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黃蜂尾上針

124.黃蜂尾上針

天光大亮,伍家被燒得只剩下了一半,煙霧裊裊,幾隻烏鴉盤桓。

屈通發佈了公告,向舂陵百姓述說事情原委。

百姓圍着佈告,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佈告大意:舂陵發生了兩起大火,多起暗殺,縣衙多日來連日查辦,終於發現線索。事件主謀是伍家伍橫,伍橫窩藏數十悍匪,蓄謀良久,火燒了劉欽家和魏家,意圖佔有兩家財富。

劉駔、劉亥發現了伍家罪惡,被伍家滅口。伍橫賄賂縣衙,意圖消滅證據,被縣令拒絕,伍橫惱羞成怒,戕害了縣令夫人、愛女。

縣令請得太守援兵,連夜抓捕伍橫。伍橫持械反抗,截殺郡兵。經過一夜血戰,伍橫在密室被擊殺,悍匪全部覆滅,伍橫梟首示眾。

伍橫人死、惡名遠揚,好似秋天的破敗的莠草,被人隨意抹除了。

伍家一夜覆滅,劉演得知前因後果,唏噓不已,眾人都沒有想到伍橫釀出了火燒劉魏兩家的災禍。

火未滅,煙在飄,屍體相枕,殘肢斷體,黑白相間。

血流滿地,血肉模糊,惡臭難聞,偶有人凄慘哀嚎,又有人揮刀自戕。

劉演本來抱着幸災樂禍的心思,可看到這般人間慘劇,心內不忍,雖說與伍橫有仇有恨,可總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好像還差點什麼。況且這其中死亡的人很多都是不相干的無辜人啊。

劉演嘆息一聲,搖頭不止。

有些事隆重地開幕,結果卻是一場鬧劇;有些事開場時是歡樂的,結果卻變成了悲哀的結局。在悲喜交加的經歷中,人們看着一幕幕開場的鑼鼓,聽着一曲曲落幕的悲歌。

如今都已隨風而去,唯有那輕輕的一聲嘆息留在世間。

「走吧。」劉演、馬勝、侯軍三人轉到了伍家后宅,突然聽到一陣打鬥聲。

「伍烈,你個吃裏扒外的東西,不得好死。」

「曹德,咱們偷腥的別罵舔癰的,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伍烈和兩個手下圍攻著曹德和東野杏,劉演剛要發作,馬勝、侯軍已經竄了過去,「休要傷害曹家主。」

馬勝和侯軍加入了戰團,劉演也只得出手相幫,很快,伍烈三人落了下風,慌忙逃竄。

馬勝追了過去,「欺負了曹家主,還想跑。」

侯軍一看,豈可落於馬勝之後,正是在心上人曹姬的父親面前表現的好機會,於是大踏步追了過去。

曹德大喊,「別讓他跑了,殺了他。」

馬勝、侯軍聽罷,渾身上下好似充滿了力量,腳步加快了起來。

劉演不悅,「曹家主,我和伍烈無冤無仇,為何殺他?」

曹德一愣,「哦,他殺了春麗,又要抓走東野氏去謀求他的功勞。」

劉演抬頭一看,東野氏臉龐腫得高高的,裹着披風,內里褻衣半露,東野氏裹緊了衣服,避過身去,劉演撓撓頭皮,「曹家主,你怎麼和伍夫人在一起呢?」

曹德和東野杏立馬都紅了臉,「哦,是這樣,伍家遭難,伍烈欺負主母,我路過此處,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分內之事。」

劉演發現了東野杏披風上的字,「咦,這伍夫人穿得是曹家主的披風啊,這還有個曹字呢?」

東野杏慌忙用手遮掩,「哪有,你看錯了。」

劉演再看曹德,只見曹德穿得白色衣衫,這是睡覺時候才穿的衣服,衣服上有些血跡,腰裏系著女士的腰帶,曹德和伍夫人還手拉着手。

曹德、東野杏慌忙分開了手,二人抬眼看天,不敢與劉演對視。

劉演心裏苦笑起來,「我去給你們找輛馬車,護送家主回家。」

劉演走遠,東野杏急得跺腳,「這可怎麼辦啊,他要宣揚出去,讓有心人一查,咱倆還有活路嗎?」

曹德鬆鬆衣領,「你怕什麼?他也沒見你我殺了伍橫,況且郡兵在伍家橫行殺戮,那是官府在辦案。你別慌,我先想想辦法,你趕緊換個衣服,伍家糟了劫難,你留在這,大大的不妙。」

「哼,你做事太不嚴密,伍烈是你的人,怎麼就反手賣了你。」

「我哪知道,有奶就是娘的東西。」

「這劉演和伍烈必須死。」

「我想想,我想想。」

「你們真是一群廢物,魏家聯合你和伍家合謀希賢居,你倆膽小的跟老鼠一樣,希賢居不敢拿,是怕劉家。圖謀不成也就罷了,出工不出力,惹得魏貔老夯貨記恨你們,你們倒好,偷不到狐狸,白惹了一身騷。

魏家,哼,你們更不敢招惹了,怕付出代價大。結果呢,魏家獨吞劉家,討好大司馬,再嫁禍給你們,霸佔你們的產業。現在你騎虎難下,你怎麼辦?」

曹德被東野氏說得怒起,抬手給了東野杏一個耳光,「閉嘴,我有我的計劃,有人衝鋒陷陣擋刀劍,我在後面摟草打兔子,不好嗎?我的計劃不容置喙,你懂什麼!」

東野杏哭了,「你又打我,剛才哄我說是為了迷惑伍橫,那現在為什麼打我,我和你沒完。」說着亮起白骨爪,撓起曹德來。

原來半夜時候,伍橫發現曹德、東野杏、春麗三人的姦情,伍橫大怒,提劍上來,控制了曹德。

曹德跪地求饒,伍橫心氣難平,大喝一聲,「好,想讓我饒你,你給我使勁抽這個女人,打得我開心,我就放了你。」

曹德在手心裏啐了口吐沫,使勁掌摑東野杏,打得東野杏臉腫得高高的,都掉落了一顆后槽牙。

伍橫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哭了,「東野杏,這就是你看上的姦夫,打得比我還狠。哈哈哈,我要將你們三人剁成肉醬,餵了豬狗。」

春麗知道伍橫的殘暴,當下怒從心起,趁著伍橫走神,踹了伍橫褲襠,伍橫吃痛倒地,曹德見此機會,奪過來伍橫長劍,一劍刺中伍橫胸口。

曹德殺了人,心中害怕,鬆了長劍,倒退數步,然而伍橫魁梧力大,拔掉長劍,跳了起來,忍痛踹倒曹德,撲在曹德身上,雙手掐死了曹德的脖子。

曹德呼吸不暢,手腳亂蹬,命在旦夕,東野杏情急之下,抱起花瓶砸了伍橫的腦袋,春麗撿了花瓶碎片扎了伍橫的脖子,曹德這才推開伍橫,撿起長劍殺了伍橫。

曹德、東野杏、春麗偷偷沿着密道,到了後花園的一座假山,藏在這裏,忍受煎熬,等得天亮,人聲消散,才瞅准機會,從後門逃了出來。

可不巧,遇到了伍烈,伍烈正四處搜尋曹德呢,當下大喜,兩邊便動起手來,本來伍烈勝券在握,卻被劉演三人攪局。

這才有了後門的一幕。曹德、東野杏互相埋怨,這時劉演駕車回來了,劉演停下馬車,遠處咳嗽一聲,東野杏才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有些怨恨地瞪着曹德。

曹德心虛,扶著東野杏,走向劉演,「有事回頭再說,先對付眼前,你去哪?」

東野杏甩開曹德,目視天空,「我能去哪呢?曹家?東野家?哈哈哈!」

「自然是東野家比較合適。」

「哼!」

劉演抱拳,「曹家主,請上車。」

劉演扭頭就走,東野杏急急喊道,「留步。」

「有什麼事?」

東野杏推了曹德一把,曹德硬著頭皮,「賢侄啊,這個我和東野杏是結義的兄妹,這伍家遭難,煩請你護送東野杏回宛城吧。」

「不行,不行。」

「賢侄啊,我不能帶她回曹家啊,我夫人還不把我皮剝了,她能相信我和東野杏之間純潔的友誼嗎?」

劉演瞪大了眼睛,心道,「差點就信了你的鬼話。」

遠處人馬嘶鳴,「不好,怕是郡兵來緝拿東野杏了。」

曹德、東野杏齊齊跪地磕頭,「賢侄啊,救救我們,救救我們,看在曹姬的份上行不行,曹姬暗戀你呀,我還想着這幾天提親呢。」

劉演臉紅了,「使不得,快起來,我護送伯父、伯母。」

曹德、東野杏大喜,鑽進馬車,劉演親自駕車,掄起鞭子,馬蹄揚起,噠噠噠的馬蹄聲,漸行漸遠。

不要在驚慌時刻做出任何決定,那時的意志力太過薄弱,陰與陽只一線之隔。

曹德平安回了家,自去沐浴更衣。劉演一諾千金,驅趕馬車趕赴宛城。

天色昏暗,淳于長從假山裏鑽了出來,四個羽林衛士兵與他一般藏在了此處,淳于長一覺睡到了天亮,伍家都大亂了二個時辰,他也不知道。

淳于長誤喝了春麗打算迷暈伍橫的酒,才一夜未醒,不然按着他的脾氣和跋扈的性子,早就與屈通對着幹了。

四個羽林衛士兵猜測當是伍橫真的犯了事,被郡兵抄家,正要理論,卻見到郡兵和蒙面人一道燒殺淫掠,不時有人高喊,「曹德檢舉,伍家窩藏悍匪,縣令命令,緝拿悍匪和伍家全族,但有反抗格殺勿論。」

羽林衛士兵對官府抄家的福利門清,所謂「破家的縣令,滅門的太守。」郡兵不乘機佔便宜才太陽從西邊出來呢!於是乖乖當了縮頭烏龜,不過倒也忠心,帶着淳于長藏了起來,救了淳于長一命。

其實這羽林衛士兵的忠心是假,淳于長有了閃失,大司馬非得滅了他們的家人全族不可。

淳于長大致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保命的念頭佔了第一位,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淳于長偷了馬車,逃離了舂陵,直接奔赴了宛城,如今只能靠南陽太守陳咸擺平亂局了。

魏貅不悅,屈通不滿,殺來殺去,大費周章,卻沒有殺了淳于長。

舂陵接連着了三場大火,劉氏宗親、各家豪族競相到縣衙施壓責問,屈通換上孝服,為亡妻亡女發喪,如此下來,劉氏宗親、各家豪族不便詰難,只得暫行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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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宮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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