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山路本來就難走，一下雨更難走了。
去往墓地的路上，孟綺很沉默。
顧衍幾次欲言又止，試圖找話題逗她開心，還踩進荊棘叢里，給她摘野果，結果那果子酸死人不償命。
顧衍手上被荊棘劃出了一道道血跡，孟綺看的心情複雜，阻止他繼續再去做傻事。
「一點不疼，如果你能笑一下，就更好了。」顧衍認真道。
孟綺怔了怔，嘴角慢慢耷拉下去，「別傻了，我不需要你這樣，我也不會覺得開心。」
顧衍手足無措，「對不起，我知道今天日子特殊，你是想念岳母了，才會這樣，可我想告訴你，如果岳母在天有靈，也不會希望你這樣難過的。」
「嗯。」孟綺淡淡地嗯了一聲。
兩人來到墓前，周圍還算乾淨，看來楊新有來幫助清理墓地，孟綺將帶來的東西擺上，香燭點上，蹲在墓前，將旁邊新長出來的雜草一點點拔了。
她一轉頭，發現顧衍站在後面發愣，就道，「你去旁邊轉轉吧，我有些話，要跟我媽媽說。」
顧衍知道她是想支開自己，雖不樂意，但還是走開了。
孟綺看着人走遠，在墓前坐下，對着楊琴的墓碑道，「媽媽，一轉眼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好想你。」
風吹過雜草，發出簌簌的聲音，彷彿是在回應。
孟綺吸了吸鼻子，「媽，我長大了，如你所願，在醫學上，勉強有所成就，可是，我還是希望媽你在我身邊，回到風靈村，看不到你，我有點難過。」
孟綺伸手，輕輕在墓碑上撫過。
「對了，之前辜負了你的人，我已經替你報復過了，孟伍，我那個名義上的爸爸，他現在在監獄里，媽，你不會怪我心狠吧。」
孟綺知道，她媽是個很心軟的人，心軟又溫柔，像是這世上最美好的女子，只是這麼好的人，卻沒有好結局。
孟綺將頭靠上去，整個人縮成一團，彷彿依偎在母親身邊，輕聲喃喃，「我發現了你藏在床底下的筆記本，媽，是宋詩詩下的手嗎，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是不是應該遠離顧衍啊，他是宋詩詩的兒子，如果他媽媽真的是害你的人，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相處了。」
孟綺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她平時都很冷靜，但此刻，整個人就是非常的迷茫，像是只尋求母親庇護的小獸一般。
可她說的再多，心愿再迫切，躺在裏面的那個人，也不可能再給她回答了。
顧衍回來的時候，孟綺剛燒完紙錢，她垂著頭站在那兒，單薄的身形清瘦的厲害，彷彿一張紙一般，輕輕一吹，就飛走了。
顧衍忍不住加快了腳步。
孟綺聽到他的聲音，也沒有回頭，只是低着頭，將碗筷收拾到籃子裏，顧衍看到，她的眼睛微微有些發紅。
「走吧。」孟綺平靜地開口。
顧衍默默接過她手上的籃子，跟着她一起往山下走去。
來的時候天氣挺好的，這會兒老天卻突然變了臉，山林周圍起了風，眨眼間，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
山路本來就難走，一下雨更難走了。
兩邊枝椏伸出來，稍不留意，就能把人臉給刮花，孟綺淋了點雨，臉色蒼白的可怕。
顧衍見此，微微皺了皺眉，脫下身上外套，不容分說的披在了孟綺頭上，孟綺扭頭看他，推拒道，「不用……」
「擋着，別感冒了。」顧衍沉聲。
孟綺默默地不再吭聲，兩人就著一件衣服，磕磕絆絆地回到了村子，孟綺還好，顧衍身上卻已經濕透了。
好在到了村口，碰到了江水倩。
「表姐，你們果然沒帶傘，快，我給你們送傘來了。」江水倩將手上抱着的傘遞過去。
顧衍接住，撐開了傘。
但孟綺卻跑到了江水倩的山下，很自然地問道，「你怎麼會想到給我們送傘？」
江水倩不太好意思地道，「是我媽讓我來送的，她知道你們今天去給表姨掃墓了，下雨溫度降得快，淋了雨會感冒，山村裏感冒很麻煩。」
難得聽她一口氣講這麼多話，孟綺看着她黝黑的臉頰，微微笑了一下，「謝謝你，水倩。」
「沒事的，表姐。」江水倩臉又有些紅了。
她偷偷看了一眼顧衍，男人好像不太開心，臉沉沉的，黑漆漆的眸子一直落在表姐身上，而且他身上還在滴水，剛才好像全部給表姐擋雨去了。
這個男人對錶姐很好，江水倩默默地想着。
「走吧，回去吧。」孟綺催促道，沒有多看顧衍一眼，彷彿在逃避什麼。
江水倩欲言又止，看了看顧衍，又看了看孟綺，感覺有些怪怪的，顧衍那撐傘的動作，分明是給孟綺留出了一個位置，可孟綺卻直接來到了她的傘下。
好像她是那個拆散他們的人一樣。
江水倩有點兒尷尬，她還特地拿了把大傘，就是為了讓兩人一起撐，結果倒好。
「怎麼？」孟綺微微側頭。
江水倩趕緊道，「沒事沒事，走吧。」
她艱難地邁著步子往前走，只覺得整個人都不自在極了，身後就是顧衍，嗚嗚，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空氣沉默的有些尷尬，只有雨水，打在傘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江水倩本就膽小，不是多話的人，此時絞盡腦汁想出一個話題，「表姐，我們這裏的天氣挺怪的。經常這樣，早上天晴，中午就下雨了，你們不太習慣吧。」
「還好。」孟綺微笑。
好吧，話題又終結了，江水倩尷尬症都犯了，只恨回家的這段路，怎麼那麼遠，要是能快一點到就好了。
江水倩心裏碎碎念著。
身後的顧衍，心裏同樣不怎麼平靜，他看着孟綺的身影，終於確定了一件事情，孟綺應該就是在生他的氣。
從早上的無話可說，到剛才的刻意拉開距離，雖然她做的不明顯，可這一樁樁一件件擺出來，很顯然，孟綺就是在躲着他。
顧衍眸色暗沉，他並沒做過什麼，難道是說錯了什麼話，無意中惹惱了孟綺？但孟綺並非那麼小氣的人。
就這樣，幾個人各懷心事，回到了楊新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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