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悄悄地走了,正如悄悄地來

186.悄悄地走了,正如悄悄地來

金秋十月,天高氣爽,三個月內,關必惠多次往返於蓮花山和舂陵之間。

十月是豐收的時節,侯軍、曹姬喜結連理,而朱彪也在同一天迎娶了魏瓔和李雲,兩家熱鬧了數天。

並蒂花開十月天,兩姓締結喜良緣。應了女道士的讖語。

劉黃立在馬勝身邊,見馬勝喜憂參半,清清嗓子,「女道士讖語預言了舂陵豪族的發展大勢,這申猴酉雞命祥吉啊!侯軍、曹姬是天生的一對。」

馬勝苦澀一笑,「此天意也,不可違背。」

「你果真順應天意么?」

「那是自然,柳下馬猴必封侯。我馬勝誓死追隨劉家,跟着大哥劉演建功立業。」

劉黃見馬勝神情昂揚,忍不住大膽起來,「馬勝啊,你可聽說馬傍黃花馬變麒么?」

劉黃低着頭,咬着嘴唇,擰着腳尖,等著馬勝的回答。

馬勝神情一滯,心內緊張,久久不語。

劉黃抬起頭來,素手伸過去,拉着馬勝的手,「我的心意,你還不懂嗎?馬傍黃花,我就是黃兒啊。」

馬勝心內嘆息,輕輕抽出手,「大姐,天意自然不可違,上天會送來一個姓黃名花的姑娘於我,我只需耐心等待即可。」

劉黃眼圈發紅,欲語還休,馬勝卻扭身摟着王常到一邊喝酒去了。

劉黃抽吸一下鼻子,嘆氣離去。馬勝回首,劉黃形單影隻,悄悄地她走了,正如她悄悄地來。

馬勝心內不忍,剛要說話,呂衛大著舌頭,摟着馬勝,「可算找着你了,走,跟我去給侯軍灌酒去,今天一定把他灌趴下,上不了曹姬的床。當初我娶親,也把我灌得吐了一夜。我得找回場子來。」

有人高喊,「小驢子,你也喜歡曹姬不成?」

「呸,別瞎說,我喜歡候哥,哎呀,侯哥啊,你怎麼娶親了呢?」

眾人哄堂大笑,簇擁著馬勝、呂衛離去了。月子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

樊氏終是捨不得兒子去蓮花山學武,不忍這相思之苦,其實在她內心深處,她怕賢良溫婉的關必惠贏得劉演等人的愛戴親昵。

於是劉演、劉仲只在自家習武,雖則二人勤奮,但終不比在蓮花山能夠學得精熟,好在關必惠教得盡心儘力,還親自從關家請來了兩個大師傅督促教導劉演兄弟習武。

而耿熊耿羆和劉演、劉仲交好,二人對劉演兄弟的武藝也指點一二,時常切磋。只有無病一人留在了蓮花山,跟隨關夏瑰習武,自然姬麓瑤也常駐於此。

其實樊氏最捨不得的是無病,可她知道無病來歷神奇,又親眼見到無病被九天玄女賜予了神力和靈智,情知不能耽誤孩子的前程,只得忍心下來。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

無病穿着樊氏親手縫製的武士服,奶聲奶氣地背着手,監督著蓮花山道觀收養的三十六個孩童習武。無病得了九天玄女的靈智,學習什麼都很快,一言一行好似十幾歲的少年。訓導這孩童,毫不露怯。

南宮亥和侍劍各領着童男童女方陣,喊聲震天。他們深知這大師兄的不凡之處,眼神只有崇敬。

關夏瑰和徒弟們看着嚴肅的無病,心中也覺得無病可愛極了,特別是喊號子的聲音奶凶奶凶的。

關夏瑰和關必惠喜愛極了無病,對無病傾囊相授。

風朗氣清,關夏瑰、關必惠、無病、姬麓瑤圍爐夜話,「無病啊,為師自走路就習武,十歲開始悟道,悟了一輩子,用了近六十年的光陰終於悟出了坤乾神功。二十年,我走訪天下,遍尋資質出眾的孩童,可惜沒有遇到一個稱心的,而今上天將你們二人賜予我,是我的大機緣,我要把坤乾神功全部教給你和麓瑤。」

無病眼前一亮,姬麓瑤滿眼都是星星,「太好了,我終於有機會學古武秘技了。」

關夏瑰見無病極為鎮靜,暗道此子定力深厚,喝了一口蘭花茶,「我對我爹一點印象都沒有,自打我記事起,我就跟着師兄們練武了,他們練習乾坤神功,此功包括天地玄黃四部氣功,是強身健體,練成了便是龍鳳之姿、龍虎之威。

而冰火風龜息四術、點穴定身術、隔山打牛六項絕技,好比神仙的法術本領了。滴水成冰、手吐火焰不是夢,大鵬展翅恨天低是現實,而耐力則如靈龜神龜,入土三旬而不死,冰封水下月余能復生啊。隔山打牛,那就是傳說的原地踏步,百步外殺人的奇術了。」

無病嘴角上揚微笑,關必惠眼尖,「無病啊,不要不相信,這些都是記載在家族族譜里的,千真萬確。」

無病慌忙凝神點頭稱是,關夏瑰淺淺一笑,「百年記述,只在文字,無人相信也是情有可原,只是關家近百年竟然連天地兩部功法都學不通,這六項絕技只會一點點皮毛,形如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關夏瑰長嘆一聲,「這神功古怪啊,童男可以練習乾坤神功的全部功法,而女娃只能學習這地部功法。這神功一環扣一環,任一環缺失,就不能學好後邊的,幾十年下來,關家武術後繼者們資質不一,無人習得全部神功和絕技了,可惜啊。

還好家父長徒是天縱奇才,一段和家父談論武藝的話被記述下來,被我在藏書樓角落發現,可惜紙張殘缺,只讀了一半的內容,可這幾句話讓我茅塞頓開,窮盡一生,讓我悟出了坤乾神功,男女皆可修習。原理說來很簡單,就是逆脈運行氣功,逆脈修鍊乾坤神功。

可太難了,黃部功法好比天書,玄部功法好比一團亂麻。我只得從天地二部下手,先地後天,練成了這坤乾神功,這功法速成武術高手,特別適合女童聯繫,關家的女弟子由此打開了一片天地,可惜底蘊不足,後勁匱乏,難以成就宗師的人物,是故男孩子們都不練,他們自然練習更適合他們的乾坤神功。」

關夏瑰嘆口氣,「天黑了,明晚我開始教你們坤乾神功。」

眾人都休息了,關必惠告別關夏瑰,她要去辦件大事。

關夏瑰想起了很多往事,一下子失眠了,「父親啊,要你還活着,大師兄還在,這坤乾神功該是另一個樣子,而不是當下的半部了。」

關夏瑰失眠了,很晚才睡着,等鼾聲大起,一個瘦小的身影轉進了關夏瑰的房間,在地上來回走動。

悄悄地他走了,正如他悄悄地來,他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絲塵埃。

天光微亮,關夏瑰醒了過來,見地上出現了一個顛倒的八卦圖案,六十四卦卦名也是顛倒的,一左一右,各畫着一個美女的畫像,一個正面一個背面。

圖案上,大圓圈星星點點,那是大穴位,有些是關夏瑰不知道的穴位,這些都寫着序號,關夏瑰默念著,順次瀏覽,不停看着顛倒的卦名,關夏瑰瞪大了眼睛,「原來如此,通了,通了。」

關夏瑰仰天大笑,連忙跑到三個神女的壁畫前,倒頭下跪,「一定是神女顯靈,關家再興。坤乾神功大成了!」

長安城,大司馬王鳳午夜睡得香甜,突然只覺得人影一閃,王鳳瞪大了眼睛,一個一身白衣的女子,長發披肩,青面獠牙,立在床榻前

王鳳驚得大叫一聲,然而手腳不能動,聲音只留在了肺里,一點沒飛出喉嚨。那女子獰笑一聲,亮光一閃,削掉了王鳳額前一縷頭髮。

女子飛身離去了,「休做虧心事,禮遇天下人,恩寵窮苦人。」

足足一個時辰,王鳳才驚魂甫定,四肢恢復了活動,王鳳怒火中燒,連夜斬殺了護衛統領,下令加強防衛。

第二天,大司馬府戒備森嚴,王鳳睡得香甜,然而又是同樣的時間,白衣女子又來到了王鳳床榻之前,如同前夜,再次削掉了王鳳額前一縷頭髮。

「戕害無辜,不知悔改,再取一縷頭髮。我的要求提高了,我要你退位讓賢,另擇賢良治理國家。」言畢,女子飛身離去了。

王鳳大怒,斬殺了當夜執勤的所有護衛,徵調了羽林衛來到了大司馬府。

這夜裏,大司馬府戒備森嚴,弓弩齊備,王鳳頂盔摜甲在寢室等待,亮如白晝,然而只收到了一支飛箭傳書,言明王家外戚退位,歸隱山林。此外大司馬府邸一夜平安。

王鳳大怒,再次加強了守備,如此七夜,夜夜安寧。

第八夜,人馬倦怠,王鳳神經緊張數天了,一直休息不好,疑神疑鬼,此刻頭暈腦脹,眼睛發花,突然一股奇香在大司馬府彌散開來,遠遠望去,地面上煙霧繚繞,王鳳大叫一聲,「不好!」連忙屏氣凝神,可已經晚了,眾多羽林衛士兵歪倒在地。

王鳳靠着桌案,目露驚恐,那個鬼魅的白衣女子再次飛到了王鳳的身前,探出一隻慘白的手掌,單掌拍到了王鳳脖子上,緊緊按著不動,王鳳只覺得瞬間冰涼,好似敷上了一塊寒冰。

王鳳臉色微微紅了起來,雙目發赤,呼吸不暢,女子桀桀怪笑,「賊心不死,你到何時才會讓王家歸隱呢?」

女子舉劍直刺,瞬間刺穿了王鳳的精緻扎甲,王鳳只覺得胸前微痛,女子笑道,「這裏離心臟很近,我至多刺破了你的肌膚,我今日不要你的性命,我限你十天之內,辭去大司馬官職,帶領王氏族人回你的老家頤養天年吧。」

「不然,如此桌案。」

女子長劍豎劈,長虹貫日,黃花梨的大桌案瞬間一分為二。

女子倏忽飛走,悄悄地她走了,正如她悄悄地來,她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絲塵埃,留下了讓王鳳害怕許久的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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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宮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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