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翌日,嘰嘰喳喳的鳥鳴將阿洛從睡夢中喚醒,她慢慢睜開眼,望着頭頂綉著瓜瓞綿綿、萬子千孫的紅色喜帳,呆了好一會才清醒過來。

側頭看向身邊,床榻上已經空了。

阿洛剛一起身,帳子就被人從外邊掀開,一張笑吟吟的臉探進來:「小姐,您醒了?可有哪裏不舒服的?」

「世子呢?」阿洛問。

昨日見過的輕鳶走過來,一邊來扶阿洛,一邊道:「稟世子妃,世子每日有早起習武的習慣,如今正在武場上,世子吩咐您醒了便去喚他,請世子妃稍等。」

阿洛從床上下來,道:「不用叫他,我等會自己過去看看。」

輕鳶恭敬應了一聲是,便開始收拾房間,昨日夜裏燃盡的喜燭,喝空的酒杯,以及床腳蹂.躪成一團皺巴巴的、沾著幾縷紅痕的雪白絲帕。

阿洛被春喜伺候着梳洗,餘光瞥到那白帕子,臉騰得一下子紅了。

春喜竊竊地笑:「小姐、不對,奴婢該叫您世子妃了。奴婢原還擔心,世子娶您只是因着外邊的流言,今日可算是放心了。」

阿洛默默腹誹,其實還真是因為那流言,要不是我軟硬兼施、死皮賴臉,昨晚上的洞房花燭夜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有。

沒看原書里,女主跟男配成婚三年,她都沒跟聞人瑾圓房嗎?

不得不說,這真是女主的一大損失。

情不自禁地,阿洛腦海中又回憶起昨夜的情景。

聞人瑾雖然溫文守禮,倒也沒她想像中的那麼死板,真來做一步問一句。但他技巧生疏也是事實,明顯對那種事半點不了解,幾乎全程都是阿洛在掌控節奏。

這也就造成了,阿洛的體驗感大大得到滿足。

而那溫潤俊雅的公子,硬生生憋出一頭的汗,眼角燒得通紅,剋制地身體都在顫抖,但只要沒聽到阿洛說繼續,他就會咬牙忍下去。

後來阿洛累極了睡去,迷迷糊糊中還感覺他好像給自己擦了身,剛才醒來發現渾身清爽,她才知道原來不是做夢。

因為聞人瑾過於溫柔,阿洛甚至都沒體會到多少疼痛,除了腰有點酸之外,可以說這是最理想的一個初夜了。

梳妝完畢,換了身喜慶的紅衣,看時間還早,阿洛便讓輕鳶帶她去武場找聞人瑾,順便打量這遠亭候府的環境。

聽說當年為了把兵權收回來,先帝給了遠亭候不少好處,這侯府也是其一。整座宅子建得格外大氣精美,阿洛一路行來,穿過一個偌大的花園,還看到一面綠蔭環繞的幽靜湖泊,才終於到了武場。

武場也很大,進門能夠望見一片寬闊的場地,一抹白影正在場上騰轉挪移、翩然飄飛。

白袍被勁風刮地烈烈作響,銀色長劍映出銳利的光影,劍風席捲過處,激起飛沙走石。往日與世無爭的溫潤公子,此刻看起來竟渾身充滿了鋒銳無匹的強硬氣息。

這樣的聞人瑾看起來很陌生,但意外地又有種奇特的魅力。就好像你原以為他溫柔無害,可轉眼他又露出強勢危險的一面,這種強烈差異的矛盾感尤其吸引人。

阿洛站在遠處目不轉睛地看着,簡直都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可惜她才看了沒一會,那邊舞劍的人突然停了動作。

收劍站定后,聞人瑾直直望向阿洛所在的方向,琥珀色的眼瞳里還帶着未曾散去的凜冽冷意。

「是誰在那裏?」

聞人瑾對人的視線很敏銳,他剛才就發現有一道目光一直在注視着他。那目光太過直接露骨,絲毫不懂得收斂,令人難以忽視。

他乾脆停了下來詢問,卻聽風中傳來一聲呼喚。

「夫君。」

少女嗓音清甜,喚出這個代表男女之間最親密關係的稱呼時,驀然叫聞人瑾憶起紅燭帳暖之際,她在他耳畔吐露的聲聲呢喃。

那時她也是這樣喚他夫君,一聲比一聲急促,一聲比一聲嬌柔,把他的心喚得融成了一灘熾熱的水。

阿洛話音剛落,眼睜睜瞧見那眸光冷然的公子驀地紅了耳根,一身迫人的氣勢陡然消散,瞬間由武林劍客變成原來的翩翩公子,風格轉變之快叫人嘆為觀止。

聞人瑾慢慢持劍走來,在阿洛面前站定,低聲問:「夫人醒了怎得不叫我?」

語氣若無其事,白玉般的耳朵卻紅地滴血。

心底嘖嘖兩聲,阿洛面上不動聲色,溫婉道:「不想勞煩夫君,況且,作為妻子,我也想更了解夫君一些。」

眼看聞人瑾耳上的紅都要蔓延到白皙的面龐,一雙琉璃眸閃爍著粼粼波光,薄唇緊抿,被她撩撥地話都說不出,阿洛善心大發,轉口問道:「我還不知,夫君武藝竟然如此好?」

聞人瑾不著痕迹鬆了一口氣,溫聲說:「瑾幼時體弱,尋訪數位名醫都言活不過十五,後來恰巧遇見恩師,師父授我武藝用來強身健體,才有今日這般模樣。」

阿洛點點頭:「夫君的師父,可是那天門山長雲寺的清一道長?」

「不錯。」

這清一道長也是當世有名的一個人物,傳聞他精於測算,道法深厚,能言吉凶禍福、斷生死天命,而且他十分長壽康健,因此被人稱為活半仙。

說到這個,阿洛頓時想起外界的流言來。

「夫君,我曾聽坊間傳言,說你少年時得清一道長批言,命你此生不得娶妻,是真的嗎?」

聞言,聞人瑾神色一僵,他將手中長劍遞給侍從,問阿洛:「夫人可用過早膳?」

阿洛愣了一下:「不曾,我醒來便來尋夫君了。」

並不意外她的回答,聞人瑾走到阿洛身邊,微微俯下身,自然而然牽起了她的手,淡笑道:「時候不早,我們先回去用膳吧,父親也該等急了。」

嗯?他這是在……轉移話題?

阿洛低頭瞧一瞧他拉住自己的手,再抬頭看一看男子清俊的側臉,後知後覺得出這麼一個結論。

「夫君,你還沒回答我呢?」跟隨着他的腳步,兩人一起往回頭,阿洛輕輕撓了撓他的掌心,不依不撓。

白衣公子輕嘆一口氣,語氣透著點無可奈何,更多卻是無言的寵溺。

他攥緊她作亂的小手,開始向她解釋當年為了避免成婚,自己做的事。

清一道長的確給聞人瑾算過命,留下的批言卻並不是如今人們知道的這個。那時清一道長算出,聞人瑾命中有一劫數,這劫數源自婚姻,若不成婚便可避開。

如果成了婚,他或許會一生孤苦飄零。

當然,清一道長也說了,每個人的命格並不是一成不變,他算出來的也不一定準確,將來如何誰也無法預料,不必因這虛無縹緲的命運之說便畏懼不前。

清一道長的意思是勸聞人瑾別擔心,他還是可以成婚的,畢竟他還沒真入道門,只是帶髮修行罷了。結果聞人瑾自己反倒跑到外面說,師父叫他不許成婚。

「夫君為何這樣做?難道是懼怕天命嗎?」阿洛大概明白了,清一道長算的其實是對的,原書里聞人瑾不就是遇見女主成了婚,之後一生飄零嗎?

只是現在這個命運已經被她改寫了,她好奇的是,聞人瑾為什麼要傳出那樣的流言?

聞人瑾微微搖頭,他步履放得緩慢,二人走在一片桃林中,桃花早已謝去,樹上結滿了碧青的桃果,空氣中滿是草木特有的清香。

「並非如此。我只是……不願誤了他人罷了。」

溫雅的男聲緩緩說道,「瑾乃目盲之人,身有殘缺,註定無法照顧他人,反而需要別人來遷就我。若我娶了妻子,我看不到她的模樣,分辨不出她的神情,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需要關懷,甚至可能她若有危險,我恐怕都無法及時發現。」

「這樣的我,娶了妻,豈不是要拖累別人一輩子?」

聞人瑾個子太高,阿洛看他要仰起頭,即便如此,她也沒辦法完全看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她使勁拉住他的手,站住了。

身旁那人也跟着停下腳步,側過頭來「看」向她。

阿洛終於看到他的臉,果然,面色平靜,神情恬淡,眉宇間透著一絲疑惑,似乎還在奇怪她為什麼不走了。

「聞人瑾。」哪怕他看不見,阿洛還是嚴肅了表情,一臉認真地連名帶姓叫他。

「夫人?」聞人瑾眸中的疑惑更深了。

「這些話你記住,我只說一次。你說你身有殘缺,沒辦法照顧妻子,可你明明處處都在照顧我;你說你看不到妻子的模樣,但你已經看了我的臉;你說你無法分辨妻子是不是需要關懷,可你會聽,我會說,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心情,而不是讓你去猜;你說你擔心妻子遇見危險無法及時發現,可最初卻是你將我從湖裏救起。」

「最重要的是,你知道是夫妻是什麼嗎?」

這番振聾發聵的話令聞人瑾心神俱震,喉間乾澀,怔怔吐出兩個字:「什麼?」

「夫妻是一體,是彼此的半身,是要互相陪伴一輩子、以後也要一起躺在同一具棺槨里的人。從來沒有誰遷就誰,誰拖累誰之說。」阿洛把手指一根一根擠進那隻握著自己的大手裏去,逐漸與他十指交扣,掌心相貼,柔聲道,「我既然選擇當你的妻子,你便要自信你很好,要相信自己值得。」

聞人瑾沉默半晌,忽然問:「比太子都好嗎?」

阿洛呆了下,反應過來后毫不猶豫道:「當然!」

「我聽許多人說,太子英姿颯爽,丰神俊朗、氣勢不凡。」

阿洛莞爾一笑:「恰巧我也聽人說過,遠亭候世子芝蘭玉樹、郎艷獨絕,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聽她似乎還要說下去,聞人瑾哭笑不得:「夫人。」頓了頓,他肅容沉聲道,「夫人今日教誨,瑾銘記於心。」

阿洛莞爾一笑,拉着他再次向前行去,一白一紅兩道影子交疊重合,踏着林間的青石路,漸行漸遠。

風中,傳來阿洛隱約的笑問:「夫君,你方才,可是吃醋了?」

「……」

※※※※※※※※※※※※※※※※※※※※

小劇場

阿洛:等等哦,現在還不行哦,再忍一忍哦,等我爽了再說

世子:好……嚶,老婆,我可以動了嗎QAQ

阿洛:(⊙o⊙)你眼睛怎麼紅了?別哭啊,你動你動

世子:沒哭,我那是憋的=_=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我真的喜歡那個男配!(快穿)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我真的喜歡那個男配!(快穿)
上一章下一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