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找到 心疼

第七十三章 找到 心疼

「不管怎麼說,我都要去一趟。」辛甘如實說。

「辛甘,媽怕你有危險,你安心在家等消息,程家肯定會全力找他的下落,你去了,什麼都幫不上忙,我們還要分心擔心你的人身安全。」辛母說的是實話,不過她也是擔心辛甘,不想她再去北嶼。

北嶼那種地方,實在不安全。

尤其程究這會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辛母不想辛甘跑這一趟,她是站在一個母親的角度,絕對不願意讓辛甘去冒險。

辛甘回來路上把所有可能都設想了一遍,不論結果怎麼樣,她都要去這一趟。

她說:「媽,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

辛母怎麼勸說都沒用,辛甘下了決心,她簡單收拾好行李,拿上了證件。

「媽媽也攔不住你,你長大了,想去就去,但是答應媽媽,不管最後結果怎麼樣,你都要平安回來,媽媽就你一個女兒。」

辛母最後讓步,深深嘆氣,她也明白攔不住辛甘,那隻能讓她去。

其實辛父知道也沒說什麼,語重心長跟辛甘叮囑了句:「注意安全,早點回來,要是遇到什麼事,先想想你媽媽,想想家裏人。」

他們話里話外都擔心辛甘會想不開。

其實這個擔心是正常的,在他們看來,得知程究出事的第一時間,辛甘的表現看來,她是真動心了,要不然也不會這麼擔心程究。

辛甘走之前跟辛父交代:「爸,我會照顧好自己,也麻煩您這段時間照顧一下媽媽,有什麼話等我回來再說。」

「恩,知道了,你去吧。」辛父摸了摸她頭髮,一臉寬慰,「你也長大了,凡事應該自己做主了,只要確保自己安全的前提下,你做什麼,家裏人都是支持你的。」

辛甘輕輕點頭,眼眶微紅:「那我走了,爸,你多保重身體。」

辛父安排了司機送辛甘去機場,他留在家裏照顧情緒激動的辛母,辛母很傷心,在房間里,遠遠在窗戶看着辛甘上了車,而後離開。

辛父回到房間,坐在辛母身邊,輕輕拍着她肩膀。

辛母說:「我就該想到這一天,程究的工作那麼危險,萬一出事了呢,萬一他回不來,辛辛怎麼辦?」

「別想太多,這還不是沒消息嗎?」

「程家說就連救援隊都沒找到,這麼多天過去了,程究只怕是不死也殘,辛辛下半輩子怎麼辦?」

辛父安撫辛母說:「往好的方面想,別盡想那些壞的,程究不會出這種事,你要相信他。」

不是辛母不願意相信,而是程究的工作性質特殊,在一線上出生入死,根本不是他自己說了算,辛母越想越難受,「我不管,一切以辛辛的幸福為準。」

……

辛甘趕到機場,程父一行人已經在機場等著了,這會天都還沒亮。

程究的下落始終沒有消息,程父他們臉色凝重,彷彿被烏雲籠罩,誰也開心不起來,氣氛低沉陰霾,沒有人是笑得出來的。

漫長的路程,辛甘一直沒睡過,程父也是,程父看她也睡不着的樣子,低聲說:「睡不着也要眯一會。」

辛甘點點頭,緩緩閉上眼睛休憩。

程父也沒多好,他昨晚一夜沒睡,心情沉重,人彷彿瞬間蒼老了許多。

辛甘也沒睡好,眼睛都是血絲,熬了夜,她臉色也不太好。

終於,飛機在晚上九點多抵達了北嶼的機場,辛甘其實有些恍惚,對這裏的一切都不陌生,甚至覺得熟悉。

當天晚上,孟參長來機場接機,親自接的程父。

孟參長是部隊出身,見慣了生死,做了這一行,便準備隨時因公犧牲,這是榮譽,責任,沒有退卻的任何理由,即便如此,程究出事的第一時間,他收到消息,也是遭受了不小的打擊。

程究是他一手提拔的,他非常器重程究,程究出事,他也不能接受,盡全力搜救。

但是情況不容樂觀,搜救隊在程究出事的那個地點找了很久,一直沒有放棄,但始終沒有消息。

程父說:「孟參長,我不管他是生是死,一定要找到,就算是人沒了,我也要帶他回墉城。」

孟參長緊緊抿著唇,臉色白了又白,一點不比程父好多少。

……

程父連夜去了程究出事那塊地方,道路崎嶇顛簸,並不好走,程父就先安置好辛甘,讓她待在隊里等他們回來,辛甘不願意留下,還是被強硬留下的。

至於程究為什麼會出事,孟參長也沒說明具體的原因,因為有些內容涉及隊里的機密,沒辦法說清楚,程父明白,表示理解,沒再過問。

這會深夜,搜救隊還在連夜開展救援工作,但是一直沒有好的消息傳來。

直至他們趕到北嶼的第三天後,搜救隊才找到了程究的下落,不過此時他已經陷入了昏迷,身體極度虛弱,身上還有大大小小的傷口,暴露在四肢表面的傷口都已發炎,他甚至發起了高燒,一直叫不醒,被搜救隊找到之後,連夜送去附近最近的醫院進行搶救。

程父聽到這個消息,差點站不起來,嘴裏不斷念叨還好還好,老天垂憐,他還活着,還有一口氣,那就代表還有希望,比什麼都好。

程父立即把這消息告訴了辛甘,只是說人找到了,已經送去醫院了,在搶救中。

辛甘嗓子都啞了,問:「在哪裏,在哪間醫院?」

程父說了一個醫院地址,但是太晚了,不讓她過來,等明天天亮了,再過來。

「他現在情況不好,醫院在搶救,一時半會還沒有消息,你過來也要等,等有結果了,我再告訴你,你到時候再過來,辛甘,別擔心,人已經找到了,肯定不會有事,你先休息好,明天我讓人去隊里接你過來。」

辛甘其實這會就想過去,但是她沒有勇氣,脫口而出一聲:「好的。」

程父在急救室門口等著,與此同時還有孟參長,和幾個和程究一起共事的小兄弟。

孟參長急的走來走去,坐都坐不安穩,大風大浪三十多年,孟參長什麼沒見過,但還是沒忍住掉眼淚。

程究被找到時候的慘狀,他見到了,就剩一口氣吊著,要不是他有微弱的呼吸,當時在場的搜救人員真以為他沒了呼吸。

好在他生命力頑強,撐到了最後。

不過即便還活着,他的情況也不容樂觀,非常不好。

醫生搶救了一晚上,終於搶救過來,但程究還在昏迷,什麼時候能醒,醫生沒辦法給到一個準確時間。

程父已經不敢奢求其他了,命是撿回來了,他卻還昏迷。

醫生還說:「病人後腦受到劇烈撞擊,經過檢查是腦震蕩,具體治療方案我們還要回去阻止開會討論,而且我們醫院醫療設備其實不是特別先進,如果家屬有條件,等病人情況穩定,可以轉到一線城市的醫院診治。」

程父也明白,不過好歹是鬆了口氣。

程究被轉入了重症監護室,身上插著各種管子,他人還沒醒,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醒,身上裸露的皮膚都有傷,臉上也是。

程夫人打來電話,連忙詢問程究情況,程父就走到一邊接電話,安慰她說:「人找到了,已經搶救過來了,剛轉入重症病房。」

「還好,搶救過來就好,我可憐的兒子,我就說嘛,當初就不該同意他跑去北嶼,好說歹說,就是不聽勸。」

「好了好了,什麼時候了說這些有什麼意義。」

「什麼沒意義,都是你的錯,好端端非得讓他走你老路,我每天都在提心弔膽,就怕他有事,沒想到,還是來了。」程父沒和程夫人爭吵,耐著性子安撫她情緒,又問起了家裏情況。

程夫人擦了擦眼淚,說:「程回也病了,哭的嗓子都啞了,這會剛睡着。」

「怎麼這麼嚴重?」

「她嗓子以前就做過手術,這會情緒激動,哭的太多了,醫生說嗓子發炎了,開了消炎藥,還說要是吃了葯也不見好,那得輸液。」

程夫人說着就嘆氣,倍感無力。

好在程究撿回一條命,她已經不敢奢求其他了。

「要不是要照顧回回,我也跟你去北嶼,我的兒子現在躺在重症病房,我什麼也做不了,很無力。」

程父又安慰了幾句,而後說:「不要太傷心,我不在,你照顧好程回。」

「恩,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兒子還在昏迷,我們家就只有你了。」

……

程回剛睡着就做了個噩夢,猛地驚醒,嚇了一身冷汗,瞬間精神了。

她醒過來就找水喝,嗓子疼的厲害,吞咽口水都疼。

她剛喝完水,瞥到枕頭邊的手機屏幕一直在閃,來電顯示是賀川,她看了一眼,沒接。

她前幾天一直打他電話,他都不接,她那麼難過傷心,第一時間想到了他,他呢,卻不回應。

……

賀川一直不知道程究出事的消息,程家封鎖了消息,連他也沒說,還是他聯絡了程究,發現聯繫不上,又想起程回一直找他,應該是有什麼事,於是親自跑了一趟程家。

來了程家才從程夫人那得知程究出事了,而程回找他,也是因為程究。

他在那刻覺得自己是真過分,連忙去找程回,可她閉門不見,任他怎麼敲門,她都不理。

賀川沒轍,不能破門而入,這會畢竟程夫人也在,他站在門口跟程回說了幾句話,讓她開門,用各種聲調哄騙,她都不聽。

賀川真覺得自己這次做太過了,又不能硬闖,更不能待太久,不合適,就先走了。

唐懷懷那邊幾次三番約他一塊喝酒,她心情也不好,想找人傾訴,想來想去,她認識的人也不多,能說心裏話的更是不多,就賀川這麼一個。

賀川拒絕了,說這段時間都有事,不會跟她見面。

唐懷懷故意逗他:「是不是小妹妹太傷心了,一直纏着你,小妹妹有什麼好呢,你不如跟我玩,想怎麼玩我都行。」

她故意曖昧說些讓人容易浮想聯翩的話,只可惜,賀川是誰,他可不好勾引,直接拒了,說:「沒空,也沒時間,你隨便找人玩。」

他在想辦法哄程回呢。

另一方面,他知道程究的情況后,立刻找人打聽程究的事,得到的消息他已經被救援隊找到,送去醫院了,人還活着。

知道人活着后,他才重重鬆了口氣。

他不敢深入去想,程回那天晚上給他打電話的時候是不是一邊哭一邊打,可他一時抽風,沒接她電話。

她得多傷心,多絕望。

賀川愈發覺得自己犯渾了,怎麼跟個三歲小孩一樣,跟她鬧脾氣,不接電話。

……

程夫人晚上端來瘦肉粥,還有雞蛋羹,給程回吃。

程回胃口極差,吃了幾口就放了勺子,躺在床上,很虛弱,說:「我想哥哥了。」說着鼻子一酸,眼淚又開始掉。

程夫人連忙過去抱着她,輕聲哄:「你哥沒事,人已經找到了,在醫院就救治,他肯定沒事,你一定要往好的方面想,你也是,要快點好起來,別太難過。」

「真的嗎?」程回眼睛有光了,「找到哥哥了?太好了,太好了。」

「傻丫頭,別哭了,再哭,你嗓子又要不舒服了,到時候你哥好了,你又住院了。」

程回連忙點頭,又哭又笑,慌忙掀起衣服擦眼淚:「我不哭,我不哭,我等哥哥回來,我再也不和他對着幹了。」

「你知道就好。」程夫人又心酸,又難受,只是不能在程回面前表露出來。

晚上,賀川又來了,帶來了慰問的禮物。

程夫人跟他聊了一會兒,他提出想去看看程回,程夫人說:「也好,你幫忙開導開導她,她每天都在哭,嗓子都要哭廢了,我就怕她嗓子又複發,嚴重了就不好了。」

……

程回房間的門沒有上鎖,賀川走路沒聲音,小心翼翼開了門就走了進去。

她趴在床上休息,脖子上貼著葯貼,是消炎藥貼,足以可見她的情況也不太樂觀。

賀川心臟猛地揪緊,像是被螞蟻一點點啃食,他坐在床沿邊,伸手摸了摸她頭髮,說:「回回?」

程回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聽到有人叫自己,聲音非常熟悉,是賀川,她聽出來是賀川后,也不吭聲,不予理會。

賀川說:「回回。」

他像是著了迷一樣,一遍遍喊她。

程回聽煩了,扯過被子蓋住頭,悶悶地說:「我現在還是很生氣,不想看到你。」

「我知道你生氣,所以來哄你了。」

「不需要,哄你的唐懷懷去。」程回也是氣懵了,脫口而出,也是沒過腦子。

賀川一怔,有些不確定她怎麼提起了唐懷懷,即便如此,他還是厚著臉皮說:「你需要,這次也是我不對,不該不接你電話。」

程回猛地掀開被子,轉過身盯着他:「那你說,我給你打電話那個晚上你在哪裏?」

她眼睛紅彤彤的,鼻頭也是,看得出來,哭的很傷心。

賀川笑了笑:「在喝酒。」

「和誰?」

他依舊笑:「回回……」

「是唐懷懷。」程回幫他說了,她眼睛的光一點點淡下去,「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會知道,是嗎?」

賀川伸過手去握她手腕,被她躲開。

她穿着睡衣,露出纖細的四肢,臉色也不好,整個人顯得異常的脆弱。

他無言以對,笑意一點點消失,他說:「是我不好。」

「不是你不好,是我不好,賀川哥,是我的問題,其實是我不應該太依賴你,我哥出事,我第一個想到的是你,給你打了四次電話,還發了短訊,可你都沒理我,以前,以前從來不會這樣。」程回眼眶又開始掉眼淚,越想越難受,「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那會我就該明白,你也有自己的生活,我不能總賴着你,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

賀川伸手捧着她的臉,擦掉她的眼淚,慢條斯理說:「沒有下次,我保證。」

「不了,賀川哥,我說了,你也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應該像以前那樣,不懂事,一直纏着你。」

「所以你什麼意思?」賀川意識到不妙,冷了臉。

「沒什麼意思,就是意識到我也該懂事點,不應該討人厭。」

賀川讀出了她要遠離自己的意思,不,他絕對不希望。

「沒有人討厭你,是不是誰跟你說了什麼?唐懷懷?」要不然她怎麼會知道他那天跟唐懷懷在一塊。

程回搖了搖頭,掰開他的手,「是誰不重要。」

賀川吞咽了幾下,「程回,把話說清楚,誰跟你嚼舌根?」

他語氣嚴厲起來,眼神像是刀片,一刀又一刀刮她。

程回自然是怕他嚴肅的時候,有些怕,縮了縮脖子:「那不重要。」

「程回,你非要跟我唱反調是嗎?」賀川真沒意識到他們倆這會對峙的氛圍已經變味了,程回敏銳意識到了,她沒生氣,就是失望,談不上對賀川失望,可能是對自己失望。

程回不敢和他對視,低着頭,看着床單,說:「也不是唱反調,是在說實話,你敢作敢當,我也累了,不想和你說了。」

她咳了咳,捂著脖子。

這會也不敢鬧太大動靜,畢竟在家裏頭。

賀川沉默,無聲看她。

程回被盯着頭皮發麻:「你該走了。」

……

程究在重症監護室,一時半會,是好不了的。

辛甘到醫院看他的時候,只能隔着玻璃看他,他一動不動躺着,很平靜,身上都是管子,呼吸都需要戴氧氣罩,胳膊上還有傷,都是處理過後的傷口了,看起來還是那麼血淋淋。

她很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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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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