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章 賣茶女
藍良禾就這麼進了屋,沒有任何狐疑。
因為剛剛附近的百姓們的確是聽到了女子的驚呼聲,紛紛推開門走了出來準備吃瓜。
女子最重貞潔,權宜之下讓他入屋也是不得已之策。
屋內隱隱散發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很整潔,一面銅鏡,一張木桌,一張矮床,木桌上,還擺放着一個小瓷瓶,裏面傳出了濃濃的藥味。
女子俏面羞紅,顯得有些不知所措,抬着俏目偷偷看了眼藍良禾,怯生生的。
「公子可否在屋中待上片刻,小女子獨居於此,你要是現在離去,讓街坊們看到了,少不了要傳些閑話。」
「好說,好說。」
藍良禾連忙拱手說道:「剛剛聽到屋內傳出聲響,本侯也是唐突而入,還望姑娘莫要見怪。」
「既是誤會,何來見怪之意,倒是讓公子難做了。」女子再次打量了一番藍良禾:「公子看着面生,瞧著不似郭城居民,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本侯姓藍,藍良禾,晉昌人士,是郭城之主海王的…」
藍良禾頓了一下。
他本想說自己是海王新認的大哥,又突然想起這事還沒定下來呢,想了想,改口說道:「是郭城之主海王的好友。」
「原來是海王大人之友。」姑娘微微鬆了口氣,臉上再無戒備之色,屈膝施了個禮:「小女子喚作巫雪,見過藍公子。」
說完后,巫雪又拿出了一個老舊木碗,本想倒茶,面色又是一紅。
「家中皆是粗茶,藍公子莫怪。」
藍良禾連忙揮手:「巫姑娘哪裏的話,是本侯唐突,本侯唐突了。」
「公子為何總是自稱本侯。」巫雪滿面不解之色:「藍公子莫不是晉昌勛貴?」
「不錯,本侯正是前朝名將晉昌齊國公之子隆城刺史海田侯藍良禾。」
巫雪面露驚容,連忙要施大禮。
然後…場面有些尷尬。
巫雪就是要走個形勢做做樣子,然後等著藍良禾主動阻攔,接着繼續演下去。
誰知這小子竟然大馬金刀往那一坐,一副等著自己施大禮的模樣。
巫雪有點演不下去了。
世子殿下說的一點都不錯,這傢伙腦子是多多少少有點大病。
姑奶奶是斐國人,冒充的是夏人,給你一個晉昌的侯爵施禮,你好意思嗎?
戲終究還是要演下去的,滿心不情願的巫雪只能大禮參拜了一下,有點敷衍。
藍良禾理所應當的受了大禮后,略顯好奇的問道:「巫姑娘,剛剛本侯一路走來,見了不少居民,其中倒是也有年輕的女子,不過俱都有親族伴在身側,為何你獨居於此,親族不在郭城之中嗎。」
巫雪輕咬了一下嘴唇,眼眶微微發紅,幾個呼吸后,眼淚開始在眼眶裏打轉。
「小女子…」
巫雪這仨字一出口,泣不成聲。
藍良禾頓時手足無措了起來,站起身,過去也不是,坐下也不是。
戲這東西,得有節奏感,該收就得收,巫雪止住了眼淚,強顏歡笑道:「不過是些冤屈事罷了,倒是讓侯爺見笑了。」
藍良禾挑了挑眉,沒吭聲。
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他是晉昌的侯爺,不是夏朝的,老百姓受到了冤屈和他沒關係,他也管不了,問了也白問。
夏朝人的禮節,哪怕是大禮,他可以受一下,可要是幫人家平事吧,還是算了,不是一個國的。
巫雪也挺懵的,她還以為藍良禾會迫不及待的開口詢問呢。
還好巫雪也專業的演員,不按劇本來也沒事,一聲嘆息出口。
這一聲嘆息,有着化不開的哀愁。
然後藍良禾打了個哈欠。
他今天走了大半日,有點困了。
藍良禾就是如此純粹的人,心中無女人,拔刀自然神。
他是要成為名將的男人,站在名將巔峰的男人,所以自制力很好,或者說是對「名將」之外其他世俗的慾望只有着最低最低的限度。
不是覺得巫雪不漂亮,也不是覺得巫雪不夠楚楚可憐,只是他覺得自己該到點睡覺了,名將除了動腦子,還得上戰場,所以每天早睡早起對身體很好,自己得做一個自律的名將。
巫雪也懶得玩什麼欲擒故縱了,再次嘆息了一口,自顧自的說道:「小女子本是羅雲道人士,可…可那前朝舟師名將溫雅…」
「名將?」藍良禾雙眼瞬間亮了起來:「哪個名將,姑娘你要是提這個本侯可就不困了。」
巫雪:「…」
「說呀,怎麼說了一半又不說了?」
巫雪表情有些僵硬,只能繼續說道:「小女子本是羅雲道人士,跟着爹爹在外做着皮貨的營生,原本家境倒也殷實,沒到了秋季,便回老家連城去看望爺爺,爺爺是有一個大大的茶山。」
巫雪俏面一紅:「爺爺炒茶的功夫極為厲害,可巫雪卻笨笨的,爺爺還笑我,說巫雪炒的茶定是賣不出去…」
巫雪的表情控制的很好,臉上露出了回憶過往的甜美笑容后,面容又逐漸哀愁。
「可後來爺爺病了,城中的富戶要低價賣了爺爺的茶山,若是籌不出錢,茶山便要不保了,為了保住爺爺的茶山,小女子回到了連城…」
藍良禾再次打了個哈欠:「巫姑娘,額…你直接跳到名將那說吧,本侯對茶葉毫無興趣。」
巫雪有點忍不了了。
這傢伙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啊。
之前秦游可是她說了,就「賣茶姑娘」這個故事,一般男人聽了后少說也得沒一般私房錢,結果這藍良禾竟然無動於衷?
見到藍良禾不上當,巫雪只能推進劇情了,連後背傷疤的故事都繞過了。
「前朝舟師名將溫雅,喪盡天良,養著假子三千欺壓良民,羅雲道折衝府、屯兵衛、兵備皆被其一人把持,平日裏…」
藍良禾皺眉問道:「這溫雅,很厲害么?」
「不知,不過他的三千假子皆說,前朝將領中皆是插標賣首之徒,唯有溫雅大帥才是前朝不二名將,若是沒有那些濫竽充數之輩拖他後腿,昌也不會被夏朝皇帝奪了國。」
「什麼?」藍良禾霍然而起:「這狗東西,竟敢口出如此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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