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放下屠刀

165.放下屠刀

無病突然甩出飛劍,直取魏貅頭顱而去,魏貅慌忙躲避逃命,卻被一個男童絆倒了。

魏貅摔了一跤,剛剛抬起頭,目露凶光,好似惡狼一般,這時一個胖墩墩的男童竄了過來,一屁股坐在魏貅的脖子上,魏貅差點背氣,胖小子將手中一段樹枝狠命扎入了魏貅的脖子裏,一時血流。

魏貅劇痛,翻身推倒男童,挺著匕首刺了一下,胖小子好似早就料到了一般,彷彿皮球一般滾了出去,魏貅生怕無病趁亂襲擊,也不理會胖小子了,連忙連滾帶爬,撲向院門。

無病從來沒有打算讓魏貅活着離開,剛剛一番說辭,一為分散魏貅注意,二為激起孩童復仇心思。這些孩童被關押毆打虐待,心中必有不平之氣,且其中必定有家破人亡者,無病希望有孩童挺身而出,偷襲魏貅。

當然無病這麼做,也是要確保孩童不被魏貅傷害的,只要魏貅露出一絲漏洞,無病救有機會將其一擊必殺,這是萬全之策,無病急中生智,妥善應對。

此刻劉欽驚懼回頭,好似看到樊氏胸口插著劍,倒在血泊中,一時鼻子酸澀,瞪大了雙眼,幸好看到樊氏癱坐在地上,氣喘吁吁,倒是性命無憂,那青鸞劍在空中已然劃出一道弧線,穩穩地撞在了門楹上,劍柄的紅色流蘇隨風輕搖。

無病以特異手法,拋出了弧線飛劍。

關夏瑰叫聲彩,「好手法。」關必惠看得神采連連,「這是何等的武技?竟然飛了個大弧線,好似新月掛樹梢,金鈎捋羚角?」

劉欽、樊梨急忙跑過去照料樊氏。然無病已經轉身了,連跑帶跳撲到院門,截殺魏貅,三步之遙,馬上即可擒拿魏貅了。

魏貔大驚失色,沒想到剎那間,攻守之勢變換,魏貔連忙沖了過來,擋住了無病的去路,而魏貅卻趁機竄出了院門。

魏貔雙手擋住院門,「弟弟,快逃!」

無病停下腳步,冷笑一聲,「愚蠢,冥頑不靈。」無病原地彈起,跳上了院牆。

這時一個俏麗身影飛過了無病身邊,無病扭頭看了一眼,關必惠已經飄到院外,攔住了魏貅的去路。

關必惠嬌喝一聲,「魏貅,你逃不掉的。」

魏貅五官扭在了一起,好似痛苦好似失望,脖下鮮血染紅了一大片衣服,魏貅撲通一聲跪下了,「大姐饒命,我錯了,我都遍體鱗傷,活不了多久了,您就當放屁了,把我放了吧。」

魏貅見情勢不妙,只得放下屠刀,裝起了無辜的小白兔。關必惠臉一紅,「粗俗,誰是你大姐?」

魏貔慌了,反身跑到關必惠身前跪下了,「關姑娘,饒了魏貅吧,他已經扔下刀劍了,我給你磕頭了。」

關必惠心中不悅,魏貔無心之言戳到了她心中痛處,畢竟被人嘲笑為老姑娘、嫁不出去多年了,甚至被污衊為石女,關必惠臉色一寒。

魏貅反應過來,只能自救了,連忙磕頭,咚咚作響,頭皮都磕破了,直呼自己的委屈,將罪責都推到了魏珂的身上,嘴皮子無比的流利,果然能屈能伸,巧舌如簧。

劉欽扶著樊氏到了院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關夏瑰也領着徒兒們圍在了一側,連連搖頭,剛剛挺身而出攻擊魏貅的兩個男童此刻也湊了過來。

無病見大事已定,跳下院牆,立在門中,便沒有近前,無病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剛剛劉欽下跪要求無病讓步,雖情有可原,可心裏還是有些不快。

姬麓瑤湊了過來,拉着無病的手,「冤有頭,債有主,惡貫滿盈終會以生命償還為非作歹的代價,你放心,魏貅會受到法律的制裁的。」

無病搖搖頭,「難啊,除非他們現在殺了他。」

「這些孩子是魏珂抓來的,不信你們問,他們可見過我?這都是魏珂背着我做的事,我直到今天才知道他抓了這些孩子。魏珂本是匈奴人,其父率騎寇邊,我帶人反擊匈奴部落,大獲全勝,魏珂年小,我不忍殺害,才帶在身邊撫養,據說魏珂生父是巫師,魏珂懂些法術,他要以匈奴秘法給大司馬王鳳那老惡棍治病,我不同意的,可大司馬要這麼干,我只能當做不知道了,不想魏珂抓了這麼多,太傷天害理了,一個兩個還不行嗎?」

無病聽得瞪大了眼睛,「這魏貅言語真真假假,說得都是騙人的話,無恥至極。」

魏貅又高喊,「哦哦,還有這道觀的老太婆,不是,老仙長的重傷也是魏珂造成的啊。老仙長,您來評兩句,剛剛是不是我們哥倆救得您,請您下山去抓魏珂的!您說,是不是我們哥倆送信,請您去搭救關必惠的!」

關夏瑰忠厚之人,點點頭,「確實是你們兄弟讓我去救惠兒,不過.......」

魏貅連忙搶過話茬,「劉欽、關必惠,你們聽到了嗎?咱們沒有深仇大恨啊!我剛才承認大火是我謀划的,是為了嚇住你們,放我走,你們對我誤會太深了,而且雖然我大哥確實放火燒了劉家,可是被大司馬逼迫的,魏家沒有辦法啊。

劉家的人有皇天保佑,一個都沒死啊,魏家和劉家沒有仇啊。我是殺了伍家人,那是因為他們害了我大嫂,火燒了魏家在先,這伍家不是好東西,死有餘辜。」

關必惠咬着牙,「看來王鳳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了啊。」

「對對,外戚王家要世代做外戚,人家一門五候,要公侯萬代的,所以這幾十年,關家女兒從未選入皇宮,這王鳳就是嫉恨關家的,從中作梗多年了。」

關必惠嘆氣一聲,「賢惠淑德,關家四朵花,大姐已經到了掖庭當值,卻被遣返回家,看來也是王家的手筆了。」

關必惠搖搖頭,「我不信你的片面之詞,王鳳的罪過,對關家和劉郎的欺辱,我自會細細調查。樹林中,魏貅你便威脅無病,更是拷問我等金鳳的使用方法。你最善偽裝,你的話不可全信。要非我自救成功,難保樊梨不會被你傷著。」

說話間,一道白光閃眼,關必惠將衣帶劍橫在了魏貅的脖子邊,「劉郎,問清姐姐,這劉家人傷亡到底幾何?魏貅剛剛以姐姐性命脅迫我等,絲毫沒有情義,這魏貅是死是活,是打是罰還是送官,你來決斷。」

無病微微點頭,「關家血脈還是有幾分英明果斷的,如何處理魏貅呢?我倒要看看劉欽如何決斷。」

魏貅復又磕頭,「劉欽劉欽,之前劉魏兩家希賢居的事,都是我軍中敗類幽谷響一人所為,他被我責罰,懷恨在心,這才逃到山裏,落草為寇,後來又到了舂陵報復我魏家一家老小。幽谷響和魏珂才是真正的黑手,勢必置魏家於死地啊,這二人更是以魏瓔、魏珞性命脅迫我大哥,他們要謀奪劉魏兩家的家產,再討好大司馬啊。」

無病搖頭,「魏貅果真舌燦蓮花,不當國使可惜了,單從表象來看,他確實幹乾淨凈,不過這正說明他的陰險狡詐。」

無病年雖不大,多年來與師父、師弟們實戰演練,又惡鬥伏牛山山賊,斗戰白黿蒼狼和山野各色猛獸,這都是讓他快速成長的磨鍊。

無病經過生死離別的考驗,體味了人世的凄苦,知道自己悲慘身世,無病心智已經近乎大成,有時候成長只是一瞬間的事。

到了舂陵,無病苦苦自我開解心中的仇恨、怨懟、懊悔,全靠着毅力克服了人生的這一大挫折。無病承受了自己的凄慘身世,出脫了義父師父驟然離世的刺激,忍受了對親人的思念。

前日裏,無病幼小的心靈剛剛破繭成蝶,淡然面對自己的種種不幸,然而卻遽然遇到了劉欽家接連不斷的危難。

無病痛定思痛,勇往直前,與舂陵各方勢力鬥智斗勇鬥狠,早已可以獨當一面。

無病見識了人心險惡,爾虞我詐,一次次化解劉欽家的危局,救助這再生的親人一家,這是無病自我宣洩情感的唯一渠道了。

無病的心智快速成長起來,幾個月的艱難險阻讓無病徹底成長成了一個少年英雄,頂天立地,修身已備,齊家已成,只待時機來臨,自會治國平天下,一展所學濟蒼生了。

姬麓瑤望着無病智慧明智的雙眼,心內嘆服。

「不過魏貅必須死,這是底線。」無病眼神狠辣,凶光大盛,姬麓瑤一個激靈,心道,「好重的殺氣,不行,我得讓無病對這個世界充滿愛。」

姬麓瑤摸摸太極戒,又捋了一下頭髮間的金色發卡,「哼,就藏着,就不給你,你殺心太重,一念成魔,一念成魔,我不能看着你墮入魔界。」

姬麓瑤看着魏貅磕頭,「你可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

無病瞟了一眼,「不懂。」

「無病,我粗讀過幾本佛經,回頭我給你推薦幾本,你先讀讀《六祖壇經》、《金剛經》、《圓覺經》、《觀無量壽佛經》和《大般涅粲經》。」

「你說什麼呢,聽不懂。」

姬麓瑤眼睛一亮,「真不懂?」

無病搖頭,眼睛一直盯着魏貅。

「以為你博覽群書,無所不通呢。我給你說幾句。佛,左人右弗也。人,看不清這大千世界的恩怨糾葛和苦惱痛楚,而弗意為弗有不正而使其正義。

看破紅塵,參透人生,便是佛。是故佛是看不清楚這世間的一切恩怨而想探究這萬千的謎團本象,進而拯救世人迷失的靈魂,安慰世人,進而維持世界的正義。

佛是勸人向善,而浮圖為安葬死者的塔。漢家傳統,事死如事生,然在佛家看來,救人一命的功德要遠勝過為死者建造浮屠,畢竟人死就已經死了。

你聽好這段話,菩薩摩訶薩於惡象等心無怖懼,於惡知識生畏懼心,何以故?是惡象等唯能壞身,不能壞心,惡知識者,二俱壞故。是惡象等唯壞一身,惡知識者壞無量善身、無量善心。是惡象等能壞肉身,惡知識者壞於法身。為惡象殺,不至三惡,為惡友殺,必至三惡。」

無病皺着眉頭,「不懂,不知道佛是做什麼的?」

「哎,簡單來講就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就是善良,棄惡從善,既往不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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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宮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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