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從前

眼看着簫晚忱的腳步就要邁過門檻，眼皮一直跳動的李嬤嬤總覺得心慌，最終還是沒能忍住，出聲提醒了一句，「王爺。」

簫晚忱腳步一頓，轉過身來看着她，「何事？」

李嬤嬤忽然跪下，端端正正行了禮，「奴婢僭越，知道本不該由奴婢來說這句話，可奴婢真心希望王爺去了之後能夠顧念著王妃，王妃入府以來受了不少苦，如今還險些喪命，實在是經不起再一次折騰了，奴婢看着王爺長大，知道王爺心地善良溫柔多情，所以擔憂王爺會被有心人給算計了去，萬望王爺去了沈大小姐屋裏，還能想起您有個王妃。」

簫晚忱不明白她怎麼會忽然說這個，只覺得好笑，「嬤嬤就是為了說這個？本王知道，斷不會讓沈雲嫣蠱惑了去，只是去看看她究竟是不是失憶，重修舊好是不會了，嬤嬤放心吧。」

男人的腳步逐漸遠去，留下李嬤嬤在原地滿心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又覺得自己不該同王爺說沈大小姐失憶一事，更不該讓王爺前去探望，可人已經走了，說出口的話也不能收回，李嬤嬤只得起身，望着簫晚忱離去的背影默默嘆了口氣，祈禱著自己只是想太多罷了。

只可惜事與願違。

簫晚忱還沒踏進沈雲嫣所在的東廂房就聽到了一陣曲音，是一曲破陣，沈雲嫣的古箏撫得極好，這首曲子也是他最愛聽的，只是曲調凌厲，尋常女子撫不出其中恢弘之勢來，沈雲嫣知道他喜歡，便一遍又一遍地練著，有多少日子，沈雲嫣都縮在他懷中，雙手交給他掌控著，學着如何演繹這曲破陣。

簫晚忱忽然就覺得自己邁不開步伐了，往日的美好記憶一遍遍在腦海中重現著，他怎麼把著沈雲嫣的手，怎麼帶動着她撫上那把箏，怎麼看着她在自己懷中巧笑嫣兮，怎麼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嬌嬌兒」同她耳鬢廝磨……

手心隱隱有些發汗，簫晚忱沒由來地感到一陣口乾舌燥，推門的動作變得不那麼能受自己控制，跨過門檻大步進去的腳步也早已不由得他主宰，站定在沈雲嫣面前，曲音截然而至，揚起小臉露出璀璨笑意的沈雲嫣已經起身撲進他懷中，「晚忱哥哥！你什麼時候來的，嫣兒竟然不知道！」

這話他聽得耳熟，是從前他處理完公事悄悄去找沈雲嫣的時候時常聽見的，沈雲嫣或是在練箏，或是在刺繡，他悄悄站定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她面前透過窗戶投射進來的陽光，沈雲嫣就會發現他的到來，然後笑着抬起頭看他，然後像現在這樣撲進他懷中撒嬌。

她的歡喜還是像從前一樣，那麼真切，簡簡單單一句話就能擾亂他的心緒，好在他沒忘了自己前來的目的，不似從前一樣被抱住了就順勢摟過她的腰身，而是定定地站在原處，低頭冷眼看着懷中的人兒，「沈雲嫣。」

懷中人兒的身子明顯僵硬了些，不過片刻，他就聽到了那人帶着濃濃哭腔的聲音，「晚忱哥哥，是嫣兒做錯了什麼嗎，是嫣兒哪裏不好嗎，為何你這麼喊我，你為何都不叫我嬌嬌兒了，晚忱哥哥，若是嫣兒做錯了什麼，你同我說，我都會改的！」

連慌亂都這樣的熟悉。

簫晚忱猛地閉了閉眼，從前的沈雲嫣是相府的大小姐，被沈老丞相給驕縱得有些小脾氣，有時候惹得他不高興了有些冷硬，她就會帶着這樣的濃郁哭腔說着她會改你別生氣，身子也會像現在一樣徹底僵硬起來，好熟悉，一切一切都好熟悉，沈雲嫣還是從前的那個沈雲嫣……

可她也不是了，她做了那麼多的壞事，她早就不是自己的嬌嬌兒了，他又怎麼能昧著自己的良心喊出那個親昵的稱呼來，他還有個王妃，沈喬楚還受着傷，她的小臉那樣蒼白，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如今在自己懷裏低泣著撒嬌的這個人。

簫晚忱又猛地深呼吸了一口氣，冷硬的語氣沒有軟化下來，「沈雲嫣，你知道你自己都做了什麼嗎，你害了多少人，讓多少人為了你賠上性命，如今這些人都讓本王給送回相府去了，你身邊空無一人，再也沒有人可以讓你利用了，如今你又在算計這什麼，這回是要算計本王，還是要算計王妃，亦或是旁的什麼，你還能算計什麼？不如同本王好好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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