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體貼

「王爺。」李嬤嬤知道自己的身份，從來不會仗着自己是王爺的乳母就趾高氣昂，更不會幹涉王爺的決定，從來都是做好她的本分，給出自己的意見，好讓王爺參考，僅此而已，可這一次，她的語氣卻堅定了幾分，話還是謙卑的，可意思卻是要簫晚忱留下，「依奴婢看，王爺最好是不要去。」

簫晚忱回頭看她，他能聽出李嬤嬤語氣里的幾分阻撓來，向來尊敬這個乳母的他也很是願意聽聽乳母要說什麼。

李嬤嬤朝他行了一禮以示自己的尊重，將自己的想法解釋給他聽，「奴婢看您是氣壞了想不明白，斗膽給王爺您說一說奴婢的想法。王妃遇刺這樣的大事，王爺留在府中追究真兇可以，卻不能出府去質問旁人，不管這件事相爺知不知道，不管百合是不是相府的家生奴才，王爺在這個時候踏進相府，便是告訴世人，您疑心王妃遇刺是與相府有關，再者，王妃如今最是脆弱的時候，需要您陪着，若是王爺有心於王妃，這個時候陪着王妃，等王妃醒來看到了，她會感動的。」

「本王要送嫣兒回去，也不行嗎？」簫晚忱確實是糊塗了想不明白，他只覺得發落了一個百合不夠，沈雲嫣瘋了，難保伺候她的丫頭們裏面不會再出一個百合來，前有桃花後有百合，沈喬楚已經受了傷，沒法再承受旁的了，如今只有送走沈雲嫣，送走她的那群丫頭們，才能保得住沈喬楚的平安。

「那就更不行了。」李嬤嬤壓低了聲音，不敢叫旁人聽到，「王爺可是為了保王妃的平安？可是您有沒有想過，這時候送了沈大小姐出去，外頭的人就會疑心她們姐妹不合，是沈大小姐刺傷了王妃，何況出了事，您就將一個瘋了的沈大小姐送出去，相爺知道了也不會高興的。」

她說得有道理，讓一心記掛着怎麼讓沈喬楚平安的簫晚忱冷靜了不少，沉吟片刻便答應了下來，「你說得很對，那本王不去了。方才大夫留下了藥方，你去親自熬些止血的湯藥來，急着別讓旁人碰了，免得……」

李嬤嬤知道他沒說完的後半句話是什麼，即刻答應下來，「奴婢這就去。」

簫晚忱扭頭返回了房中，血腥味還是很重，玲瓏伺候在沈喬楚床邊，春兒則打掃著軟塌旁的血跡，見簫晚忱進來便皺了眉，春兒急忙要去開窗透氣。

「別開，關着。」簫晚忱急忙阻止，「王妃失血，如今最是怕冷，別讓風吹着了她。」

春兒沒想到這個，聽得王爺這麼囑咐，急忙應下，將窗戶關上，重新蹲在地上清洗起血跡來。

簫晚忱徑直走到床邊，玲瓏給他騰了位置，她聽到了方才簫晚忱囑咐的話，便將沈喬楚的手遞給了他，壓抑著哭腔說道，「王爺您瞧，王妃的手果真冰涼呢。」

簫晚忱接過那手來握在自己掌心，確實微涼，他便這麼握著坐在了床榻邊，用自己掌心的溫度替沈喬楚暖手，「再加一床被褥來。」

「是。」雖然王妃遇刺，可王爺如今的細緻體貼是以前從未有過的，玲瓏在悲戚的同時也感覺到了一絲絲欣喜，她從前讀過一句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的話，如今想來，大概便是王妃這樣了吧，被刺傷固然是壞事，可是王爺細心照顧，說不定能因此一劫促進王爺王妃的感情，倒也不算那麼壞了。

取了被褥來，玲瓏在床尾給沈喬楚鋪上，簫晚忱便在前頭給她掖了掖，手上仍舊握著沈喬楚的手，還是涼，涼得很，想起方才的血，也不比沈雲嫣流產那日的少，百合那刀刺得深，刺入和拔出來時流出來的血都能染紅沈喬楚半件衣裳。

床榻上的血腥味尤其嚴重，簫晚忱卻好似聞不到了，一手握著沈喬楚的，另一隻手空着，便去臨摹她的模樣。

她的眼睛很大，瞳孔里宛若映着一汪清泉，她的眼神永遠是靈動漂亮的，就像某種可愛的小獸，清澈純潔，看着看着就能淪陷進去，可是如今，這雙眼睛緊緊閉着，他看不見那清澈的眼神，只能靠手指在她眼皮上臨摹著，一圈又一圈，將她的模樣通過手指鐫刻入心底。

玲瓏鋪了被褥便悄悄離去，同春兒一塊擦拭起地板來，還不忘沖春兒使了個眼神，方才她可都瞧見了！王爺的手在王妃臉上輕輕撫摸著，想來等王妃醒了，這兩人便能將好事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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