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7章 記憶
第九百七十七章記憶
抱住他的雙手，是那樣的幼嫩脆弱，緊緊靠過來的小身體，溫暖的令人心顫。
明明只要一推，就能將她揮開。
但不知為何，沾了血的雙手，卻違背了理智，按住了懷中那個害怕到發抖的小身體，他甚至為了安撫她，還跟她說起了話。
「你應該叫我哥哥。」
……
顧煜城從記憶中回過神，盯着雲傾烏黑的眼睛，想從她的眉眼間，找到一絲熟悉的痕迹。
但是沒有。
屬於當年那個單純稚嫩的小姑娘的痕迹，消失的一乾二淨。
眼前這個女子，同他一樣，冷酷又狠心。
顧煜城喉結動了下，聲音有些乾澀，「雲傾……」他看着她蒼白冰冷的臉，艱難地說出了下半句，「……對不起。」
他明明答應了，會保護她。
可是他……
雲傾嘲諷地笑了下，「你的確……欠了我呢。」
顧煜城欠了真正的雲傾。
這個男人，明明說了會保護她，可是他卻養大了一條蛇蠍，在過去長達十幾年的時間內，折磨著那個善良單純的女孩子。
最後，她死了。
害死她的劊子手，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
顧煜城從雲傾的眼睛裏，感受到了一抹深深的譴責。
那絲譴責刺痛了他的心臟。
顧煜城忍不住抬手，去抓住她的手，「雲傾，我可以補償你——」
雲傾躲開了他的手，她雙手撐著桌面站了起來，眼睛又冷又黑暗，眼尾隱隱沁著血色，「我不需要補償！我只要血債血償！」
「我要所有害過我母親，害過我父親，害過薄家，害過我的兇手，統統付出代價！」
「告訴我，當初在京城，究竟發生了什麼？！」
顧煜城看着她有些失控的情緒，閉了閉眼睛。
……
十幾分鐘后。
雲傾從奶茶店裏走了出來。
深冬的夜色中，寒風吹過，空氣中似乎籠罩着一層沉甸甸的東西。
「北冥夜煊。」她站在空蕩蕩的台階上，喊了聲。
男人看着她單薄的似乎風一吹就能倒下去的身影，慌忙上前，將她擁進了懷抱中，「傾寶……」
雲傾看着男人透着絲恐懼的表情，沖他笑了下，「我想回家。」
北冥夜煊緊緊地抱着她，語氣有種黏皮挫骨的意味，「我帶你回家。」
他將雲傾抱起來，甚至沒有讓她坐副駕駛座，直接將人放在懷裏，驅車飛快地回了小別墅。
黑色的跑車剛離開，顧煜城就從奶茶店裏走了出來，盯着雲傾離開的方向，臉上的表情，同樣冷得令人毛骨悚然。
兩個黑衣保鏢從角落裏走出來。
「爺，薄小姐她……」
黑色的跑車消失在視野中之後，顧煜城視線一轉，落在了雲家的方向，唇角勾起一絲嗜血的弧度，「京城這些老東西，為什麼一個個，都這麼該死呢？！」
……
北冥夜煊抱着雲傾回到小別墅，嚇到了一群等候在客廳里的傭人。
管家慌忙走上前，「少爺，少夫人怎麼了？」
北冥夜煊沒說話，徑自抱着雲傾上樓，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冷得令人悚然。
臨進門前，北冥夜煊忽然停住了腳步，看向一旁正跑過來的雲嬈。
雲嬈也剛從病中醒來。
她聽到雲傾回家了，連鞋都來不及穿，就急匆匆地跑了過來，猛然間對上北冥夜煊刺過來的眼神，雲嬈脊背一寒，直接摔到地上去了。
貓兒「啊」了一聲，慌忙跑過來扶她，「雲嬈小姐……」
孩子綳著小小的身體，臉很白，眼神尖銳地盯着北冥夜煊。
北冥夜煊盯着那張跟雲傾有幾分相似的臉，想起這小姑娘，跟雲傾一樣，也同樣失去了母親。
北冥夜煊垂下睫毛，遮住眼底的煞氣，「把她送到雲非離那裏去！」
貓兒下意識反駁，「可是現在天都黑了——」
她的話在碰上北冥夜煊邪異陰冷的眼神時，戛然而止。
貓兒抱緊了雲嬈，顫聲說，「是，少爺……」
北冥夜煊這才抱着雲傾回房。
房門打開，又再度在所有人面前被關閉。
留在大廳里的人，面面相覷，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貓兒將雲嬈扶起來，幫她拍了拍衣服，「雲嬈小姐，你快換衣服，我送你去你哥哥那裏……」
雲嬈眨了下空洞的眼睛，很順從地任由貓兒給她換好衣服，抱上車，送她回雲氏大樓。
貓兒看着小徒弟蒼白的臉，心疼的抬手摸了摸，「雲嬈小姐，你不要生氣，少爺他也許只是心情不好……」
如果是雲傾的話，她一定捨不得在這麼晚的時候，送走雲嬈。
雲嬈安靜地坐在座位上，像個空洞的玩偶，轉頭看着車窗外，深黑的夜色。
空氣中透著一股風雨欲來的味道。
雲嬈看着車窗外呼嘯而過的夜色，忽然抬頭問，「明天早上，我可以來看雲傾姐姐嗎？」
貓兒心理一哽，「只要少夫人醒了，雲嬈小姐就可以來看她。」
北冥夜煊在凶，當着雲傾的面，他也不會對雲嬈做什麼。
雲嬈又低下了頭，安靜地當一個氣息死寂的玩偶。
似乎問完這句話，已經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貓兒看着小姑娘蒼白的臉，想起雲傾同意蒼白的臉，抽了抽鼻子，抬手將雲嬈冰冷的小身體，抱進了懷裏。
直到車子趕到雲氏大樓，雲嬈都沒有開口再說過話。
雲非離接到電話，皺着眉下來接人。
雲嬈卻好似沒看到他，徑自越過他，朝着有光的地方走了過去。
雲非離眼看着情況不對，慌忙追上去，抬手按住了她，「嬈嬈……」
雲嬈卻好似陷入某些回憶中出不來，喃喃的說着什麼，眼睛甚至都無法聚焦。
雲非離將她抱了起來，然後聽到了她說的話。
「雲家好臟……」
「都是壞人……」
「媽媽……」
雲非離看着孩子死寂的表情，想起剛接到的消息，雲傾去見了顧煜城，然後也是被抱回去的。
之後，雲嬈就被北冥家那個男人送了回來！
雲非離眼底掠過一絲陰狠。
雲家所有的女兒，都活的這麼辛苦，為什麼雲老夫人……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