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7章 懺悔

第九百八十七章懺悔

「過了這麼久才來看她不說，還一來就大吵大鬧，攪得病人不安生！」

「帶着害死二少奶奶的小三來看大小姐，這簡直就是生怕大小姐死的不夠快不夠慘……怎麼會有這麼狠心涼薄的父親和祖母？」

雲老夫人聽到那些竊竊私語聲，猛然間停止了怒罵和掙扎。

因為她忽然意識到，雲非離說的，雲嬈情況不好，她以後都不會再有孫女這句話……可能是真的。

雲老夫人的臉，霎時間蒼白起來。

……

安靜到死寂的房間里。

雲傾輕輕地走到床邊，看着躺在床上緊閉着雙眼，表情死寂的宛如玩偶般的小姑娘，心底微微一疼。

她在床邊坐了下來，伸出纖細的雙手，溫柔的將雲嬈抱進了懷裏。

雲非離站在她身後，眉眼間有些幾分疲倦，語氣很輕，「兩天前她被那個男人，從你身邊送回來之後，就沒再說話一句話……」

雲傾輕輕地拍著孩子稚嫩的肩膀，眼神極冷。

兩天前，她自己的情緒也是一團糟，根本無法安慰雲嬈。

現在想來，雲嬈當時出現在薄家大門外，幫她擋下雲老夫人巴掌的時候，情緒就很不對勁。

在那之前，小姑娘一定經歷了什麼。

也許她去薄家，是想跟她尋求安慰和鼓勵的，只是沒想到，雲老夫人那迎面而來的一巴掌，再次加深了她的惡夢。

雲傾微微閉了閉眼睛，幾秒鐘后，再次睜開。

她環視着這個粉紅色的公主房，溫馨華麗的裝飾，昭示著雲非離對這個妹妹的用心，然而卻沒有一絲溫情的味道。

雲非離再疼愛維護她，可他要管雲氏公司，還有自己的父母……根本無法時時陪伴她。

除了偶爾去找她，雲嬈能靠的，只有自己。

雲傾表情又冷了一個度，語氣卻是溫柔的，「雲嬈，睜開眼睛，看看雲傾姐姐好不好？」

雲嬈睫毛動了下，似乎想要睜開，但卻被更深刻的夢魘拖了過去。

雲傾的聲音，變得更加溫柔，她湊到孩子耳邊，低聲說，「對不起，都是雲傾姐姐不好……」

雲嬈長長的睫毛，顫抖的弧度更大。

雲傾雙手抱的更緊，聲音越發輕柔，「……是雲傾姐姐連累雲嬈的媽媽，也連累了雲嬈……」

雲傾低頭，看着懷中那張，跟她像了七八歲的小臉，細白的手指，輕輕地拂過孩子抖動的睫毛，彷彿擦掉某個惡夢。

雲傾的聲音，從未有過的溫柔聲音，「雲嬈的仇，雲傾姐姐替你報！」

「雲嬈要加油醒過來，看着那些兇手，跪在你面前，向你媽媽，懺悔，認罪！」

細白的手指，摸到了一串濕痕。

雲傾移開了手指，那雙緊閉的眼睛，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

小姑娘烏黑冰冷的眼瞳里，佈滿了紅色的血絲，似乎可能滲出血來。

「不是雲傾姐姐，害了媽媽……是他們害死了媽媽！是他們！是他們！」

「我看到了……我親眼看到了……」

「媽媽躺在那裏，流了好多好多血，她一直在叫我，在喊救命，可是他們……他們……」

說到最後，孩子似乎陷入了某個可怕的惡夢中，眼神變得極端尖銳可怕。

雲非離驀地閉上了眼睛。

雲傾聽着雲嬈斷斷續續的訴說，眼神蒙上了一層可怕的陰冷。

她輕輕地陪着雲嬈顫抖的脊背，輕聲說，「他們讓雲嬈的媽媽流了多少血，雲傾姐姐會讓他們流更多更多的血！」

「他們讓雲嬈的媽媽多痛，雲傾會讓他們更痛！」

「別怕，」雲傾輕拍著，宛如在哄一個嬰兒般，語氣溫柔到了極點，「雲傾姐姐以後，再也不丟下你了。」

「雲傾姐姐會保護雲嬈，會關心雲嬈，會看着雲嬈長大，變得越來越美麗，可愛……」

「雲嬈對雲傾姐姐來說，是不同的。」

「雲傾姐姐希望，雲嬈能活下去！」

「就像安緋一樣，無論經歷了什麼，都要活下去！」

「睡吧，雲傾姐姐會一直守着你，直到雲嬈醒來，所以，別怕……」

雲嬈聽着雲傾溫柔的聲音，綳到極致的身體，一點點軟化下來。

跟惡夢爭鬥了許久神經，終於得到了緩解，她靠在雲傾懷裏，宛如找到了最溫暖的避風港灣，終於徹底安靜下來。

這一次，卻是真正的睡著了。

雲傾又輕輕地拍了會兒，確定雲嬈睡熟了之後，回頭看了眼貓兒。

貓兒眼眶紅紅地上前，小心翼翼地將雲嬈從雲傾懷裏接過來。

雲傾從床上拿出一張小毯子，蓋在雲嬈身上，然後轉身，看向了雲非離，「雲嬈我要帶走。」

之前她以為，雲家的事情，跟她無關，所以才會放任小姑娘獨自回到京城。

但伴隨着雲緲夫人的死亡內幕揭露開來，雲嬈所經歷的一切，都是受了雲緲的拖累。

那這個孩子，也就變成了她的責任。

雲非離盯着雲傾的眼睛，「雲傾小姐，你知道是誰害死了姑姑，是嗎？」

雲傾笑了下，眼中透著煞氣，「幫我謝謝大少奶奶，不過我想，我應該沒有見她的必要了。」

不用見，就意味着，她已經確定了某個事實！

雲非離心臟驀地下沉，看着雲傾冰冷的眉眼，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說什麼呢？

雲家對雲傾，無論從哪個角度出發，都沒有任何情分可言。

雲傾抬步朝着門口走去，貓兒抱着雲嬈跟在她身後，在她即將走出門那一刻，雲非離忽然開口，「雲傾小姐。」

雲傾腳步停下來，「雲大少爺想說什麼？」

雲非離看着她冷漠決然的背影，「你會讓嬈嬈回雲家嗎？」

這話問的很諷刺。

雲嬈是雲家的血脈。

然而現在雲家大少爺，卻在詢問一個從未被雲家承認過的外孫女，雲家大小姐，還會不會回雲家。

雲傾聽到這個問題，卻是笑了，眼中卻沒有一絲溫度，「在雲家的魑魅魍魎沒有徹底肅清之前，雲嬈不會再有機會，回到雲家了。」

雲非離心臟瞬間沉至谷底。

這就意味着，即便雲老夫人懺悔，她也不會再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