……

賀川這會在家,聽到樓下動靜就下樓了,看到賀承癱在沙發上不省人事,就問了句:「媽呢?」

「不知道。」賀承沒徹底昏睡過去,不耐煩回了句。

賀川倒是不怕賀承,走過去,踢了踢他伸出來的腳,說:「把腿收回去,擋道了。」

賀承煩躁吼他:「你不會從另一邊走嗎?」

賀川看着他冷笑:「怎麼,又喝酒了,又要耍酒瘋了?你當着我的面凶個什麼勁,你以為我是咱媽會哄着你?」

賀承對賀川有些怵,從小兩兄弟不合就打架,打到大的,賀川大他好幾歲,個子和體能都比他強,他不是對手,在這個家,他多少是不敢跟賀川叫板,於是這會被警告了,老老實實把腳縮回去。

賀川拿水杯倒了杯水,說:「又去哪裏鬼混了,一身臭味,別躺在這,回房間躺去。」

賀承忽然坐起來,抬頭盯着他看,問了句:「你和程究關係很好?」

賀川狐疑道:「有事?」

「有。」賀承說。

「我和他關係好,你不知道?」

賀承一臉陰霾,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才更煩躁,他一直都知道辛甘是有婚約在身的,但不知道那個人是程究,也是幾年前一個暑假,他回家來聽長輩聊天的時候提起這件事。

賀承抓頭髮,問:「程究以前有沒有談過女朋友?」

「你關心這個幹嗎?」

「不說算了。」

賀川瞭然一笑:「賀承,別以為我猜不到你在想什麼,我跟你說,程究是我朋友,辛甘是我朋友的未婚妻,我不會讓我親弟弟破壞我朋友的感情,他們倆是兩家長輩親自敲定的婚事,我不想你搞個男小三做,給我們家丟人。」

賀承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反而低着頭,自言自語:「到底誰是小三還不一定。」

……

賀川走進餐廳,看到賀夫人在擦眼淚,皺了下眉,說:「媽,你又何必呢。」

賀夫人聽到賀川聲音,更是無地自容了,又問:「賀承呢?」

「上樓回房間了。」

「還是你說話管用,我這個當母親的,說什麼都不管用。」

賀川聳了聳肩:「好了,你別跟他較真,他這性格還不是你寵壞的,我都沒這待遇。」

說起這事,賀夫人心裏更慚愧了,「是媽對不起你們兄弟倆。」

「好了,別說這事了,他已經回房間了,你也早點休息,別哭了。」

賀夫人點頭,站起來,斟酌片刻,又說:「阿川,阿承剛回來沒事做,這樣也不是辦法,要不讓他進公司找點事情做,這樣你也可以看着他,別讓他又惹什麼事,也只有你說話,他才聽了。」

賀川的表情看不出什麼情緒,說:「好,明天等他酒醒我跟他說。」

賀夫人這才露出笑臉:「辛苦你了。」

「好了,我送你回房間。」

……

辛甘的心情被賀承攪的一團亂,她一晚上都沒睡好,就在沙發上開着燈坐了一晚上。

她想擺脫賀承,可偏偏的,賀承跟她過不去,就是纏着她不放。

第二天天亮,她不知不覺在沙發上睡了過去,才睡了半個多小時,就被敲門聲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去開門,打開門看到程父站在門口,說:「辛甘,走,跟叔叔喝茶去。」

辛甘啊了一聲。

程父又說:「怎麼了?還沒起床?」

辛甘連忙說:「不是,我現在去刷牙洗臉。」

「那叔叔在樓下等你。」

程父就先下樓去了。

程父說的喝茶,就是跟孟參長一塊喝茶。

兩位長輩聊的話題,辛甘根本插不進去,她就坐在邊上倒茶,乖乖巧巧的。

就在孟參長的辦公室里。

孟參長和程父有說有笑的,聊的很高興,時不時話題繞到程究和辛甘身上,還提起了他們倆的婚事。

辛甘這會開始犯困了,一直打盹兒,她臉過敏不能喝茶,這會戴着一個黑框眼鏡,劉海也放了下來,擋住臉頰,不想被看出來臉色差。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孟參長說一塊去食堂吃早餐,程父說好,就帶上辛甘。

辛甘今天穿了件牛仔外套,裏面是工字背心,中午會熱,這會還冷著。

今天周六,休息的時間,食堂沒什麼人,他們找了個位置坐沒多久,江棠也出現在食堂了,還有程究也來了。

程究一眼看到了程父和辛甘,他還沒走過去,程父就朝他招手了,他只能走了過去。

江棠看到孟參長,也想走過去,可下一秒看到孟參長身邊坐着的長輩,一眼從長相和穿着認出來應該是程究父親,她又看到辛甘坐在對面,臉立刻沉了。

她沒想到那是程究父親,只是推測,而且辛甘也在,她說不出來心裏什麼感覺,嫉妒還有怨恨。

非常不是滋味。

程究就坐在辛甘隔壁,側頭瞥到辛甘戴了副眼鏡,精神狀態不太好的樣子。

「你今天有什麼事做嗎?」程父問程究。

程究說:「沒。」

「那你帶辛甘出去看看醫生,她臉上的紅斑還沒消下去,不要拖了,再拖嚴重了怎麼辦。」

辛甘下意識拒絕,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程究說可以。

孟參長順着話茬說:「對了,小姑娘來這這麼久,有沒有去哪裏玩過?」

辛甘說:「還沒去過哪裏。」

「那就可惜了,明天還是放假,讓程究帶你出去玩玩,北嶼這塊就是自然風光好,什麼拉莫大草原,故西湖,彩虹灘,都是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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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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