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恣意
慕允恆背着手，看着遠處嘆道：「再怎麼難熬也好過拖累她一輩子。」
「可若是她就想被你這麼拖累呢？」慕傾歌低聲問道。
「這個問題我想過，但是，我愛她，所以希望她過得更好，以前他在我身邊是她過得最好的時候，之後我給不了她最好的生活，自然不能拴着她。」慕允恆想着那張清秀又有些倔強的臉，無聲的笑了起來。
「那個時候，真的很想她，甚至想去找她，可我知道我不能，即便她恨透了我，我也不能去找她，路是自己選的，再怎麼痛苦，也得自己走過來。」
慕傾歌垂着眼，她發現對於感情這件事，還真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相處模式，也會有太多的不得已。
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但那剩餘的十之一二卻能滋潤治癒所有的不如意。
她看着自家哥哥回想着過去，突然想到赫連元芷說的前世，也不知道前世的哥哥，結局如何。
沒能和心愛之人在一起，妹妹被人暗殺，爺爺思念成疾而亡，他肯定會很難過。
「哥，我們走一走，賞賞雪景，如何？」慕傾歌提議道。
「行，走吧。」慕允恆笑道。
兩人順着已經清理過雪的小路走着，天地見一片白色被紅色點綴著，孤冷中帶着喜氣。
「誰能想到，我們有一天會這麼大搖大擺的走在北狄的王宮裏。」慕允恆嘆笑道。
當真是世事無常。
「是啊，我們還見到了爹娘，爺爺知道了這件事，肯定會很開心的。」慕傾歌笑道。
白髮人送黑髮人這種事，換做誰都痛不欲生。
兩人邊走邊聊，也沒怎麼在意走哪條路，繞來繞去竟繞到了禁衛軍的擂台處。
周圍站着的禁衛軍想阻止，卻被他們的頭兒攔了下來。
「想死就過去攔，這兩位連王上都得罪不起。」
這麼一說，禁衛軍自是知道兩人的身份，乖乖的站着不動。
慕傾歌看着擂台，挑眉道：「你腿好以後我們還沒打過呢，要不要趁現在，我們比試比試？」
「我妹妹都開口了，為兄怎麼有拒絕之理？」慕允恆笑着，足尖輕點便踏上了擂台。
慕傾歌眉眼帶笑，也跟着上去。
兩人對視一笑，單手將身上的大氅解下一揮，大氅旋了一個圈，落在了旁邊的武器架子上。
「我用劍，你用什麼？」慕傾歌從武器架上隨便拿了一把劍道。
慕允恆的腳對着身邊的武器架一踢，一把槍飛出來，他順手接住。
慕傾歌右手握劍，左手食指中指向並，橫於身側。
慕允恆雙手握槍舉於頭頂轉了個槍花，而後右手握槍，槍身背於背後，槍頭對着地面。
慕傾歌提這劍先攻了過去，慕允恆提槍格擋，找到機會也朝她攻了過去。
她足尖輕點，在空中翻了一跟頭，而後身子與地面平行，旋轉着朝慕允恆刺過去，後者反應速度極快，側身避過的同時，用槍格擋了一下。
「天山的劍法，果真是令人嘆服。」慕允恆道。
「你的槍法也不賴嘛。」慕傾歌笑道。
慕允恆一笑，趁這個說話的空隙轉身握著槍尾直直的刺了過去，慕傾歌眼神一凝，身子巧妙的避開了……
兩人打得如火如荼，周圍的禁衛軍眼睛看得都直了，這場比試也太好看了。
北狄王和諸位王子大臣來的時候，便看到一群人圍着擂台叫好。
擂台搭得高，因此他們也能看到正在比武的兩個人。
一人白衣勝雪，身姿輕巧；一人青衣似松，身姿凌厲。
「是……羲和郡主和慕少將軍？！」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道。
姮君屹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眼底滿是歡喜與寵溺。
這時，慕允恆的槍刺過來，慕傾歌轉頭躲開，姮君屹看到她的容顏時，心裏狠狠一動。
他自是見過慕傾歌的容顏，但是，從沒見過她臉上露出過這種神情。
開心，痛快，恣意，無拘無束。
他知道，這一刻，她是真正的高興的，那種從心裏由內而外的高興，而不是對着他的那種冷笑或是不達眼底的笑容。
可越是這樣，他心裏越是嫉妒不甘。
對着夜亦宸，她的笑容永遠都是帶着愛慕的，對着慕允恆，她的笑容永遠都是帶着恣意和溫暖的，而對着他時，她的笑容永遠都是冰冷的。
最終，慕傾歌側着身子，劍尖抵在慕允恆的心口前方，而慕允恆的腋下夾着槍，槍身與後背相貼，槍尖停在了慕傾歌的眼睛前方。
令人默契一笑，將手裏的兵器扔在地上，抱拳道：
「承讓了，哥。」
「承讓了，妹。」
這一場比試，兩人皆酣暢淋漓，心中的那些不愉快與煩躁也減輕了許多。
兩人走過去，把大氅穿好，才看向北狄王等人。
「一時興起，我們可是打擾到北狄王了？」慕允恆問道。
北狄王笑道：「無妨，倒是郡主和慕少將軍讓本王看到了一場的此生難忘的比武。」
慕允恆笑不達眼底道：「我與舍妹也不打擾北狄王了，告辭。」
北狄王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眼底滿是鋒芒。
慕允恆的厲害他見識過，倒是這個慕傾歌，武功比他想像中的要高。
天山宗主的嫡傳弟子果真不是一般人，在北狄，恐怕無人能打得過她。
慕傾歌和慕允恆回去，洗了個熱水澡后，太監便來通傳，要準備去參加宴會了。
「告訴北狄王，本郡主身體不適，就不去了。」慕傾歌開口道。
太監：「……」
郡主你找理由就不能找其他的？剛才打架打得起勁的是你，現在說身子不適，誰信？！
偏偏就是沒有一個人信，也拿這位主沒辦法。
慕傾歌心裡冷笑，她可沒這麼多精力去應付北狄王室的笑裏藏刀，勾心鬥角，又不管他的事。
再者她都不能和自家親人團圓過年，爺爺和夜亦宸在戰場，爹娘在病房，她怕自己一個忍不住亂了他們的宴會。
大過年的，還是先和和氣氣的過着吧。
慕允恆聽說自家妹妹不去，自己也懶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