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針尖對麥芒

241.針尖對麥芒

關必惠、無病和王常定下了金蟬脫殼的計策,提早將劉家經營的四家店鋪轉移到王常名下。王常其人忠義守信,秉承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的原則,有季布之風,千金易得,難得王常一諾。又有樊於期的心狠無畏,能得他人之赤誠、敬重,便甘願刎頸以謝。

無病家成功轉移了王莽的視線,安穩的保全了產業,不過戲自然要做得真,劉家上下只有關必惠、無病、劉演三人知道真相,其餘所有家人都蒙在鼓裏,不然有被發現之虞。

然而其他劉氏宗親就沒有這眼光了,產業被剝奪,只守着田地過活了。更沒有膽量表達不滿。

無病家開了售賣臭豆腐的店鋪,對外取名為烏玉方,劉黃不愧是長姊如母,拉着劉元厚著顏面,售賣臭豆腐,任憑街坊鄰居奚落,劉黃唯恐對劉元名聲不利,便分出了牙刷和牙膏兩樣交給劉元單獨立戶售賣,劉黃自己承接他人的非議,賺取錢財,供養家庭。

劉演、劉仲自與賓客喝酒聚會,不事生產,低價出租了田地,收取微薄的錢財。家庭遣散了奴僕,所有家務都由樊氏、樊梨及無病這些小孩子們操持,生活漸漸清貧。

當初無病提及售賣臭豆腐一事,無人贊成,尤以劉演反對激烈,逼得無病用計。

那天劉演宿醉未醒,只覺得臉上奇癢,胡亂撥了一把,眼睛未開,只見幼弟無病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恍惚中只覺得一股陰氣,劉演慌得坐起來,很快鎮定下來,有些惱怒,喝道,「小屁孩子,嚇我一跳,擾我清夢。」

「演兒啊,為父想你們啊,怕你們生活不好!」

劉演汗毛孔一緊,冷汗下來,無病的語調語氣跟父親幾乎一樣,當初頭七之日,全家都說父親魂魄回家看望家人了,劉演連忙跪在床上。

無病擅長口技,無病眼神空空,目視前方,雙手乍著,「為父對你失望啊,你結交朋友,我不反對,可家裏的生活責任,你也要擔起來啊,曾說家主定下是無病,而今他年幼,我託夢給他,想出來了一些賺錢的法子,回頭你聽命即可,膽敢小覷,我在黃泉難安啊。」

劉演趕緊磕頭,「父親在上,我一定聽弟弟的。」

撲通一聲,無病倒地,摔在床下,劉演連忙跳下床扶起來無病,揉揉無病胸口,只覺得無病遍體冰涼,劉演把無病摟在懷裏。

無病身上漸漸熱了,蘇醒過來,「哥,我夢到父親了,父親讓咱們賣東西。」

「賣什麼東西?」

「臭豆腐!」

「就是屎粑粑一樣的東西?」

無病從廚房端來一盤,遞給劉演,劉演無奈,忍着噁心,吃了一口,「咦,還真香,怪哉怪哉。哎,弟弟,父親還說啥了?」

「父親說,這個用油炸一炸,臭味就去掉大半,會更香。但一定要保密這配方,對外要混淆視聽,只說這配方有十幾樣食材,其中一樣便是一味黑豆。還要請信得過的人,分廠房製作。」

「行,行,都聽爹的。」

如此劉演才開了賣臭豆腐的小吃店。可嫌棄惡臭,由劉黃全力經營。

王莽得知劉家售賣黑玉方,著人拿來查看,發現是臭豆腐,一時譏誚劉演家格局低、眼界小,又見舂陵劉氏乃至各郡的劉氏只重視虛名的榮耀,認可了命運的安排,安穩地種地過活,心中踏實下來。

舂陵城外,流民增至幾百人,縣令鄒德上任不久,對此流民聚眾之事不聞不問,任其自生自滅。舂陵劉氏對鄒德行為大為不滿,積怨日久,索性針尖對麥芒,帶領舂陵豪強,開設粥鋪,賑濟災民。

卓茂和彭宣心中不滿舂陵縣官鄒德對災民的不作為,不滿朝廷公然搶奪劉氏產業,卓茂、彭宣正直忠毅之人,與朝廷早就針鋒相對,習以為常,眼睛裏不揉一點沙子。

於是卓茂和彭宣聯名上書痛斥此不義行為,王莽大怒,嚴厲訓斥了卓茂和彭宣,限期十日離開舂陵,勒令回歸祖籍,閉門不出。

卓戎卓嵐君得知這個消息后,悶悶不樂,她捨不得離開舂陵,更捨不得相識的結義兄弟,當然最捨不得的是無病。

卓戎卓嵐君心緒不佳,坐在南牆根下,躲在大梧桐樹蔭下,仰頭看着天空,太陽明亮,穿過層層雜雜的枝葉,一縷日光灑在卓嵐君臉上,卓嵐君發獃,良久,悵然嘆氣,「我一直不理解為什麼老人曬太陽,一坐就是半天。而今我才明白,看着藍天白雲,想得是過往,目之所及皆是回憶,心之所想皆是悲歡,眼之所及皆是遺憾。」

「梳懶只被發,逍遙惟任真。清朝坐茂樹,好鳥鳴芳春。卓兄,怎麼哭了?」

卓嵐君擦擦眼淚,知道無病還不知道他要走的事,「太陽曬的。走,回房,我有幅畫送你。」

卓嵐君在前,身姿搖曳,無病總覺得有些彆扭,二人一道到了書房,卓嵐君遞過一個捲軸,無病輕輕打開,「好一副山水,這是九嶷山啊,江山錦繡圖,好名字。」

「我只畫了一部分,我還沒有走遍大漢的山川大澤呢,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咱們一道巡遊名山大川!」

「此事容易,明年咱們就去。」

卓嵐君笑笑,無病四處打量,「第一次來你的書房呢,你都不讓大家來。我看看有什麼好畫!」

無病隨手翻看,卓嵐君心中頓時緊張,無病拿起一幅畫,輕輕打開,「咦,這是人體畫啊,裸著小腿、大腿......」

無病啪的一下把畫放在了桌上,「大哥啊,你怎麼畫這個?這要讓卓先生知道了,還不把你大卸八塊!」

卓嵐君抿著嘴,「那怎麼了,我還畫過你光膀子的圖畫呢!」

「那不是半身嘛!哎,都怪我,啟發你畫人體裸體,提升技藝,其實我只是會理論,我根本沒練過,沒人給我當樣子!哎,大哥,這個姑娘是誰啊?跟你關係匪淺啊!讓你這麼耐心得畫,她不得一絲不掛,站兩個時辰啊,全被你看了去。說好了啊,畫人體,不是讓你變成色魔,正大光明看裸體的!」

卓嵐君笑笑,「我知道!」臉色紅了一下,「那姑娘不讓畫臉,我只畫到了脖子,她年方十二,比你大兩歲。」

「過得真快,你我相識都三年了。」

「別打岔,話說春筍初長,猶如風垂舞柳春猶淺,雪點筍芽暖未融。你不想看看?」

無病瞪大了眼睛,「我不是那樣的人。」卻輕輕打開了畫,無病動作很慢,一點點在欣賞。

「卓大哥,據我觀察,女子身材可分成五種類型,長方型身,正是綽約多姿媚,雙眼秋波閃,兩腮飛紅霞,融融嘴唇芳。桃子身,儀態萬方,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倒三角身,體態輕盈,好比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漏斗身,天生尤物啊,美足踏高跟,玉手十指尖。。而梨子身,卻是婀娜妖嬈,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

卓嵐君臉色大紅,掐了無病一把,「你沒少看啊!色鬼!」

無病心跳加速起來,「一片痴心向明月,生生世世獨戀卿。好詩文,卓大哥喜歡這個少女啊。」

無病輕輕展開畫軸,畫中白嫩的一雙春筍映入眼帘,粉嫩的桃花落在筍尖上,無病喃喃,「二六少女如此,這是春筍桃蕾相競,微微峰巒起伏啊。」

「呸,淫詞浪詩。」卓嵐君咬着牙,抿著嘴巴,雙眼好似一雙泉水。

「大哥啊,我雖然比你小,但是追求美女,我有心得,你聽我道來,男子要利用自己的特點,與女子所擁有的特點形成反差,男子呢,利用反差,製造吸引力,層出不斷拋出自己的優點,每隔一段時間,便展現自己的才藝、見識,保持新鮮和神秘。」

「好像是這樣,女孩子心思是水做的,身子也是水做的,變來變去,要想留着女子身心就得以變應變。」

「也要分人,男追女,女追男都是一樣的,有時候女孩子要反客為主,比如女子看重了某個男子,這女子平時喜好化妝,修飾精緻,可突然得知男子來看她,便故意不施粉黛,素麵朝天,一襲溫柔的長裙,一層淡淡的胭脂,慵懶而魅惑,男人看了只會瞪大了眼睛,為何,沒見過初起床的美人啊,那睡覺的媚態,想想就心裏痒痒。」

「哈哈,這女子好有心機。」

「戀愛嘛,就是互相哄騙,二人都沉寂其中,當然多愛慕一個人,也要高冷,故作矜持。

如果三兩天的時間,就已經讓對方把自己了解得清清楚楚,那麼就沒有了吸引力,調不動對方的好奇心了。一切愛情,都是以好奇開始,以不好奇結束的。」

卓嵐君看着認真的無病,心中怦然一動,驀然走近一步,摟緊了無病的腰,「其實,我是.......」

突然一聲乾咳,無病聽得真切,這是卓先生,無病注意力都在畫上,連忙捲起來,卓嵐君後退一步,慌亂地整理衣服。

卓茂左看看無病,右看看卓嵐君,「感覺你們怪怪的。嵐君,無病,你們在賞畫嗎?」

無病抬頭看着窗外的卓茂,確認卓茂是看不到畫的,「對呀,先生,卓大哥畫得山水壯觀雄奇,巍峨聳立,峰巒起伏不止。」

卓嵐君心虛,格外在意峰巒起伏四字。

「無病啊,為師要離開舂陵了,後日就要啟程了。你到我書房來,我有些話講與你。」

無病大驚,「先生,你怎麼要走?」

卓茂笑笑,「聚散都是緣,我還有老母在宛城呢,回家奉養老母,盡我孝道,不能讓我弟弟獨享老母之諄諄教導啊。無病啊,我把你領進文學門,剩下的路就靠你了。」

卓茂邁著方步走開了,無病回頭,只見卓嵐君眼睛通紅,卓嵐君擠出笑容,紅口白牙,分外明麗,「我伯父叫你呢,不要讓他久等。這幅未完成的少女玉體圖就送你了,不許給別人看。」

卓嵐君轉身抱起床上的肥壯虎貓,這虎貓三年來,竟然一點也不長個,只是胖了一些,卓嵐君心內憂傷,只敢默默心語,「一片痴心向明月,生生世世獨戀卿。你送我的虎貓,我會好好養他,見他如見你。」

無病愣住了,「怎麼都要走?爹走了,娘去九嶷山隱居,竹蓀小弟弟遠走他鄉去習武,而今卓先生也要離開了?」

無病心神有些亂,不知如何走到的卓茂書房,靜靜跪在卓茂身邊。

「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

「夫達也者,質直而好義,察言而觀色,慮以下人。在邦必達,在家必達。」

「不患無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己知,求為可知也。」

「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怨人者窮,怨天者無志。」

「視其所以,觀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

卓茂嘮叨了大半個時辰,每講一句古文,便長篇大論一番,最後卓茂嘆氣,「為師對你就這些忠告,無病啊,過度的清醒,會讓人覺得涼薄冷漠,因為一眼看穿,不屑多言。過度的沉醉,會讓人感到膚淺迷離,因為愛由心生,不需要思考。所以,完美的人生,是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意。有些事情不要苛責求全,順其自然就好。成事不說,遂事不諫,既往不咎,寬以待人。」

無病重重的點頭,心中想念著劉欽、關必惠,還有遠方苦修的竹蓀。

汨羅江邊,竹蓀跟着師父關夏瑰和清水各位師姐遊歷到此,日日習武,日日練功,竹蓀坐在江邊休息,「這就是汨羅江啊,屈原當年曾任左徒、三閭大夫,內舉賢任能,修明法度,外力主聯齊抗秦。因遭奸臣排擠誹謗,流放於此,秦滅楚,屈原自沉於汨羅江,以身殉國。

為何忠臣得不到好的結果?先祖被孝武皇帝猜忌打壓,處處小心,身亡后不久,長子全族被滅,二子三子苟延殘喘至今,本以為再復先祖輝煌,哪知再遇打壓,死的死,亡的亡啊?姐姐被抓走,還活着嗎?」

竹蓀看着奔騰的汨羅江,「無病兄,謝謝你給了我自強的機會,謝謝你給了我尊嚴。竹爺爺在天之靈,會感謝你,保護我的。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秋後蝗災,近來城外的流民漸漸多了起來,出行不安全,卓茂和彭宣也不想這麼遽然離開舂陵,索性多住些日子,這可樂壞了卓戎、彭寞竴和公孫肱。

而舂陵上任不久的新任縣官鄒德,並不想得罪王莽和劉氏,只當不知。

而那些流民乞丐好似都知道劉家好善樂施,都來乞討,基本都是善良之人,走投無路,不得不低頭行乞。

吃些飯食,求些醫藥,便到舂陵城外盤桓,或捕獵採摘,或繼續流浪,換個地方乞討。

這日又一對乞丐路過無病家,一老一小,老人累癱餓暈,坐在了劉家大門外,小孩啼哭着。

無病不厭其煩,耐心提供飯食醫藥,「這是一些吃食,請笑納。」

老者有心拒絕,可肚子又咕嚕一聲,無病果斷放在老者懷裏,「不知先生欲往何處,山野漫漫,猛獸毒蟲眾多,道路阻隔,流民盜賊頻出,只怕......」

老者嘆息一聲,「親戚遠在漢中,前途崎嶇,比之後路艱澀,前途卻是坦途了。」

無病眼睛一亮,「朝廷血雨腥風,牽連太大,不如東行,或可轉危為安。」

老者單手驀然成爪,無病看了一眼,嘻嘻笑道,「童言無忌,先生著相了,我不姓東郭,我姓劉,大漢宗親。」

「小哥聰慧實屬罕見,不知何時發現我的來歷?」

無病搖搖頭,「我不知先生的來歷,從先生的正襟危坐方猜到先生來歷不凡,先生聽到我家是漢室宗親,便目露驚恐,是故知道先生不是普通人。當今天下受暴政戕害者多如牛毛,蒙冤受屈者不可勝數,草莽間的流寇又有多少是天生的惡人?我雖然小,可眾生皆有權好好活下去,希望你們活的自在,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嗎?」

無病看着滿眼精光的小孩,「小弟弟,你和我一樣,眼前的苦難不算什麼,只要有信念,早晚出人頭地。只不過從頭再來,有何懼哉。」

無病扭過身去,「我看你們與其他乞丐不一樣,小孩子骨骼清奇,卻餓得骨瘦如柴,我勸你們東行,宛城有武館名玉京花,縱使朝廷禁止開設武館,那裏依舊可以吃飽穿暖,偷偷讀書,習武健身。武館百年來,以慈悲濟世為懷,只要武館同意,你們衣食無憂。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不是嗎?」

「多謝小哥提點,某還是要西行。就此別過,小哥心腸良善,日後必然大富大貴,某今生來世必想方設法結草報恩。」

老者有點害怕這個小孩眼光的毒辣了。

老者領着小孫離去,小孫掙開老者的手跑了過去,解下腕上的一根紅黑色的絲繩,絲繩上有一個紅色的圓石頭,戴在了無病腕上,無病定睛一看,上面刻着一個姚字。

小孩壓低嗓音,「我叫姚瑩,感謝小哥哥給我的尊重和照拂,小哥哥的指點,我將永遠記在心裏,我想習武報仇,爺爺會聽我的,不知能否告知名諱?」

無病想想,「我叫劉香兒,舂陵劉無病。」

小孩甜甜一笑,同老者離去,無病翻來覆去看了看絲繩,想起自己的那根宛轉絲繩小鏡來,不知道還能不能找的回來,「姚瑩,鷂鷹,我給武館提供了一個好苗子,但願如鷂鷹展翅,竹蓀兄與姚瑩一樣,都是這個時代的苦命人,你們有幸多找到了一條出路,武館會保護培養你們的。」

街坊鄰居看到無病這段時間一直熱情招待乞丐,眾人嘆服,七嘴八舌,「這才是真正的善良吧,發自內心,不矯揉,不造作。」

「劉欽當年年輕的時候,就一直幫助他人,不求回報,不愧是老劉家的好孩子。」

「是呢,劉家以前的店鋪,就是被白眼狼王常搶走的那四家,裏邊做活的夥計,有幾個就是乞丐出身。」

「無病還勸導劉氏宗族和其他富戶資助落難之人呢。」

「佩服佩服。」

乞丐老者和小孩姚瑩走到了城外,「爺爺,咱們去武館吧,我想習武報仇。」

老者下蹲,「小,公子,是我無能。」

「爺爺,天下之大,確實沒有可去之處,哪裏有什麼親戚?不如去武館隱姓埋名,學一身本領,先祖揚威塞外,官至鷹揚校尉,我縱是女孩,也當光宗耀祖。」

「可惜啊,公子聰慧,卻非男兒身,哎。」

「男子能吃的苦,我都能吃的下。陪嫁奴隸能做開國重臣,五張羊皮的奴隸做了大夫,屠狗的官封舞陽侯,喂馬騎奴能做大將軍。」

姚瑩眼神堅定,「玉京花武館,聲名在外,能拜入武館門下,必成人傑。況且武館與朝廷矛盾尖銳,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

老者點頭,打開包裹來,「有這些食物.......」

老者雙目通紅,「這孩子真是個好人啊。」

姚瑩探頭一看,一大把珠玉和一隻烤雞就在包裹里,珠玉雖然不多,可價值高昂,時下飢荒,一斗米五兩金,這些珠玉夠買十幾日的乾糧了,老者擦擦眼角,「我們能平安到宛城了。」

舂陵城外,流民如蜜蜂團聚,如螞蟻成群。朝廷卻遲遲不賑災,這危機就像個雪球,越滾越大,不知何時便是一場雪崩了。

長安城,未央宮,巍峨矗立。朝會大典,甲士衣甲鮮明,官員衣着鮮亮。

王莽持劍,一步步走上了大殿,龍行虎步。身後百官隨行,保持了十步的距離。

皇帝劉衎看着這個讓他畏懼的男人,一步步的拾級而上,側身坐在了大椅子上,大椅子擺在劉衎下首一級的枱子上,這紫檀木的大椅子是王莽設計的樣式,命人打造,包鑲了金玉,坐穩之後,竟隱隱高劉衎半頭,椅子早就從朝廷逐漸流行開來,民間戲稱安漢椅。

王莽看都沒看劉衎,直接坐好,後背倚靠着,雙手拄著佩劍。

等王莽坐好了,大殿裏的官員才對皇帝進行了朝拜。

劉衎收斂了心神,「平身。」一句青春期變聲的嗓音在大殿裏回蕩。

文武官員這時候就該站起來了,可只站起來了不到一半的人,。

劉衎一愣神,大叫起來,「平身。」劉衎滿臉通紅,再次大聲喊了一遍,站起來的官員見周圍的同僚竟都五體投地的跪着,面面箱覷,腦子快的立馬又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趴在了地上。剩下幾個人看看劉衎又看看王莽,再看看四周,心下嘆息,也慢慢的跪下了。

劉衎生氣了,「平身,平身,你們沒聽到嗎?」

王莽輕輕咳嗽一聲,「皇帝最近吃的肉多了吧,火氣有點重啊。」

朝臣聞言大驚,這皇帝與大司馬安漢公正是針尖對麥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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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宮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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