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野有死麕

200.野有死麕

王聚俊調遣自己手下查探王永行蹤多日,王永行事秘密,自行一人在搜查王聚俊頂着王莽的名頭在外做的各樣事情,黃朗低着頭將獲知的情況盡心稟告給了王聚俊。

王聚俊聽完黃朗的奏報,心中驚怒,將黃朗附耳過來,交待一番,黃朗抱拳稱是,躬身離去。

王永秘密調查著,查得越多,心中越害怕,只覺得一個大大的陰謀盯上了王家,王永不止一次做過噩夢,夢到自己被勒殺、弟弟王莽被淹死,自己的妻子成了別人的玩物,兒子認賊做父。

王永飢餐露宿,幾乎將長安轉了三圈,心中已經認定絕不是什麼鬼祟做惡,必是一個長相酷似弟弟的人在招搖撞騙,而且其麾下已經集聚了一幫手下,勢力不可小覷。

王永想好了,他要找到伯父王音告知自己的發現,將這惡人和其背後的勢力一舉剷除,永絕後患。

王永步履輕快,一步步朝着王音府上走去,突然一個小孩從斜刺里撲了出來,一下子撞倒了王永,搶奪了自己的腰包,那裏可是有自己的記錄呢。

王永大怒,旋即爬起追趕,卻被一個東西砸到了腦門,王永吃痛,定睛一看,卻是一個牙觽,總覺得有幾分眼熟。

芄蘭之支,童子佩觽,雖則佩觽,能不我知。

時下觽用以解結,是成年男子常戴的飾佩。故曰:人君治成人之事,雖童子猶配觽,早成其德。

王永拿開來看,竟是自己兒子的牙觽,王永輕輕翻動着,只見上面寫了一行字,「若想妻子團圓,回家閉門不出。」

王永大駭,慌忙四處打量,路人對他不聞不問,依舊甩著胳膊來往如梭,王永見不到剛才的孩子也見不到打自己的人,王永越想越怕,慌忙跑回家中。

半身映竹輕聞語,一手揭簾微轉頭。此意別人應未覺,不勝情緒兩風流。

王永一腳踹開房門,只見妻子由氏容光煥發,坐在竹蔭下看着一本書,低聲吟誦着什麼,兒子王永拿着一碗粟米在池塘邊餵魚,倒是恬靜安適。

由氏和孩子都在家,王永這才安心。由氏合書抬頭,連忙站起身來,將書藏在了身後,頓覺不妥,又大大方方放在小桌上。

王永近前幾步,只見小桌上,茶香裊裊,一股淡雅的茉莉花茶香若隱若現。

「賢妻,你在讀什麼?」王永伸手撿了起來,原來是《詩經》,「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懷春,吉士誘之。」

「賢妻啊,你平時不是不看這些書嗎?」

由氏濃妝,衣着華麗,露著大片雪白的肌膚,頭髮高高盤起,更顯得脖子修長,王永上下打量,心中不悅。

由氏心慌,眼睛轉了一下,淺笑起來,「郎君每日用功讀書,哪有時間教導孩子,我讀些書,教咱們兒子呢。」

「哦,是我的疏忽了,你怎麼也喝茶呢?你不是說喝茶后睡不着覺,心煩嗎?這茶是給誰的?你是在等誰呢?」

「咦,你說的什麼渾話,我能等誰?我見你念叨過,這才備上一壺等你呢,你說,這些日子你去哪裏了,連家都不回?」

「哦,我有要事。」

「什麼要事,怕是找個美姬了吧,怪不得大家總說男人就是有錢就變壞,有了錢,你就天天出去參加詩會,什麼詩會,怕是美姬大會吧。」

「哪有,你說什麼呢?」

由氏湊到王永身前,抬着鼻子輕輕一嗅,「好呀,身上一股汗味,原來是歡好才回家的,這些日子,我一個人照顧母親照顧孩子,你就這樣對我?」

由氏跺跺腳,扭著腰,啼哭着跑回了房間,王永連忙追趕,「賢妻息怒,你誤會我了,我來證明給你看。」

王永直接追到卧室,摟住由氏,嘴巴湊了上來,由氏扭著身子,將頭扭了過去,「別碰我。」

王永大笑,「周公之禮,天經地義。」說着嘴巴湊上了由氏的耳邊、腮上。

由氏皺起眉頭,躲避著,王永不滿,「你躲什麼?」

「哪有,誰讓你氣我?」

「賢妻莫怪,我來證明給你看,我可想死你了。」

王永攔腰抱起由氏,踉蹌著疾走兩步,「哎呀,抱不動了。」急撲一下,將由氏扔在床上,王永呼哧氣喘,趴在床邊,跪在地上,「你長肉了吧,這麼重。」

「哼,你自己不行,怪我哦。」

「我怎麼不行?」

由氏推開王永,「兒子在一邊呢,大白天的,你要守禮,讀的書讀哪裏去了。咱們吃飯去。」

王永這才站起身來,拉着門口怯生生的王光,一道吃飯去了。

王永確實餓了,不多時,丫鬟端上來不少酒肉,滿滿擺了一大桌子,王永細看皺眉,「哪來的人蔘鹿脯?這好像是嶺南的荔枝呢?這些都是昂貴的菜式啊?」

「怎麼那麼多問題?好吃好喝的,你就吃就是了。」

王永不加多想,大口吃起來。酒是色媒人,幾杯下肚,王永見由氏兩腮紅潤,含情脈脈,心中火熱,攔腰抱起由氏來,可力量不足,二人又跌倒在地,王永尷尬,「不是沒力氣,是喝多了。」

由氏笑笑,心中不滿,「哎,差遠了,貨比貨得扔啊。」

天色已黑,王永拉着由氏的手進了房間,由氏心中不願,可怕露出破綻,只得淺笑,低眉收頜,小步快走。

玉纖彈處真珠落,流多暗濕鉛華薄。春露映朝華,秋波浸晚霞。風流心上物,本為風流出。看取薄情人,羅衣無此痕。

王永奔波多日,又在榻上折騰一遭,勞累難捱,翻身睡覺。

由氏煩躁,「才多點功夫!快起來!」旋即踹了王永一腳。

王永搖搖頭,「明日的,我今天狀態不好。」

「你有狀態好的時候?」由氏對着王永努嘴,指指木榻之下,王永面露難色,只覺得腰內空空,腿腳麻軟。

由氏一甩胳膊,扭頭冷哼,給了個大大的白眼,「以後再也別上我的木榻。」

王永涎著臉,「別啊,我在想個新花樣。」言畢俯身探頭,一陣摸索,拿了一個小瓶,一股腦倒出來,拍拍瓶底,「怎麼就剩了三粒,我記得應該還有十粒啊」

由氏推了王永一般,「記錯了吧,快點,還來不來了。」

「好嘞。」王永吞下慎恤膠,俯下身去,一時雄風大展,折騰良久,由氏這才滿足。二人沉沉睡去。

腰自細來多態度,臉因紅處轉風流。年年相遇綠江頭。

小瓶子躺在地上,靜靜地躺着,好似第三人一般盯着床上的二人,瓶子上面三個字清晰可見-慎恤膠,民間一般叫它顫聲嬌。

角落裏,一雙淫邪的眼睛看清了一切,雙目已經赤紅了。

這人是王聚俊的護衛黃朗,黃朗藏在卧室多時了,躡蹤而來,果然久別勝新歡,看了一出活春宮,黃朗暗道主人智謀無雙,王永被牽着鼻子,一步步按著王聚俊的預計在行事。

黃朗心中對王聚俊愈加敬畏,此刻回憶著王永由氏的風采,越來越意亂神迷,心火旺盛,黃朗咬咬舌尖,輕輕點了迷香。

等了會,黃朗站到了王永跟前,黑夜中月光下,黃朗掰開了王永的嘴,倒進了一些藥丸。

黃朗看着由氏雙肩裸露,心中激蕩,不覺摸了一把,咽掉一口唾沫,一把推開王永,爬上床榻。

黃朗掀開被子,上上下下好好欣賞了由氏的春光,心內激動,連忙脫衣解袍,欺身而上,剛剛抱起由氏,秀髮叢中,顯出一節紅繩來,繞上了手指。

黃朗撥開頭髮,卻發現一塊玉佩橫在枕邊,黃朗覺得眼熟,拿起來細細觀察,嚇得一激靈,浴火快速退下,心驚不已,黃朗定定神,上上下下摸了由氏幾把,含恨離開此處。

天光大亮,院中小鳥鳴唱,由氏慵懶起床,只覺得頭重腳輕,由氏推推王永,手下覺得一股冰涼,「快起來。」

由氏心驚,縮回了手,輕輕將手探到王永鼻下,王永竟然沒有了呼吸。

王永面色蠟黃,四肢僵硬,嘴唇一片青紫,緊緊閉着眼睛,可嘆遇人不淑。

由氏大驚,「這可怎麼辦啊!這慎恤膠果然有毒,人們都說服用傷身,這要被母親知道,定說我害了他兒子。」

由氏害怕,哭泣起來,啼哭多時,由氏鎮靜了些,找來婢女命她去找王莽前來。

不多時,王聚俊趕來了,由氏已經換上了一身孝服,用那床單混亂裹在了身上,心中對王永有些愧疚,畢竟自己背叛了他。

由氏枯坐多時,見王聚俊進屋,慌忙站起身來,拉着王莽的胳膊,「叔叔,你大哥暴斃,我可怎麼辦啊。」

王聚俊盯着床上的王永屍體,好似林中倒斃的死麕,四肢伸張,孤苦伶仃,「野有死麕,嫂嫂白天讀了這詩,晚上就害死了我大哥啊。」王聚俊扇了由氏一個耳光,「你竟然害死我的大哥。」

由氏捂著臉,後退半步,「你怎麼打我啊?」嚶嚶哭泣,「我沒有害他,沒有沒有,他非要逞強,吃了半瓶慎恤膠。」

王聚俊冷笑,「這東西不是你買的嗎?」

由氏心驚,這才想起王聚俊可是經營著藥鋪醫館的。

由氏近前一步,拉着王莽的衣袍,抬手撓了王聚俊的臉頰,一道血印子赫然在目,「是你賣的東西,這東西要人命!」

王聚俊瞪眼,也不躲避,任由由氏撓他一下,王聚俊抓着由氏的手,「鬧夠了就好好說話。」說着一把推倒由氏,由氏腦袋磕在桌腿,立時青了。

王聚俊冷哼,「哼,買的人多了去了,死了幾個?」。

由氏哭了,「你竟然打我,你沒良心,你姦污你嫂,你不是人。來人啊,救命,抓人啊,王莽盜嫂,欺辱大哥一家。」說着破口大喊起來。

王聚俊冷笑,「你喊啊,喊破喉嚨試試,看看來幾個人。」

由氏不及細想,高呼不止,可門外的丫鬟、僕人好似耳朵塞滿了驢毛,竟無一人應答,「這丫鬟、僕人往日言聽順從,百般孝順,今日怎麼不應答呢?」

由氏心中害怕,看着王聚俊如刀劍一般鋒利的眼神,聲音漸漸低沉了下去,王聚俊好似叢林里的獵手,盯着野地中的死麕,由氏不禁打了個寒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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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宮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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