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可緩緩歸矣
三聖母問讖語,許半仙誇獎自家侄女,不想侄女低調,輕抬眼皮,星光璀璨,「禁言。」
許半仙只得把話咽到肚子裏了。
三聖母呵呵一笑,「一宮之主也?一世之宰也?」
許半仙趕緊閉上雙眼,高深地說道:「天機不可泄露。」
鮑無忌大咧咧的說道:「我就不信你們這些裝神弄鬼的,真神仙的手段,你們可學不來。」
許半仙睜開眼,不服氣的說道:「鮑公,你都是百歲的人瑞了,有辱斯文啊。」
鮑無忌嘿嘿一笑,「人瑞個屁,人妖倒差不多。」廊下的眾人捂著嘴才沒笑出聲音來。
公孫伯慶輕拍桌子,「無忌啊,你可真是百無禁忌啊,說自己就算了,帶上我也沒事,三聖母呢?」
鮑無忌一愣,慌得跪下,「師母,我可沒有其他意思啊,心直口快慣了。」
三聖母擺擺手,「不妨事,不妨事。」
女道士睜開眼,瑞光迸射,「第一跪也。」
鮑無忌一愣,眨眨眼,慢慢起來,「小女娃有點意思啊。」
三聖母也心中一動,忙問道:「姑娘果真有大學問,芳名可否示下?」
「聖母金安,不敢當,小女子珺萍,白玉君、翠郁萍也。」
許半仙樂呵呵的說道:「我這侄女可是了不起的人,通天命,自小就擅長預言。」
三聖母道:「珺萍二字,做何解釋?」
許半仙得意的說道:「珺者,雕琢之美玉也,風雨後之現霓虹,寒酥降而紅梅芬芳,珺香氤氳而賦天籟也。萍者,浮泛不根之物,乃結而成實,雖千百年不易得也。此乃散而復聚,衰而復興之兆。」
女道士許珺萍無奈的搖搖頭,「叔父,慎言。」
三聖母品味着半仙的話:「這倒是好命的姑娘。雖有危難,但也逢凶化吉。」
許珺萍微笑着說:「聖母果然論斷非常,也是有大境界的人。」
三聖母笑笑,「這讖語可有何解?」
許珺萍看看許半仙,許半仙道:「這太簡單了,不用我出馬。你來解。解錯了,我再更正。放心。」
許珺萍笑笑,掏出布袋中一支木炭,刷刷寫了一行字,素手輕動,疊好紙張,許半仙皺着眉頭,搶來看了一眼,驀然變色,一時失神,許珺萍輕輕拿了過來,招來侍女蘭芬,蘭芬蓮步款款,轉呈給三聖母。
許半仙腦門見汗,心道,「壞了,我這侄女我行我素,不按我要求來啊。」
三聖母好奇心頓起,輕輕展開,「百年尋覓,今朝有果。百年好合,香美齊飛。」
最左又書四字,「閱后即焚。」
三聖母心中狐疑,「這丫頭在賣弄才學嗎?今日事不是這樣的。」
三聖母不由看了許半仙一眼,復又瞟著屏風之後,關夏瑰和關必惠二女都在屏風之後,二人見三聖母回頭,略帶焦慮,心中也帶着疑惑。
三聖母不作多想,轉手遞給蘭芬,「燒了。」蘭芬接過來,放到了香爐里,白紙慢慢燃燒起來,依稀看到今朝有果四字,「今朝有什麼果呢?」
三聖母經歷了一世大風大浪,而今也不怕什麼了,微微一笑,「都退下吧,蘭芬你也迴避。公孫大哥,無忌留步。許半仙、珺萍仙子,請隨我等移步。」
眾人不解,依言躬身退下,三聖母領頭,帶着四人步入一間小密室,關夏瑰和關必惠一道跟來,七人分賓主坐好
三聖母略顯緊張,「仙子可否再細說下我那讖語的含義?」
許珺萍嘆口氣,「聖母的讖語自何而來?」
「自夢中,我日思夜想,念念不忘先夫遺囑,耗費無數人力物力,只為這一心愿。」
許珺萍答道:「金刀為劉也。白日嘉禾,天地相輔,勃勃生機也。自有法力化盡那世間萬般害蟲,祛除頑疾,再現錦繡田野。此子一生留香,一世風流。這幾天內,必有好消息。」
庫艾伯慶和鮑無忌認真的想了想,兩人顫抖著看着對方,庫艾伯慶激動的說道:「你是說,他來了?」
鮑無忌站了起來,原地轉圈,「在哪呢,在哪呢?」
許半仙心內打鼓,「這買賣哪有這麼做的,以後怎麼混飯吃啊。」
許珺萍幽幽說道:「此人當在南陽。」
許半仙念道:「完了,完了。以後的買賣沒法做了。」
庫艾伯慶、鮑無忌和三聖母面面相覷,關夏瑰眉毛微皺,看了關必惠一眼,關必惠微微搖頭,靠近關夏瑰,言語低微,「姑姑,與安排不符。」
鮑無忌臉紅,神情激動,「我們的人馬四處打探消息,遍佈大漢西域,怎麼就在南陽抓了瞎呢。」
庫艾伯慶摸著腦袋,看看關夏瑰和關必惠,「燈下黑啊。啊!仙子給聖母寫的何字?」
三聖母看看許珺萍,許珺萍點點頭,三聖母道:「百年尋覓,今朝有果。百年好合,香美齊飛。」
許珺萍微微笑笑,「不叨擾了,今日說了太多天機,我有些脫力了,告辭。」
許半仙心道:「好主意,風緊扯呼。」
許珺萍顫巍巍地起身離座,礙於男女有別,許珺萍略為搖晃着獨自走出小密室。
許半仙都走兩步,一陣香風吹過,關必惠橫在許半仙身前,雙手抱劍,攔住去路,橫眉立目,許半仙尷尬笑笑,低聲說道,「她不知情,臨場發揮,這樣顯得更真實。」
鮑無忌走到近前,「惠兒侄女,不可對許仙無禮。」
關必惠冷笑,「如壞了大事,別怪我翻臉。」
鮑無忌摟着許半仙肩膀,「人家這是送來天大的喜事了,大侄女,咱們要有禮貌啊。」
三聖母面無波瀾,走出密室,只見許珺萍身形搖擺間,娉娉婷婷,倒有別樣的韻味,三聖母欣賞地想到,「多麼標緻的姑娘啊,步步生蓮華啊。」思慮間,許珺萍走去了前廳。
三聖母招呼了蘭芬,端來金銀送與了許半仙。許半仙樂呵呵地收到了包裹里,肩頭一搭,摘下腰間的桃木劍,「這個就留在貴府鎮宅吧,驅祟辟邪。」復又壓低嗓音,「三聖母,你放心,絕不會有差池。」
蘭芬心內狐疑,不管近前,許半仙反倒走到蘭芬身前,將桃木劍塞到了蘭芬懷裏,蘭芬連忙雙手接了過來。
許半仙挪了下包裹,急急追趕許珺萍去了,心道,「玩砸了,趕緊溜。」
鮑無忌童心未泯,心內亢奮,大步如風,追趕許半仙去了,「許仙,等等,許仙等等,到底哪天有果,百年好合又應在何人身上?」
庫艾伯慶湊到三聖母身邊,「情況有點不對勁啊。」
三聖母眉頭微皺,「夏瑰,許半仙不該去前廳等候嗎?怎麼看他的神色,好似要離開呢,惠兒,你和夏瑰安排有變化?」
關夏瑰和關必惠齊齊搖頭,夏瑰道,「已經安排了鄭管事到門口迎著,領無病到大廳,再由許仙相面,指點應和讖語的。」
三聖母抬頭張望,只見許半仙腳步不停,人影消失了。
許半仙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終於趕到了大門口,鮑無忌年歲大了,走得稍慢,心內不喜,「哎哎,留步,留步,許仙啊,我最喜男女喜事,天地齊福了,我最期盼男女百年好合,樂見其成。當年關家大妹就無奈的取消了娃娃親,嫁入了皇家,哈哈。」
許珺萍臉色白中帶紅,搖搖頭,暈的受不了,急急走下台階,要去爬自家的馬車裏躺會。無忌沒有得到答案,伸手虛攔,發覺自己真是急昏了頭,太失禮了,又要將手放下。
無病氣鼓鼓地與三個老人告辭,大踏步走到了玉京花武館門口,按著約定,當有一個鄭管事在門口等待,領無病去大廳的。
無病在樹下靜靜等待,看着大門口的一草一木,時間流逝,那所謂的鄭管事根本沒有出現,反倒來了兩個帶刀的護衛驅趕無病。「哪來的野小子?臟髒兮兮的乞丐?」
無病戴着易容面膜,衣衫雖不襤褸,可無病生性簡樸,穿得舊衣服,幾天奔波忙碌,塵土加身,毫無素潔。無病眼神冷酷,臉色已經森寒發白了,可面膜之下,卻不能顯露。
護衛罵罵咧咧,「看來又是冒充無病的吧,來武館騙錢騙吃的,我看今日許半仙那騙子來騙錢,你們夠下本啊!」
另一個說道,「我看是騙色吧,三聖母就想着找個無病當上門女婿呢!」
無病聽得心中不滿,二人寥寥幾語,觸動了無病的敏感,無病本就對關必惠和關夏瑰的這種欺騙式的安排有幾分不滿,而今心中的不平之意更加洶湧了。
無病雙手緊握,真相一走了之,這時大門洞開,一個富態老人衣着華麗,身後跟着數個僕人,正在一個年輕女子身後步步緊隨,「百年好合,樂見其成。」
無病聽得火冒三丈,腦筋亂蹦,罵道,「真不知羞,都快入土的老鰥夫了。哇呀呀,一輩不如一輩,什麼將門虎子,土狗癩貓爾。」接着無忌手上的動作徹底讓無病爆發了,無病大喝一聲,額頭紅龍第四次當眾示人,「呔,休得糾纏吾妹,看拳。」
無病運了氣功,又是暴怒的當口,這一嗓子正如火山爆發,兩個護衛全無防備,腦袋一陣眩暈,搖搖晃晃。
無忌功力深厚,急急屏氣凝視,背靠牆角,雙手護住雙耳。
許半仙心中驚懼,倒在台階上,暈的再也難以爬起。許珺萍本就暈的難受,這下爆喝恰似烈火上面淋熱油、鋼水裏邊通沼氣,一嚇之下,斜眼看去,看到了紅龍無病在那威武地站着,許珺萍心中一驚,雙眼一翻,暈了過去,腦袋直直撞向石虎的后爪子。
無病輕縱,人在空中,腰眼使勁,見一女子撞向石虎,趕緊一次變向,衝到許珺萍身邊,單臂前伸,猴子摘桃?不,無病變招為海底撈月,抱住許珺萍的細腰,右拳照樣砸向了無忌。
拳風呼嘯,如龍出海。不鳴則已,一鳴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