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喪心病狂
第二天早上,煤窯廠開飯。
李士良跟廖東初同時蹲在地上呼呼啦啦吃。
老廖的眼睛跟黃鼠狼一樣,死死盯着秋生。
「這小子是你家親戚?」
「不是?」李士良搖搖頭。
「他咋到了這兒?」
「她是春花的鄰居,在集市上碰到的,春花就把他帶到了這兒。」
「好體格,好小子啊!」廖東初垂涎欲滴,眼睛裏放出亮光。
自從得到殺人的好處,他就有點欲罷不能。
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個孩子,分明是一大堆錢。
如果把這小子騙進窯井,一鎚子砸死,又是七八萬撫恤金到手。
馬上可以去找美髮廳的小紅。
廖東初最近跟一家理髮館的髮廊妹關係不錯。
那丫頭十八歲,長得特別水靈,皮膚光滑如羊脂,嘴巴也楚楚動人。
特別是一雙大眼睛,忽閃起來好像兩顆大葡萄。
就是價格貴,睡一次要兩百塊。
最近幾年,廖東初跟李士良騙來的錢,都丟在了那些女人的身上,至今沒存款。
他把東山再起的事情全都拋之腦後。
「住嘴!這小子是我恩人的兒子,你可不能動他的歪心思?」李士良趕緊警告他。
廖東初鼻子哼一聲:「什麼恩人?我只看到了鈔票!」
說完,他一點點靠近秋生。
秋生正在給窯工們舀飯,幹得熱火朝天。
「嘿!」廖東初沖他吆喝一聲。
「叔叔,您有事?」秋生靠近他問。
「多大了?」老廖問。
「十六!」秋生說。
他故意多報兩歲,就是擔心窯廠老闆攆他走,這裏不收童工。
「哪兒的人啊?」廖東初又問。
「金雞嶺縣城,崔庄村的。」
「這麼說咱是老鄉?我家是水窯鎮的。」廖東初吃一驚。
他的老家是金雞嶺公社水窯鎮,距離崔庄並不遠,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秋生聞聽,馬上跟他親熱起來:「叔叔,原來您是水窯鎮的啊?那地方我去過,小時候上哪兒趕過集。」
「喔,你以後叫我叔叔吧,叔叔對你好。」
「謝謝。」
廖東初的心震撼一下,馬上萌生退意。
這孩子是自己小老鄉,到底要不要下手?
下手,於心不忍!不下手,沒錢花!沒法再找小紅姑娘。
後來一想,一不做二不休,扳不倒葫蘆撒不了油,還是錢重要。
「你在食堂,一個月掙多少錢?」廖東初又問。
「春花嬸子跟老闆說了,一天給俺十二塊,一個月三百六。」
這時候,所有工人的工資全漲了,土建工程小工十幾塊,大工二十多,技術工人有的可以拿到三十多塊。
秋生年紀小,只能給十二。
廖東初說:「小子,你不該做飯,應該下煤窯,挖煤掙得多。」
「啊!那一個月能給多少?」秋生問。
「最少一天三十,多的四五十,干好了一月可以掙一千五百塊。」
他在故意忽悠秋生,想要弄到撫恤金,必須把孩子騙進窯井。
只有在窯井裏才方便動手。
秋生聞聽樂得不行,他出來就是掙錢的,能多掙一千,何樂而不為?
反正個子高大,跟個成年人一樣,他覺得自己能行。
「那好,明天跟老闆說一下,我也下窯,每個月也拿一千五。」
李士良在旁邊打個冷戰,立刻扯上廖東初的胳膊,氣急敗壞。
他壓低聲音怒道:「你幹啥?到底想幹啥?不準對這孩子動手!」
廖東初卻微微一笑:「七萬塊……你不想要?」
「我說了,這是我恩人的兒子,你塔瑪瘋了?!」
「嘿嘿嘿!這年頭,恩人管個屁用!還是錢實在!」廖東初卻不以為然。
此刻的他已經變成一條惡魔,喪心病狂。
前前後後殺了十幾個人,騙取撫恤金幾十萬,多殺一個又何妨?
「我告訴你,敢對他動手,我就不客氣!」李士良忽然良心發現。
他又想起那個冬天,寒冬臘月,大雪紛飛,自己差點餓死的情景。
不是李大海帶着車隊路過,給他一碗熱乎乎的麵條,說不定就真的死了。
再後來的一個多月,在崔庄村窯廠,老李兩口子也對他不錯。
還救過他的命,阻止了石頭的毒打。
大英雄有所為有所不為,決不能謀害恩人的兒子。
「行行行!下不下窯井,他自己拿主意好不好?我不強求!」廖東初說完走了。
他的話對秋生的誘惑不小。
這天晚上,秋生咋著都睡不着,輾轉反側。
他想干一翻大事業,最缺少啟動資金。
資金必須靠自己積攢,一個月一千五,十個月一萬五,一年就小兩萬。
如果幹三年,差不多能攢五萬塊,那自己就能做個小本生意。
不用再靠母親,也不用靠富貴叔。
想到這兒,他從炕上爬起,靠近那邊的窩棚。
秋生跟李士良不住一塊。
其他窯工住的是大通炕,李士良跟春花卻弄了單獨的帳篷,因為他倆是兩口子。
秋生靠近帳篷的時候,聽到裏面氣喘吁吁,草鋪在咯吱咯吱作響。
也聽到了春花的呢喃聲,但不知道他倆在裏面幹啥。
「嬸子,嬸子!」秋生沖帳篷呼喊。
咯吱聲停止了,李士良氣急敗壞問:「幹啥?」
「我找俺嬸子。」秋生說。
「有話說,有屁放!」李士良沒好氣地說。
此刻的他正光着膀子,趴在春花的身上,女人滿面羞慚。
「秋生,你有啥事?」春花問。
「嬸子,我想下煤窯,多掙錢,明天你跟老闆說說唄。」
春花聞聽嚇一跳,立刻說:「不準!」
「為啥?」
「下煤窯太危險,萬一你有個好歹,我對不起你爹娘!」
春花是真的害怕,擔心秋生出事。
首先他們是鄰居,她有照顧娃的責任。
其次,當初李大海的救命之恩歷歷在目,秋生真出事,自己就造孽了。
女人不傻,李士良跟廖東初乾的那些事,她已經有所覺察。
附近的煤礦他們都干遍了,幾個月換一家,兩個小子帶來的人每次都會死。
「可是嬸子,我真的好想掙錢,你不去找老闆,我自己去!」秋生很堅決,非要下窯井不可。
李士良在帳篷里眼睛一瞪:「滾!你敢下窯井,我就打斷你的腿!!」
他的聲音很大,一嗓子嚎出,秋生嚇跑了。
春花也嚇得不輕,問:「士良,你那麼大聲幹嘛?再把孩子給嚇著?咱倆……繼續。」
女人抱上男人,還想繼續,可李士良卻興趣全無。
他推開春花,點着一根煙,吞雲吐霧,心裏十分糾結。
絕對不能讓秋生下窯井,就算廖東初不對他動手,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畢竟一條人命七八萬,太誘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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