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不同

前廳三人都將自己的視線投了過去。

林秀緊閉着眼，被泡在大缸里，整個大缸都散發着一股濃郁的血腥味，裏頭流動的水黑乎乎的，遠遠望去倒瞧不出究竟是什麼。

沈喬楚是第一個走過去的。

醫者的本能，見到這種情況，總想過去看看人是死是活，還能不能救一救。

探了鼻息，確實是沒有呼吸了，又翻開眼皮看了眼，眼球是渾濁的，沒了半分清明。

鼻尖縈繞上比剛才更加濃郁的腥味，她有些想吐。

可還是強忍着低下頭去細細聞了聞，試圖分辨裏頭的物質究竟是什麼。

林秀的頭髮有些沾濕了，黏在臉側，黑色的頭髮映襯得臉色更加慘白，低着頭的沈喬楚無意中用眼角餘光瞥見了，不由得暗自心驚。

饒是她已經看多了死人，可見到這樣的一張臉，她還是沒由來地心驚。

血腥味很純粹，應該是沒有摻著其他物質的。

也就是說，滿滿一大缸，都是人的血。

沈喬楚再也沒能忍住，一手撐在大缸邊緣，扭過頭去吐了個乾淨。

胃裏翻騰著的那股子酸意被吐了出來，後背上搭了一隻手在替她順氣，不用看也知道定然是簫晚忱，只有他會，也只有他敢在這個時候湊近過來。

耳畔隱約響起某個人的笑聲，沈喬楚嘴角還沾著吐完之後的涎沫，便已經什麼都顧不上，狠狠扭頭瞪了過去。

果然，沈老丞相在前廳上笑得張狂，見她望過去，甚至還打了個招呼，「怎麼樣，親眼見着了，可還滿意嗎？這可是老夫多年的作品。」

多年的作品……

沈喬楚明白了。

一個人身上哪裏有那樣多的血，可失血之後是可以慢慢補回來的，這樣的一大缸，分明就是多年來林秀被沈老丞相一次又一次地慢慢放血，才累積了這樣的滿滿一缸。

再加上林秀自己的重量泡進去，原本應該只有六分滿的血湧上來，已經可以漫到林秀的脖子上了。

簫晚忱的眉頭死死擰著。

他從來沒有見到這樣變態的行徑，自己的妻子，又不是什麼犯人，一次又一次地放血直到放滿這麼一大缸？如今還將人殺了也一併存在這裏頭？

可是，這些血怎麼不凝結呢。

他皺着眉往裏頭瞧了一眼，怎麼也沒看出其中關竅。

聽聞異域倒是有一種奇法，能使流出體外的鮮血永不凝結，可這法子，沈老丞相是如何得到的？難不成，堂堂雲錦丞相，竟然私下勾結異域外敵嗎？

「你還是人嗎？」沈喬楚緩過那陣勁來，慢慢直起身子來，站定了瞪着沈老丞相，他的臉因為大笑而變得有些扭曲，早已不是她記憶中父親的模樣了。

「我的楚楚怎麼說這樣的話？」沈老丞相收起笑意，露出幾分詫異來，很快這幾分詫異便也收了個乾淨，換為更加可怕的獰笑，「這樣的賤人，怎麼配當相府的夫人，自然是要讓她流乾淨身上低賤的鮮血才行啊。」

沈喬楚還是想吐。

特別想吐。

只是胃裏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讓她往外吐的了，早起就吃了那麼點東西，又出門了一趟，能吐的都吐了出來，如今胃裏空空，即便泛著酸意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吐出來。

只能強行忍着那陣感覺，往下吞了口口水，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些，「你要是不愛她，你要是覺得她不配，又何必娶她！」

「這話，王爺最明白了。」沈老丞相不答，反而將話題引到簫晚忱身上，「說來王爺倒是跟我一樣的，都娶了自己不愛的人，都娶了自己不想娶的人。」

簫晚忱咬着牙，「本王跟你可不一樣。」

沈老丞相垂眸低笑一聲，「不一樣嗎？王爺難道敢說，若非是陛下賜婚，您沒有想過要殺了沈喬楚？您沒有想過要擰斷她那纖細的脖子？看着她在自己手底下慢慢掙扎，不能呼吸，最後連掙扎都不能，腳一蹬就死在您的手底下？」

他描述得繪聲繪色，讓沈喬楚想起了自己剛穿越來的那一天晚上。

她在漫天的紅色里，被掐住了脖子，窒息感撲面而來，她幾乎就要跟這個世界說再見。

渾身一顫。

簫晚忱的手搭上了她的腰，將她往自己懷裏帶，另一隻手牽住了她的手，將自己手上的熱量傳遞給她，「別怕。」

男人的低聲在這個時候起到了莫大的安慰感，雖然明知道這人險些真的殺了自己，可現在，沈喬楚竟然詭異地覺得這個人還挺能倚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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