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還是個人嗎？

「可可的學費還沒湊齊，你卻整天跟你那些狐朋狗友在外面花天酒地，你還是個人嗎！」

頭頂上方傳來女人撕心裂肺的嘶吼聲，令意識模糊的韓霖渾身一震，他陡然驚醒。

這聲音怎麼如此熟悉？

幽幽地睜開了雙眼，韓霖的視野中出現了一抹窈窕的身影，那人影輪廓漸漸清晰。

女人看着不過二十齣頭的光景，面容清麗，那雙含淚的大眼裏滿是憤恨與埋怨。

這張面容早已拓印在韓霖心中。

他不會記錯。

眼前這個女人正是他妻子王芙。

「老……老婆？」

試探性地喊了一聲，韓霖下意識地以為他這是在夢中，他的嘴角不由得彌散著一抹苦笑。

聽說人死之前，會看到心中最想念之人。

只不過這夢中的王芙更為年輕，越發楚楚動人一些，令韓霖有些恍惚。

「你還知道我是你的老婆！」

「你跟那些狐朋狗友鬼混的時候，怎麼就沒想過你還有個累死累活的妻子，還有一個跟着你受苦的女兒！」

女兒？

韓霖清楚地記得，他的女兒可可因病去世，因為這個王芙跟他離婚。

而他也從此墮落，沒日沒夜地酗酒，最後因為酒駕車禍去世了。

他都已經死了。

為什麼這個夢這麼真實？

不……不對！

韓霖怔怔地出神，如此真實的場景令他手足無措，猛地從床上翻身下來。

他怔怔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窄小的出租屋牆壁上貼滿著發黃的獎狀，屋子裏的傢具除了床，就是一張桌子。

桌上堆著散發異味的下酒菜，周圍四處散落着酒瓶，骯髒的無處下腳，蚊蠅亂飛。

很雜亂。

尤其是目光落在牆壁上的掛歷上時，韓霖震驚地瞪圓了雙眼，激動地渾身發顫。

二零零二年七月七日。

他竟然重生到了二零零二年！

距離女兒生病還有兩年的時間。

一切還來得及！

上一世可可身患重病，小臉煞白地躺在病床上，韓霖趕過去時女兒已經沒氣。

而前一晚，他正是跟幾個狐朋狗友喝的醉熏天，以為可可不過就是個小感冒，人怎麼這麼容易就沒了！

鋪天蓋地的愧疚也是於事無補，韓霖任由妻子打罵，那是他唯一一次沒還手。

妻子也是因此同他離婚。

上輩子的韓霖，如同行屍走肉。

酗酒麻痹了他，也能讓他忘記現實，卻忘不了內心的悲傷與傷痛。

再也沒有人跟在他身後，怯生生喊他做爸爸。

一聯想到了這些，韓霖的眼中溢出來了滾燙的淚水，他不配做一個合格的父親。

索性，老天爺給他重生的機會。

這一輩子，他決然不會再讓前世的一切重蹈覆轍！

暗自握緊了雙拳，指節骨因為太過於用力二而泛白，韓霖的眸中滿是堅定之色。

「我真是對你失望透頂了！」

結婚這些年，韓霖就知道跟外面那幫人鬼混從來沒顧過家，都是王芙一人撐起這個家。

她還得一個人帶着孩子。

這樣不顧家的男人又有什麼用？

「離婚吧。」

聽到這句話，恍若晴天霹靂在韓霖的頭頂炸響，他的呼吸越發的急促。

當下猛地摟住了王芙的身子，韓霖眼中滿是驚慌之色，語氣滿為誠懇：「老婆，你再相信我一次。」

「我這次一定會誠心改過，我已經不是過去的我了……」

懷中的身軀有些僵硬，最後抗拒地不斷掙扎，王芙冷下臉推開了面前的男人。

語氣失聲拔高。

「夠了！」

「這些年這些話你說過多少遍了，你說不膩，我都聽膩了！」

「反正這個家我是一分鐘都不想繼續待下去了！」

眼看着王芙沖向了門口，韓霖心下大慌，下意識又要去阻攔她，沒想對上了一雙冰冷的眸子。

那雙眼，沒有當初的情意綿綿。

只有無盡的失望。

還有恨意。

她恨鐵不成鋼。

為什麼她的命這麼苦，嫁給了這麼個酒鬼，拖累了這大半生，虧她還不忍心丟下這個男人。

畢竟在一起的這些年，可不是說斷就能斷的。

王芙的眼底滿是自嘲。

「老婆，女兒的學費我會去想辦法，我保證會出去找工作，再也不會讓你受苦了。」

男人的一句句保證，令王芙無動於衷，她的語氣嘲諷：「找工作？」

「當初你也是這樣說的，結果跟你那些狐朋狗友去偷自行車賣，最後就你關了進去。」

「是我給車主一個個賠禮道歉，甚至跪下給你求情！」

「到如今你還不悔過嗎？」

似乎多看一眼眼前的男人，王芙的心宛若被刀割一次，她拚命地壓下心底的悲愴。

「你不給我惹事就行了。」

撂下這句話，女人留下了一道決然的背影。

愣愣地向後退了兩步，韓霖的眼中沒了光彩，他失魂落魄地抱着頭顱。

他不曾想妻子為他做了這麼多。

前世他以為是那些朋友救他。

沒想到竟然是妻子……

替他做到這個份上。

一切都是他的錯！

如果不是他沒用，也不會讓老婆跟他受這樣的苦，韓霖的眼圈泛紅。

可他明白如今並不是難過的時候，這輩子，他一定不能再讓老婆跟他吃苦了！

他要振作起來！

腦子裏飛速地運轉，韓霖的腦海中忽地閃過了一個念頭，他清楚地記得這一年，正是股票大爆發時期。

前世韓霖離婚後，便再幾個朋友慫恿下進入了金融行業，對金融也算了解。

或者這對於他來說是一個機會。

桌上堆著的食物惡臭味實在難聞，那翩翩飛舞的蒼蠅似是在無聲的嘲諷韓霖。

他皺着眉頭將桌上收拾乾淨，腦子裏回想着前世種種，更是氣不過地往自己臉上扇了兩巴掌。

前世的他太不是人了！

王芙家裏對他的意見很大，當初王芙為了嫁給他，多次以命相逼，這惹的岳母夏紅對他的意見很大。

王芙敢愛敢恨。

她的愛是熾熱的。

如同飛蛾撲火。

前世的韓霖不懂珍惜，不僅好吃懶做，而且酗酒惹是非，他簡直就是個人渣！

韓霖的心如刀絞，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重複，他這輩子一定不能辜負這個女人。

也就是在這時。

桌上的小靈通響了。

裏面傳來可可班主任歇斯底里的憤怒聲。

「你女兒學費已經欠了一周了，再給你三天時間。」

「交不上就直接退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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