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艱難的抉擇
大民不能反抗,但也沒求饒,反而哈哈大笑。
「丁香!你跟姓李的輸了!真的輸了!兒子是我的,哈哈哈!秋生就是我的……!」
「你再胡說八道!我就弄死你!」丁香牙咬切齒道。
「你弄死吧,我不活了!知道秋生是我親兒,我死了都值!」
「想死?沒那麼容易!我還沒折磨夠你呢。」此刻,丁香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大民不死,早晚是個禍害。
且不說他傷好以後報復自己跟李大海,最起碼說話越來越清晰。
如果把過去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長民,大伯子也饒不了她。
咋辦?咋辦?
最後她牙齒一咬:「從明天開始,你跟我一起住進窯廠去!老娘不會離開你半步!膽敢跟別人提起一個字,我就弄包耗子葯毒死你!」
果然,當天下午,大民就被女人利用輪椅推進窯廠。
他不讓大民離開自己的視線,也不準任何人跟他接觸。
有人問起大民臉上的傷,她就說是男人不小心自己摔得。
當天晚上,把大民跟兒子打發安生,她仍舊拉開衣櫃,過去那邊跟李大海繼續睡覺。
半夜,那邊弄得叮叮咣咣響,竊竊私語耳鬢廝磨,大民在這邊聽得清清楚楚。
他無法阻攔妻子的不潔,只能心裏默默祝告:「折騰吧,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瞅瞅旁邊的兒子,他的心就再次蕩漾。
我還有希望,兒子長大會幫老子拿回一切!
你丁香再毒,總不能對親生兒子下手吧?虎毒還不食子呢。
那邊,李大海跟丁香糾纏一陣,男人嘆口氣。
「咋了?」女人問。
「秋生真不是我兒子,他是大民的種!」
「我知道。」
「咱倆的事早晚穿幫,秋生一定會記得這些仇恨,將來會報復我!斬草要除根!」李大海的面部肌肉抖動兩下。
「你說啥?你要對付秋生?不!那可是我親兒子!」丁香趕緊拒絕。
「可他不死,將來死的就是咱倆!」
「不行!放過秋生,你怎麼對付大民都沒錯!大海我求求你,不能傷害我兒子啊。」丁香只能苦苦哀求。
「我也下不去手!可身不由己啊!」李大海咬着牙,心同樣在顫抖。
「不!大海你手下留情啊!我跟你磕頭了……!」丁香說着竟然爬起,在炕上跟男人磕頭。
李大海也爬起,扶著女人的肩膀道:「那如果我跟兒子只能選一個,你選誰?」
「這個……我都要!你們倆一個都不能少!嗚嗚嗚……!」丁香繼續哭,繼續嚎叫。
「明白了……。」李大海點點頭,渾身散架一樣癱軟。
他知道,如果真在秋生跟自己之間選一個,丁香必定會選擇秋生,放棄他。
因為孩子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這一晚,丁香不知道哭多久,李大海整夜唉聲嘆氣。
第二天早上兩個人起床,穿上衣服,丁香剛剛拉開衣櫃的門,準備回到那邊去,忽然尖叫一聲。
因為她推開夾層的瞬間,看到了大民。
男人已經坐在輪椅上,面對衣櫃等着她。
聽到女人尖叫,李大海立刻撲過去,將丁香保護。
「你想幹啥?」他沖大民怒吼。
大民的表情很平淡,道:「你們倆夜兒個的談話,我都聽到了!要嘛我死,要嘛秋生死對不對?
求求你倆高抬貴手好不好?別害我兒子……我來行不行?用我的命,抵償他的命!」
李大海聞聽嚇一跳,趕緊解釋:「大民,我就是說說而已!」
大民道:「我知道你早晚會這麼做!我跟秋生是你倆之間的絆腳石,也是你們心裏的一根刺!
放心,我替他死!只要你倆好好照顧我的娃,咱們的恩怨可以一筆勾銷!」
「大民,你胡說啥?」李大海繼續怒吼。
大民擺擺手:「我錯了行不?娃兒無過,娃兒無過!放心,我很快會走……!」
大民說完用力沖他倆低頭,表示懺悔跟感謝。
丁香跟李大海嚇得不輕,不知道他要幹啥。
吃過早飯兩個人繼續忙活,一個指揮工人打磚坯,一個指揮裝窯。
屋子裏只剩下大民跟秋生。
大民瞧著虎頭虎腦的兒子,摸摸他的頭笑了:「秋生!再喊一聲爹,我聽聽……!」
「爹!」秋生昂首挺胸喊道。
「乖兒子,領爹出去耍,好不好?」他問。
「好!」秋生說。
「那咱走唄,去窯頂上耍!讓爹再看看崔庄村,看看咱的家。」
「嗯。」
大民一隻手拉着兒子,一隻手轉動輪椅,走出屋子。
屋子外面是一大塊平地,平地上放了好多磚坯,晾曬好的,正在晾曬的,成千上萬。
那邊是燒出來的紅磚,一堆堆密密麻麻。
工人很多,拉磚的客戶也很多,大家都在忙碌。
但沒有人注意到他倆,大民帶着兒子從那邊的斜坡上去窯頂。
窯上面沒人,地面非常光滑,只有他們父子兩個。
燒窯的工人兩個小時才上來添火一次,這時候已經下去了。
四周有很多火道口,也是添加燃料的入口。
有的入口處冒出火紅的烈焰。下面的窯火燒得很旺。
大民知道自己的末日來了,必須保護好秋生。
他不死,死的就是兒子,父子兩個只能留一個。
他沒有責怪丁香的心狠,也沒有責怪李大海的貪婪,只是怪自己當初太兇狠,害慘了兩個女人。
一個是丁香,另一個是金燕。
是時候為這兩個女人贖罪了,不如一死了之。
他瞅瞅整個窯廠。
窯廠是自己一手建立,而後在李大海的經營下擴大了數倍。
又瞅瞅那邊的家,家還是那副老樣子,沒有任何改變。
最後,他嘆口氣,又摸摸兒子的腦殼。
「秋生,你去下面拿水好不好?爹要喝水。」
「喔,」秋生轉身下去窯頂,去辦公室幫着爹拿水。
而大民卻瞅著窯火,臉上展出微笑。
終於,他從輪椅上一頭栽下,整個人淹沒在火窯里。
那個窯口不大,正好可以容下他的身體。
當被烈焰焚燒的那一刻,他沒發出一絲聲音,就那麼徹底消失。
秋生從下面拎着水杯再次上來的時候,輪椅空了。
父親已經跟下面的炭火融做一團。
「爹……!爹——!」秋生沖着火窯吶喊。
下面有好多窯工和客戶,有人看到大民一頭栽進了窯火。
「哎呀不好!老闆掉進窯里了,救人!快救人啊!」
不知道誰呼喊一嗓子,頓時驚起窯廠沸騰一片。
「救人!快救人!」幾十個窯工那還顧得上幹活?紛紛撲向窯頂。
丁香跟李大海大吃一驚,同樣匆匆忙忙往上面跑。
來到輪椅旁一看,大民的身體早就燒成一片灰燼。
窯頂上只剩下秋生凄厲的呼喊聲。
「爹……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