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第二天,阿洛就讓春喜給自己戴上了那支蝴蝶發簪。

烏黑的髮髻上,金色的蝴蝶在陽光下閃耀着璀璨的光芒。就如阿洛想像的那樣,每走一步,它的翅膀都會顫動一下,彷彿真的有一隻蝴蝶停在了自己的頭上,隨着她的腳步撲扇著翅膀。

戴着這支蝴蝶簪,阿洛去書房見了蘇太傅。

今日沐休,蘇太傅沒有出門,哥哥蘇少言也留在家中。

這是阿洛來到這具身體里,第一次見到這個哥哥。

書中對蘇少言的描述很少,只說他年紀輕輕便考□□名,任職一個不大不小的官。後來妹妹蘇洛嫣成為太子妃,他便自請外放離京,後面就沒他的戲份了。

至於蘇洛嫣死後他是什麼反應,書里也沒寫。那時候蘇太傅都死了,姚氏在丈夫去世沒多久也走了,整個蘇家就剩蘇少言這一根獨苗苗。

想來,他應該過得也沒多好。畢竟是「苛待」了小白花女主的狠心家人,一般在別的文里都是被狠虐的份。

書中蘇少言着墨不多,但阿洛有記憶,所以對他並不陌生。

蘇少言人如其名,性情寡言少語,自小由蘇太傅教導,學問很好,只是從小讀書,人便顯得有些木訥。如今他剛弱冠之齡,去年娶了親,妻子是姚氏挑的,也是個安靜內斂的姑娘,兩人感情還不錯。

對待蘇洛嫣這個妹妹,蘇少言表現得並不熱情。

他那副書獃子的樣子擺在那裏,更別提蘇洛嫣同樣老成持重,這對如出一轍的兄妹倆平日裏見了面,比陌生人也好不了多少。

阿洛無意改變他們之間的相處方式,見到蘇少言,和往常一樣,屈膝行禮喚一聲兄長便罷了。

蘇少言也回以一禮,回了一聲妹妹。

看看,一家人親兄妹之間都如此循規蹈矩,兩人感情能親密得起來才怪。

阿洛又向蘇太傅行禮問安,然後便直接稟明來意:「爹爹,遠亭候世子過幾日應該會來府上提親,到時請您為女兒同意。」

蘇太傅本來還在喝茶,聞言差點摔了茶杯。

他抬頭看向眼前這個女兒,好像一瞬間重新認識了她。

蘇洛嫣同樣由蘇太傅親自教導,較一般女孩有些不同,別家的貴女再端莊賢淑,骨子裏也是個女人。可蘇洛嫣不一樣,從本質上來說,她更像個男子。

所以哪怕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貴女該掌握的技能全都有,她還是會被外界稱作木頭美人。

她長得美,卻不會展示自己的美。她是女子,卻不知女子該如何侍人。

蘇太傅教她詩書,也教她策論,一直以來他都把她當太子妃來培養。

太子妃、未來的皇后,可以不知道如何取悅男人,可以不懂得穿什麼樣的衣裳才能發揮自己的美貌。但她要有寬闊的胸襟、廣博的見識、深遠的眼界,這樣才可以配得上一名帝王,才能與他一同治理一個國家。

實話實說,蘇太傅教學生一把好手,教女兒卻差得遠了。以至於這個女兒在他面前說起嫁娶之事,毫無尋常少女該有的嬌羞避諱,坦蕩地不得了。

蘇太傅有點欣慰,又有點奇怪的不悅。

他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問:「你怎知他要來提親?你與他私下有來往?」

見蘇太傅面沉如水,阿洛忙搖頭解釋道:「沒有,父親,女兒只是聽聞世子乃是真正的君子。我說要出家修行,以世子的為人,定然對我感到愧疚。我想若他真如傳聞中那般品行端正、高潔如玉,興許會來家中提親。」

蘇太傅久久凝視阿洛,他何嘗不知這幾日阿洛的所作所為?

「你這是在逼他。」

阿洛跪了下來,低眉俯首:「是,女兒此舉非君子所為,可為了我自己,我不得不這樣做。未來不論他是否登門,女兒都無怨無悔。」

蘇太傅板着臉:「你想過與太子的婚事沒有?」

阿洛於是又將那李代桃僵之法說了一遍。

蘇太傅深深看她良久,揮手道:「你出去吧。」

阿洛明白,他這是默認了。蘇太傅也是一個爹,他也愛自己的女兒。

走出書房時,阿洛隱約聽見裏面傳來蘇少言的聲音。

「爹,我覺得世子會來。」頓了頓,又道,「我也盼他來。妹妹嫁給世子,比太子好。」

蘇太傅沒說話,只嘆息了一聲。

這婚約哪是那樣容易更改的?皇帝難道不知道自己屬意的兒媳是誰嗎?

前十多年都說是嫡女,臨到頭突然換個庶女頂上去,哪家能容忍這樣的事情?

更何況那是皇家!是他們的君!

事發當天,與阿洛談過一次后,蘇太傅便連夜進宮求見皇帝。

他在紫宸殿前跪了一個時辰,一個時辰過後,收到皇帝一紙詔書。

詔書內容寫得分明,命兩家婚約作廢,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拿到詔書,蘇太傅終於放下提着的心。這也是他後來默許太子與蘇白薇私會的根本原因。

別看庶女蘇白薇得太子寵愛,焉知這情愛便是那為君者最忌諱的東西。蘇太傅很清楚,太子如今還是太子,未來可就難說了。

一介儲君,分不清情勢,內心只有兒女私情,這樣的人不堪為帝。

端看外邊瘋傳的流言,幾日都不見收斂,便知曉皇帝是何種態度。

先皇后故去多年,少陽宮裏的皇子們慢慢長大,其中不乏出類拔萃的,皇帝應該也開始不滿太子那軍權在外的舅舅了吧。

蘇太傅背地裏為女兒安排好了一切,不可避免的,對另一個女兒便有所虧欠。

可人心總是偏的,當年他受了算計,蘇白微的出生並不在他的期待中。他不曾親自教導她,對這個女兒,他只能做到好生養大,未來尋一個合適的人家。

只是如今她自己選擇了太子,他除了令她得償所願,也別無他法了。

*

阿洛沒想到,自己早上才去給蘇太傅打了預防針,上午聞人瑾就來蘇家拜訪了。

她被人喊去前院時,還很不可置信。

到底是她急着嫁他,還是他急着娶她?

怎麼看着,他好像比她還迫不及待的樣子?

一路這麼想着,到了前廳,阿洛就被母親姚氏拉到了房裏。然後隔着一道巨大的屏風,她見到了她未來的夫婿聞人瑾。

阿洛很想說,人家眼睛都看不見,這屏風就沒必要擺了吧?

其實她到現在,都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呢。

那天落水太急,後來她又昏過去了,根本沒看清他的臉。

阿洛挺想看看聞人瑾到底是何種模樣,書里說他是翩翩君子,芝蘭玉樹、郎艷獨絕,常年著一襲白袍,還有句形容他的詩:除卻君身三重雪,天下何人配白衣。

最特別的是,聞人瑾的眼睛和常人不一樣,眼瞳是格外溫柔的琥珀色。

這人不管外表還是品行,都挺男配的。

如果說顧修宴是酷帥狂霸拽的象徵,那聞人瑾便是溫潤優雅的代名詞。女主每次低落失意的時候,都是他給她治癒傷痛,真是老備胎工具人了。

阿洛好奇他的長相,可惜姚氏毫不通融,她也不敢直接明說,不然就崩「人設」了。

以蘇洛嫣那般守禮的性格,說不出想看男子樣貌的話。

阿洛安靜坐在屏風后,側耳聽聞人瑾與蘇太傅交談。

兩個都是有才學的人,彼此還很欣賞對方,於是談得也很和睦融洽。

聞人瑾這次單獨過來,倒也不是真來提親。正式提親還得有媒人和三書六聘,雙方家長會面,他今日來只是和蘇太傅通個氣。

他做事向來謹慎周到,之前怕影響不好,送信只叫小乞兒送。後來送阿洛那蝴蝶簪子,也是以珍寶閣的名義,從不叫人誤會。

況且他也擔心阿洛沒有與蘇太傅相商,或是蘇太傅不滿意他,又或者蘇太傅仍舊要把女兒嫁給太子,這些他總該一一問清楚。

於是這便上門來求見了。

好在阿洛早跟蘇太傅打過招呼,雙方很快便一一協商好接下來的事宜。

一切談妥后,聞人瑾本來也該告辭了。

只是一般人家,這時候都會故意留兩個未來的新人一起說說話。

見他們談話告一段落,姚氏連忙走過去,強行拉走蘇太傅,對聞人瑾笑道:「世子,你再喝一會兒茶,我與老蘇說些話,就不招待你了。」

聞人瑾哪裏知道還有這麼個流程,很是禮貌地點頭應下,竟然真的坐在那裏干喝茶。

直到耳邊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逐漸靠近了他。

「世子。」阿洛望着那坐在紅木椅里的清俊男子,心跳地飛快。

他果然穿了白衣,月白的長袍,邊緣處綉著不起眼的水色流雲暗紋,一頭墨發用同色髮帶束在身後,整個人華光內斂,溫潤如玉。

聞見聲響,他偏過臉來,面上帶着習慣性的清淺笑意,還有一縷不著痕迹的驚訝。琥珀色的雙瞳清澈如許,準確找到阿洛的位置,目光柔和地落在她身上。

就連聲音,都溫和到了極點:「蘇小姐?」

儘管知曉他目不能視,看不見她,阿洛這一刻仍控制不住地緊張起來。

她舔了舔唇,頭腦一片空白,嘴巴像有自己意識似的說:「世子,你上次落的腰帶還在我那裏,我、我給洗乾淨了,你還……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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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太傅:你這是在逼他!

聞人瑾:沒有,我是自願的●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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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喜歡那個男配!(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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