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母子
越臨近江家，江蘊的腳步就越遲疑。
其實，不是為了江水倩，他根本不願意回來，江錦要見他，難道他就非得見她？開什麼玩笑，他江蘊，可不是什麼聽話的人。
在門外徘徊了一會，江蘊一咬牙，推開了院門。
江錦並不像江晚桃說的，在堂屋裏，江蘊找了一會，最後在她房裏找到了她，他站在門口，沒有進去，只是用十分冷淡的語氣道，「你找我？」
江錦的聲音從屋裏傳出來，「蘊蘊來了，快進來。」
江蘊有些煩躁，冷著臉道，「有什麼話就在這兒說，我不想進去。」
江錦無奈，只得從房裏出來。
江蘊已經率先去了堂屋。
江錦跟在他身後，恍惚地看着他那消瘦的背影，隱隱與記憶里的人重疊了。
「你看什麼？」江蘊一回頭，就看到江錦溫柔凝視自己的眼神，頓時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整個人都暴躁起來。
江錦被兒子這語氣弄得有些難過，但她依舊拿出了十二萬分耐心，溫柔地道，「蘊蘊，媽媽找你過來，是為了跟你說一下水倩的事情。」
江蘊聽言，抬起頭，直直地看着她。
江錦被兒子這麼看着，心裏又酸又脹，她斟酌著道，「蘊蘊，你能理解媽媽嗎，能不能原諒媽媽呀？」
小的時候，江錦就經常用這種語氣跟江蘊說話，黏糊糊的，像是帶着糖一樣。
在此刻的江蘊聽來，只覺得十分的噁心。
他冷冷地看了江錦一眼，面無表情道，「在你眼裏，江水倩是什麼，一個無關緊要的孫女？用來實現價值的工具？可不管怎麼樣，你別忘了，她也流着江家的血。」
「媽媽知道，媽媽知道，可媽媽沒辦法，媽媽這麼做，都是為了江家，為了咱們一家人啊。」江錦哀切地道，殷切地看着江蘊。
那眼神，就如同急於得到肯定的小孩一般。
如果有外人在場，看到江錦這個樣子，一定會大吃一驚。
可在場只有江蘊，而他，只感覺到了噁心。
「別在那說些什麼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了，你心裏怎麼想的，你自己知道。江水倩是我女兒，也是你孫女，你不願意救，我也不能勉強你。」江蘊厭惡的撇過頭。
江錦心裏難受的厲害，她想讓江蘊好好看看她，不要用這種厭惡的眼神，可她說不出來，江蘊也不會聽。
他們母子的關係，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已經變得這樣糟糕。
江錦懷念小時候那個軟萌萌的小江蘊。
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摸一下江蘊的臉，但還沒觸碰到人，江蘊就猝然站起身，冷著臉厲聲道，「你要做什麼？」
江錦被嚇了一跳，訥訥地解釋，「媽媽只是，只是想摸摸你，媽媽什麼也沒想做。」
江蘊厭惡地瞪了她一眼，抬腳就出去了，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看着他決絕離去的背影，江錦的眼眶倏爾就紅了，她低着頭，伸手拭了拭眼角，心裏難過的不行。
別人怎麼看她都沒關係，可她的兒子不行，江蘊每討厭她一分，她就覺得心像是被刀割了一分一般，痛的窒息。
……
孟綺離開江家，在外面見到了等着她的顧衍。
顧衍看她臉色不好，沒有多問什麼，只說，「回去吧。」
孟綺點了點頭，步伐堪稱急促，不過顧衍始終跟在她身邊，到了楊家后，孟綺也漸漸地反應過來，她站住，抬起頭，看着顧衍，有些不解地問道，「顧衍，你說，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會對自己的孫女被當成祭品視而不見？」
「沒有心的人。」顧衍想也不想就回答。
孟綺扯了扯嘴角，有些疲憊地回到房間，主動道，「我跟江錦談了，她說，江水倩的事，她不會管，只會順其自然。」
顧衍毫不意外，道，「猜到了。」
如果江錦真的有心制止，名單根本不會在祠堂被宣佈，既然已經宣佈，就意味着，那個女孩，是被放棄了的。
「這太荒謬了，都這個年代了，他們居然還相信什麼尊神，簡直莫名其妙。」孟綺抹了抹臉，頭一次感覺到力不從心。
即便是遇到最頭疼的病人，也不會讓她有這種感覺。
孟綺想到江水倩那心如死灰的表情，心裏就一陣陣難受，那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在風靈村人眼裏，在江錦眼裏，什麼都不是，就像是可以隨意犧牲的家禽一樣。
顧衍安撫的摸了摸孟綺的後背，輕聲道，「沒關係，別怕，既然讓我們遇到了，我們就想想辦法。」
他可不願意看到孟綺為這件事這麼難過。
既然這個村子自己不重視，那麼，就由他來重視好了。
顧衍眼裏閃過一抹幽光。
孟綺知道這事不好辦，也明白顧衍這麼說，是安慰她，不想讓她太難過，她深吸了口氣，振作了一下，道，「我去找找趙昭昭，他是外面的人，我就不信，他會對這樣的事情視而不見。」
顧衍嘴唇動了一下，到底還是沒說什麼。
其實，他心裏想的是，趙昭昭在這兒這麼久了，如果想要做什麼，只怕早就做了，不會等到這一天。
不過，他不願打擊孟綺的積極性，讓她找點事情做，也可以轉移一下注意力，顧衍溫聲道，「好，你去找他吧。」
孟綺匆匆離開了，顧衍這邊，也拿出了手機，開始聯繫肖岩。
原本，他是不想管這邊的事情，可既然孟綺那麼關心，那他也就管管好了，就當是幫助孟綺了。
肖岩迅速接了電話，「少爺，是要派車去接你們嗎？」
「不着急。」顧衍慢慢道，「今天打給你，是有個任務交給你，你去查一下，風靈村的尊神禮，具體是什麼東西，到底是做什麼的，查到消息，立刻發給我。」
肖岩也有些懵，什麼尊神禮，可身為一個稱職的助理，他還是迅速反應過來，「好的，少爺。」
「還有，多派些人過來，不要驚動風靈村的人，就在周圍守着。」顧衍又道。
肖岩答應下來，知道顧衍要的急，立刻着手去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