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一章 茹毛飲血

第七百零一章 茹毛飲血

番蠻!

這是喬冉的用的詞語。

不是山民,不是湖女族人,不是湖城居民,而是番蠻。

這詞兒,無疑是帶有幾分侮辱性質的。

數百成番,數千成蠻,聚以萬眾成患,此患,更勝於匪,勝於嘩變兵災。

這就是中州大地上漢人們對土番的認知,不知禮義,野性難馴,最主要的是,戰鬥力奇強。

數百,就是一群不知禮義的土人。

數千,就是一群野性難馴的蠻人。

數萬,就是一群威脅到一個州府甚至一個道的不安定因素,需要被剿滅的。

關於湖城那堵牆后,有多少番蠻,秦游不知道,喬冉也不知道。

曹琥嘴裏沒有一句實話,從數百,到數千,到上萬,到現在不知幾萬。

最早的時候,秦游用一百多個晉昌的書獃子換了曹琥七千山民。

晉昌一行后,曹琥斷斷續續又從來五六千山民,這就至少一萬兩千人了。

而剛剛曹琥,嘴巴一張,又是兩萬。

這也就是說,這湖女部落,至少有三萬五千青壯。

如果只是三萬五千人,人口還不如一個上城。

可問題是這是三萬五千青壯,不是人口。

三萬五千青壯,那麼老人呢,孩子呢,婦人呢,又是多少?

眾所周知,番蠻和漢家兒郎不同,即便是十二三歲的孩子,六七十歲的老者,哪怕是婦人,都是能提着刀子上戰場的。

喬冉腦中警鈴大作,目光如刀。

秦游則是滿面古怪。

當年湖女部落被遷徙到湖城的時候,前朝戶部是有記錄的,這才過去二十多年,總不可能暴增如此多的人口吧,這都翻了多少倍了。

曹琥沒有回答喬冉,只是盯着秦游看。

秦游都被曹琥看毛了,苦笑道:「曹大人,你這可是真的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想說什麼說就是了。」

「你是朝廷的官兒,不管是前朝封的還是夏朝封的,至少,夏朝朝廷認你這個官兒,知州,主政一方的大員,你這明目張膽的拾掇我劃地為王,你能告訴告訴我你怎麼想的嗎?」

「不錯,前朝封的我這知州,夏朝也認我這知州。」曹琥一口飲盡杯中烈酒,反問道:「兄弟,你可知道,朝廷這十二年來,下發了我湖城多少錢糧?」

「多少?」

曹琥豎起了一根手指。

秦游眉頭一皺:「一萬貫?」

曹琥搖了搖頭。

「一千貫?」

曹琥依舊搖頭。

秦游的臉變得陰沉無比:「十二年,只有一百貫?」

「一文錢都沒有。」

「那你豎起一根手指幹什麼,你直接說沒有就完事了。」

秦游雖然笑罵着,可心裏卻疑竇重重,看了眼喬冉,面帶詢問之色。

喬冉微微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此事。

十多年了,如果朝廷真的一文錢的錢糧都沒有下發給湖城,那這事…根本不可能啊。

秦游皺眉問道:「是不是都讓方家人給貪墨了,朝廷會下發給州府,然後…」

說了一半,秦游這才反應過來,那也不對啊,湖城雖然就一面牆,可好歹也算是州府了,按正常情況是有府衙的,朝廷的錢糧應該是戶部直接運過去才對,最近這幾年就不說了,最初夏朝建國的時候,方家還沒有如此猖狂。

「朝廷…」曹琥和秦游碰了下杯,又是一口酒下肚。

一聲朝廷,這二字,彷彿有着道不盡的失望。

「這位兄弟說的不假。」指了指喬冉,曹琥苦笑道:「我們終究是番蠻,哪怕再是說漢話,持漢禮,依舊是番蠻,十一年前,也或是十二年前,戶部的官員來過,押著糧,揣著銀票,站在城下,喊我一聲知州大人,問的是城內有多少丁口,我說是兩萬餘人…」

秦游打斷道:「不止吧?」

喬冉沖秦游微微搖了頭,隨即對曹琥拱了拱手:「曹大人莫要理他,既然戶部去了人,為何沒有下發錢糧?」

「兩萬餘人,那戶部官員不信,說是要入城一觀,倒是入了城,可見的卻是滿城的番蠻,滿城茹毛飲血的番蠻…」

說到這裏,曹琥哈哈一笑:「大哥我沒讀過書,這詞,是這麼用的吧,年頭過了那麼久,只記得那官員說了一句茹毛飲血的山野番蠻,嚇的是瞪着雙眼,問我,為何全都是茹毛飲血的番蠻。」

「之後又如何了?」

「我便和他說,湖女部落是前朝安置到湖城的,陪着笑,彎著腰,一字一句的說,怕他聽不清楚,一遍一遍的解釋,最後,那官員說是讓我再等上幾日,說是過幾日再來送錢糧。」

秦游不解的問道:「它們不是當時是壓着糧和帶着銀票嗎?」

「是啊,我也問了,可那官員說,這是送到台州的錢糧。」

「走台州也不路過湖城啊。」

「我豈能不知,可他是朝廷的官員,我又能如何,朝廷換了天子,我這知州,心裏荒著呢,誰知這新換的天子會不會像前朝那般恨不得將我們番蠻除之而後快,哪還敢多言語,只能等,這一等,過了半月,糧,送來了,上百車,我高興壞了,帶着人就出了城,可將糧運到城內后,這才見到,都是霉米,陳米,三擔糧,一擔沙石,一擔石。」

秦游倒吸了一口涼氣:「少了三分之二,剩下那三分之一,還是霉米陳米?」

「是啊,可畢竟是米啊,能吃,能吃就好。」

曹琥笑着笑着,臉上又滿是一種說不上來的莫名,似是愁苦,也似是認命,更似是怨恨。

「只送了那一次,只有那一次,即便是那一次,也沒有銀票,一文錢都沒有,再之後,我帶着族人們,每季都等,站在牆頭上等,一等就是幾日幾夜,可朝廷,再也沒來過。」

喬冉面色陰沉如水,為曹琥又倒了一杯酒:「為何沒有尋州府上官,去尋刺史。」

「尋了,怎地沒尋,未見到上官,倒是有信了,發了,都下發了,按五萬丁口發的,他娘的,當時說的是兩萬,生生算的是五萬,可莫說這五萬,便是一萬,一千,一百,一個,便是連一個人的糧都未見到。」

望着杯中酒,曹琥喃喃道:「那文吏,是這般說的,野人,要什麼糧,湖城後面便是深山,去山裏抓蛇吃,吃果子,喝露水就好了嘛,我這知州大人,何必觸這霉頭,那文吏,怕死直到今天也不曉得,老子,就是湖女部落的族人,還是他娘的族長!」

一拍桌子,曹琥抽乾杯中酒,目光灼灼。

「兄弟,老哥就問你一句話,反,是不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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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最強世子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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