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何去何從
工地上的鍋是大號的,至少要做一百個人的飯。
早上是玉米粥,中午是麵條,晚上是米湯。
吃飯的時候人很多,小芳掄起勺子分別給他們舀。
那些工人猛地發現工地來個美女,長頭髮,圓臉蛋,白白凈凈跟仙女一樣,哈喇子能甩出去八里地。
平時他們是不排隊的,一窩蜂似得來搶,跟養殖場的豬差不多。
小芳一來,這些男人可規矩了,一個個排好隊,跟大姑娘差不多。
這個問:「姐,你是哪兒的人啊?叫啥名字?」
「俺是桃花鎮來的!叫小芳。」
「嫁人了沒?有對象沒?」
「打聽這個幹啥?吃飯也堵不住你的嘴!」
「俺就問問,沒嫁人的話,幫你介紹個對象!」
「切!小心俺男人來了打斷你的腿!」
男人們跟她開玩笑,小芳只能應付。
她知道這些人沒有壞心眼,不是他們操蛋,都怪自己長得好看。
天下所有的男人全都一個慫樣,看到漂亮女人都會多說兩句,竭力展示自己的口才。
這些人都來自四面八方,身份低微,壞也壞不到哪兒去。
「小芳嫂子,你這麼俊,家裏俺大哥捨得讓你出來?」有人又問。
「咋捨不得?當人老婆不是讓男人供著的,必須養活全家!」
「你出來養活全家,你男人在家享福?哎呀,真是糟踐了……。」
好多人為她鳴不平,覺得小芳男人必定是個吃軟飯的。
小芳卻不理他們,只顧舀飯。
她整天忙忙碌碌,就是想避開對王富貴的思念。
白天累得東倒西歪,晚上炕上一躺,就啥也不思不想了。
女人獨自忍受着寂寞,又像驚濤駭浪的里上下顛簸的一葉小舟,隨時擔心傾覆,擔心被人欺負。
她提心弔膽,如履薄冰,戰戰兢兢。
晚上睡覺,單獨住在一個工棚里,那個工棚是利用帆布搭建,裏面地方很小,只能容下她自己。
她躺在鋪蓋上,將褲腰帶打成死結,枕頭下也放一把螺絲刀。
如果哪個男人膽敢擅自進來,她就用螺絲刀招呼。
很快,新的問題出現。
工地上只有她一個女人,上廁所都成問題。
而且只有一個廁所,全是男人進進出出,特別不方便。
於是小芳就咬咬牙,總是去工地不遠處的莊稼地里解決。
再就是洗澡問題。
工地上臟,哪兒都是揚灰,三天不洗澡就渾身痒痒。
她只好後半夜洗,等所有工人睡着以後。
端個臉盆,弄兩暖壺開水,將毛巾沾濕,慢慢擦洗身子。
來到工地半個月後,那次上廁所,蹲在麥田裏,她就感到有雙眼睛在死死盯着自己。
綠色的麥田碧波蕩漾,小芳蹲下,上面只露個長頭髮的腦袋。
不遠處的麥子晃晃悠悠,騷動很厲害,她立刻意識到有人在偷窺。
「誰?」他趕緊呼喝一聲。
忽然,麥田噝噝啦啦一陣響,一條身影忽閃不見了。
小芳趕緊提起衣服,直奔伙房而來。
見到劉師傅,她問:「大叔,你有沒有發現剛才有人跟着俺?」
老劉叼著煙鍋子說:「看到了,就是咱們的工頭!
閨女你要小心點,那工頭不是好鳥,已經盯你很久了!」
小芳聞聽臉蛋騰地紅透,這才知道自己剛出虎穴又入狼窩。
天下的壞人真多,總是想占她的便宜。
再後來,她就加了提防。
幾天以後洗澡,她將布帘子裹得嚴嚴實實,四周檢查一遍,沒有看到縫隙,這才將衣服一件件除下。
臉盆里的水很乾凈,她又有潔癖,不洗澡真的不行。
女人不敢全部將衣服除去,首先洗上面,然後洗兩腿。
洗上身,下面的衣服不動,洗兩腿,就把上衣全部穿好。
儘管她做了防護,但仍舊沒有逃過工頭的侵犯。
那工頭精得很,白天用煙頭將帆布燒個洞,大概硬幣大小。
小芳在裏面洗澡,他在外面看得清清楚楚。
女人輕輕撩水,利用毛巾擦洗雙臂跟肩膀。
水珠子順着脊背跟前胸淌下,彷彿綢緞那樣亮光閃閃。
雖說只能看到後背,但工頭的眼睛瞪得好比雞蛋,嘴巴也歪了,全身顫抖,心跳也加快。
小芳擦拭兩腿的時候,工頭的鼻血滾滾而下。
女人肌膚勝雪,兩腿修長,好比剛剛洗凈刮皮以後的鮮藕,讓人垂涎欲滴。
工頭再也控制不住,猛地將弓棚揭開,沖小芳撲過去。
小芳意識到危險的時候已經晚了,男人堵住她的嘴巴,將她推倒在地鋪上。
小芳手舞足蹈掙扎,根本叫不出聲,嚇得心驚肉跳,眼淚汪汪。
工頭一隻手捂着她的嘴,另只手來解自己的腰帶。
小芳手忙腳亂,馬上將手伸進枕頭下面。
下面有個螺絲刀,她狠命地將螺絲刀揮起,直奔男人的腰肋就刺。
噗嗤!只一下,工頭的肚子被刺破。
「啊——!」他發出一聲慘叫,拔腿就跑。
小芳猛地轉身,又在他後背上刺兩下,把他扎得抱頭鼠竄。
工棚里留下幾滴鮮血,工頭卻逃之夭夭。
小芳委屈極了,撲在被子上嚎啕大哭。
「富貴,俺的傻子哥,有人欺負我……!我該何去何從?」
原來一個女人活下去這麼難,走到哪兒男人都對她不懷好意。
怪不得女人不出嫁,大人不准她們獨自出來打工?世道艱辛,人心叵測啊。
有的女人在外面見過世面,就會被花花世界耀花眼,自甘D落。
性子也會變野,對山裏男人挑三揀四。
城市套路深,我要回農村,可農村道路滑,人心更奸詐。
這一晚,小芳的心是灰暗的,絕望的,冷漠的……。
她收拾好一切,天亮以後就離開了,工資也沒要。
因為刺傷工頭,知道自己會被炒。
那還不如主動離開,免得當眾受辱,被工友們笑話。
知道的,同情她,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水性楊花,主動勾搭工頭。
好多事情是解釋不清的,離開算了。
小芳在這兒幹了一個月,一分錢工資也沒要,等於白忙活一場。
她的影子很孤獨,拎着行李走上馬路,徘徊在城市繁華的大街上。
世界這麼大,哪兒才是我的容身之所?
但是她沒有哭,也沒有氣餒,反而挺起胸膛尋找下一個工作。
所有磨難就當是對自己的考驗,上學的時候老師教育她,好鋼都是鍛造出來的。
那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