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阿洛狠狠皺起了眉,不是因為太子莫名其妙的態度,而是他口中那句「瞎子」。

「太子殿下,我夫君待我如何與你無關,請您也對我們放尊重一點,您貴為太子,怎可如此侮辱人臣?」

看着面前女子緊蹙的眉與眼底的不贊同,顧修宴目光沉沉,答非所問道:「看來他果真待你不錯。」

原來那個滿心滿眼只有他的少女,眼裏心裏早已裝了他人。

意識到這一點時,顧修宴陡然感覺胸口憋悶。哪怕之前早有預料,可親眼見到她對聞人瑾的維護,他還是無法剋制腦海中翻湧的戾氣。

「侮辱?難道他不是個瞎子嗎?既然是事實,如何說不得?」衝動之下,他忍不住冷笑起來,一步步逼近她,惡劣地說道:「他本就是個瞎子,當年也是撿了我不要的東西,不然怎麼可能有人會嫁給他?還為他生兒育女?」

他身材高大,氣怒時一身凜冽森寒,瞧著格外可怖。

阿洛抱着女兒慢慢後退,她還沒搞懂太子為何突然跑來找她說這些,如果他是專程來氣她的,他顯然成功了。

顧修宴貶低聞人瑾時,阿洛氣得渾身發抖,要不是她還有理智,一定會反駁回去。

只不過這時候顧修宴明顯在氣頭上,面對一個身強體壯又陰晴不定的男人,她這邊不僅有沉睡的女兒,自己肚子裏還揣了一個,暫時退讓才是最好的選擇。

見阿洛不言不語,顧修宴臉上的怒氣稍斂。她的沉默被他當做無形的默認,望着她隱隱發白的小臉,他突然放輕了語氣,憐惜道:「嫣兒,你嫁給他這些年,一定受苦了吧?」

阿洛仍舊不說話,在他的注視下又退了一步。

「你后不後悔當年沒有嫁我?」顧修宴終於問出這個心底最深處的問題。

他期待她說後悔,這樣才能證明,她心裏還有他,只是被命運捉弄才無奈離開。

阿洛並不想回答他,可就在這時,懷裏的小穗穗揉着眼睛醒來了。

小傢伙睜著小鹿似的大眼睛,瞧了瞧娘親,又扭頭看了看娘親面前的陌生男人,一臉懵懂。

「娘親,這個叔叔是誰呀?」小丫頭奶聲奶氣問著,又張著小嘴打了個小哈欠,嘟囔著說,「穗穗想爹爹了,爹爹怎麼還不來接我們回家?」

阿洛低頭安撫女兒:「穗穗再睡一會兒,爹爹馬上就來了。」

幾年不見,阿洛出落地更美了。臉龐明艷動人,許是成了母親,周身縈繞着溫柔似水的氣息,與女兒湊在一起說話時,神情里滿是柔情。

被這一幕刺痛了雙眼,顧修宴驀地想到自己唯一的兒子,顧庭燕。

顧庭燕是早產兒,那時蘇白薇懷胎八月,因為他去了一次表妹房中而大鬧,不慎摔倒生下了不足四斤的燕兒。

或許這是老天在告訴他,燕兒註定無法擁有一個好母親。蘇白薇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更別提撫育一個身體病弱的孩子。

在她手裏,燕兒幾次垂危,後來顧修宴乾脆將燕兒送給表妹撫養,才讓那孩子艱難地活了下來。

定定瞧著小女娃白裏透紅的小臉蛋,顧修宴心中五味雜陳。

假如、假如當初他沒有退婚,而是選擇了蘇洛嫣,他的孩子會不會也這樣健康可愛?

這一刻,顧修宴再也無法欺騙自己。真正後悔的,其實一直都是他。

他猛地上前,一把攥住她纖細的手腕:「嫣兒,如果我說我後悔了,你還願不願意回到我的身邊,做我的妻子?」

阿洛驚呆了,她被抓着手,穗穗都有些抱不穩。

好在小傢伙很懂事,見狀忙自己從娘親懷裏滑下來,摟着她的腿,眨巴著大眼睛瞅着眼前這個看起來很兇的怪叔叔。

剛才那話穗穗也聽見了,阿洛還沒來得及回答,小傢伙便脆生生道:「叔叔,娘親是我爹爹的,才不當你的妻子!」

顧修宴充耳不聞,只緊攥著阿洛的手,似乎一定要一個答案。

「你、你先把手放開……」

阿洛進退兩難,她現在可以確定這男主一定有什麼大病,竟然對她這個女配念念不忘。要是她回答地不好激怒他,到時候娘倆都不安全。可要她違心答應下來,她又做不到。

正糾結間,耳邊忽然傳來穗穗驚喜的呼喚:「爹爹!!!」

阿洛聞聲抬頭,朦朧燈影中,一清俊男子踏着夜色匆匆而來。他身形修長,一襲乾淨如雪的月白長袍,在黑夜的映襯下,整個人好似從黑暗中走出的、渾身散發着光芒的神明。

胸口突然輕輕敲了一下,有種一下子落到了實處的安全感,夾雜着悄然生出的點滴歡喜,匯成一股暖流將阿洛包裹。

聽到女兒的聲音,聞人瑾腳步一頓,迅速快步來到幾人近前。

顧修宴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沉着臉驚疑不定:「聞人瑾?你怎麼找過來的?」

穗穗放聲大喊:「爹爹,快揍他,他是壞人,欺負娘親!!!」

小孩子的嗓音尖銳,刺進在場三人耳中,阿洛倒還好,另外兩人全都變了臉色。

顧修宴是害怕叫人聽見,令他丟了顏面。聞人瑾則驟然冷厲了面目,他眼睛看不見,只能憑聲音辨別位置,心急如焚之下,抬手便往顧修宴出聲的方位打去。

這一擊並未留手,又來得太突然,顧修宴只覺眼前一花,隨之便是一股大力襲來,胸口巨痛,人也跟着一個踉蹌,撞在殿內樑柱上。

他靠坐在地□□出聲,絲毫沒有料到聞人瑾竟然身懷武藝,即便他在軍中待了幾年,身強體健,一時半會也爬不起來了。

可惜此時此刻根本沒人管他,阿洛撲進聞人瑾懷中,撫摸着他蒼白的臉,連聲在他耳邊安撫。

「阿瑜,別怕,別怕,我好好的,我沒事。」

他手指冰涼,雙臂緊緊禁錮住她,將她死死摟在懷裏,琥珀色的眼眸里全是慌張與懼怕。

阿洛聽見他嘶啞著嗓音,不住喊她的名字,「阿洛,阿洛,我來遲了……」

聽得阿洛心都要化了,顧不得場合,湊上去親親他的唇,輕吻他的眉眼。

這人就和小穗穗一樣,有時候很沒有安全感,在涉及到她事情上尤其如此,比如這次懷孕,明明沒什麼問題,他也會萬分小心。

阿洛知道這是聞人瑾在乎她,他愛她到了骨子裏,阿洛無法想像哪天自己出了什麼事,這人怕不得瘋。

親一親果然好多了,聞人瑾情緒慢慢穩定下來,有了些平日裏平靜淡然的模樣。

阿洛牽着他的手,柔聲道:「好啦,我真的沒什麼事,他只是同我說了幾句話。我們回家吧,我都有些困了。」

說到這裏,她也打了個哈欠。

聞人瑾傾身過來,將她打橫抱起,啞聲道:「好,你睡吧,我這就帶你回家。」

「爹爹娘親,回家嘍。」小穗穗被忽略了也沒不開心,邁著小短腿追在聞人瑾身後,牽着他一片衣角,啪噠啪噠跟上爹爹的步伐。

一家人將顧修宴忽視了個徹底,似乎全都看不見他一般。

這對遵循守禮的聞人瑾來說,顯得很不尋常。在涉及到妻子與女兒的事情上,這個向來溫文有禮的男人,也不禁顯露出強勢冷峻的一面。

走出大殿前,阿洛抿了抿唇,伏在聞人瑾肩頭,對身後狼狽坐在地上的玄衣男子道:「太子殿下,我從不後悔嫁給世子,假若能重來,我的選擇依然和現在一樣。我愛他,不僅因為他是我的夫君,還因為他是聞人瑾。」

聞人瑾眼睫一顫,腳步頓住,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走吧。」

阿洛拉了拉他的衣襟,他才再次抬步離開。

到了殿外,阿洛見到了一位不起眼的中年宦官,宦官弓著身子,默默無聲地引他們到了出宮的路上。

皇帝壽宴已結束,路上能看到三三兩兩離宮的人。瞧見阿洛這一行,見那白衣墨發、無雙風華的公子將妻子珍而重之地抱在懷中,好似托著一件絕世珍寶,有女子不禁露出欣羨的目光。

之後太子怎麼樣了,阿洛沒關注。回到侯府,她哄了一晚上,才把聞人瑾給哄好了。

只是接下來,這人又成了跟在她後面的小尾巴,粘人地要命,離開他一會兒都要去找她的那種。

聞人瑾本就因眼盲有心結,這回的事更是叫他后怕不已。他表面上看起來還是那副溫柔平和的模樣,可卻時不時會突然叫阿洛一聲,聽到她回應才安下心來。

見他這樣患得患失,阿洛沒說什麼,只是盡量不離開他,去哪裏做什麼都會跟他講,給足他安全感。

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天,好不容易等生活漸漸回復原樣,阿洛某天又得知了一個勁爆的消息。

皇帝要廢太子了!

這倒不是因為那天晚上的事,聽說是壽宴過後,皇帝又召開了一次私宴,請的都是些宗室人員,還有一些親近的臣子。

作為皇帝的伴讀與多年好友,蘇太傅也赫然在列。

除此之外,還有太子的母族宋家,以及壽誕當日才趕回京的西北大將軍宋壬州。

皇帝的意圖很明顯,他想要回兵權,這次私宴就是一次試探。

餐桌上,皇帝閑話家常般地說起宋壬州勞苦功高,只是如今也快到耳順之年,該是享福的時候了,讓他回京來修養。

宋壬州當即表示自己老當益壯,還能為大榮為陛下效勞云云。不過陛下若有看好的年輕人,他也是甘願退位讓賢的。

這話就有意思了,聽着像皇帝要把他趕下來,騰位子似的。

其他人都知道這是雙方在打機鋒,偏太子看不清形勢,也或許是為了保住自己強有力的臂膀,站起來為舅舅說話。

皇帝試探出宋家沒有交出兵權的打算,雙方不歡而散。

宴上也就發生了這些,後來晚宴散了,眾人離開,獨獨太子被留了下來。

太子與皇帝那晚說了什麼,沒人知曉,只知道皇帝連夜叫了太醫,第二日便在朝堂上憤而廢太子,但卻又被眾臣勸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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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喜歡那個男配!(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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