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4.別讓他活

524.別讓他活

無病軍被烏桓大軍前後圍堵在葫蘆口。鮮卑王祈琪心憂無病安危,命大軍仰攻烏桓阻擊軍,命令將士不許停歇,軍官組成敢死隊,帶頭衝殺,祈琪怕見到的是無病的屍體。

屍體太多了,鮮卑軍要踩踏着屍體堆才能衝過去與烏桓軍近戰,幸好烏桓軍沒有箭矢了,兩軍刀來劍往,只看誰更狠,誰更猛。

鮮卑軍要麼衝上去與烏桓軍同歸於盡,要麼敗退回來便被祈琪的近衛軍軍法處置。

連沖十幾次,依然沖不過,失望、絕望,慢慢蔓延開了。鮮卑軍軍心不穩了,恐有嘩變之險,這時烏桓軍一支部隊迂迴而來,步履鏗鏘,漸漸將鮮卑王祈琪合圍起來。

烏雲越來越低,凜冽的寒風從北方吹了過來,吹在臉上,好像小刀子割著皮膚。

祈琪的心像烏雲一般沉重,她知道該自己出戰了,再彈壓下去,只怕鮮卑軍要不戰自潰了,祈琪扔掉頭盔,喝令女護衛將自己圍了起來,祈琪去除甲胄,換了衣服,這才手持長劍站在了高坡上,長發飄飄,紅裙艷麗,胸隆腰細,身材秀頎,鮮卑軍看得呆住了。

祈琪淺淺笑了,「我是女人,不是男子,我父沒有兒子,恐王位被旁支竊取,故我自幼便以男兒身示人,平西大將軍是我鍾情的夫君,他便是鮮卑的並肩王、護國王,我鮮卑與匈奴世代血仇,每家祖上都有被匈奴屠戮奴役過的,我祖父、我父與我勵精圖治,歷時三代,才有了反擊匈奴的本事,可匈奴、烏桓、婁煩三國不容許我大鮮卑強盛,連年欺壓我等,常年跑來殺我男丁,搶我婦孺,這仇不共戴天。

自我祖父開始,我鮮卑便以大漢為師,學習文字、典章,靠着漢人工匠、農牧技術,我大鮮卑逐步強盛起來,五十年來,鮮卑與漢通婚,河北一帶都有鮮卑的親戚,而今上天送來了平西大將軍,他也是火瓊花教教主,有他助戰,我等滅了大匈奴王庭,殺了匈奴單於,報了百年血仇,那苟延殘喘的小匈奴再也不會傷害我等,我們終於看到了安康富貴的生活,可烏桓婁煩不答應,夫余肅慎助紂為虐,他們聯合起來,要殺光我們的男人,奴役我們的女人孩子,你們能答應嗎?」

「不能,不能。」

「我們鮮卑敬重女子,敬愛母親,男人主外征戰,女子撫育教導後代,我們共同撐起來了大鮮卑的美好生活,而今我們要為自己再次血戰,這次女人不能缺席刀劍血火,大鮮卑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了,身後就是我們的家園、妻子、兒女,我們已經沒有了退路,勇士們,衝鋒。此戰若敗,大鮮卑便沒有可用之兵了,大鮮卑族人將徹底被周邊部族吞噬。」

祈琪長劍直刺前方,「那就隨我衝過去,我們一鼓作氣,殺透重圍,眾將士跟我衝殺,我如果死了,你們就踩着我的屍體繼續沖,直到死在征途上,讓自己身後的弟兄踩着你們的屍首衝到烏桓身前,衝過包圍圈,殺到葫蘆口,救下你們新的鮮卑王、平西大將軍,大漢宗室,火瓊花教教主劉無病。他會保護大鮮卑,他會為我和死去的兄弟們報仇。沖!」

祈琪發聲喊,跳下高坡,身邊女護衛去掉頭盔、甲胄,持劍追隨祈琪,鮮卑近衛軍一樣丟棄甲胄,揮刀持劍沖了過去。

喊聲如雷,鮮卑軍化身成了野獸,烏桓軍剛剛合圍,只等鮮卑凍餓而死了,哪想到鮮卑人一個個披頭散髮,再次沖了上來。

烏桓人在山坡,沒有箭矢,只得攥緊刀劍,烏桓主將吶喊,「扔火把,燒死他們。」

此言一出,火把飛飛而來,乾柴阻攔在路途,鮮卑與烏桓死去的戰士屍體慢慢燃燒起來,鮮卑軍卻不管不顧,衝過一人高的火焰,祈琪第一個衝過了火焰叢中,一頭長發燒了起來,祈琪果斷揮劍割發,便跳縱入了敵陣,長劍直刺,扎入一個烏桓兵的胸膛。

祈琪拔出長劍,有力的大腿支撐著身體,祈琪塌下腰,低胸抬頭,蹲伏在地上,雙眼猩紅,怒目嘶吼,好似發狂的野豹子。

鮮卑軍有的人鬚髮著了起來,有的衣服冒着煙火,嘶吼著,沖撲著,從祈琪身邊沖了過去,砍烏桓人的腦袋,撕咬烏桓人的脖子,撲到烏桓人身上一道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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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了煙火,不知道疼,不知道恐懼。

烏桓人肝膽碎了,大叫,「鮮卑人已經不是人了,快逃。」烏桓主將回退兩步,烏桓人齊齊後退,祈琪大喊,「烏桓人逃了,別讓他活,讓他們死在這,不許逃。」

祈琪再次跳縱起來,潛力爆發,殺過一個個烏桓兵的阻攔,長劍脫手,祈琪便抽出了匕首,衝到了烏桓主將身前,凌空飛縱,躍上了馬頭,雙腿分開騎在馬脖子上,撞入了烏桓主將的懷裏,直直撞到了馬下,舉著匕首對着主將的脖子戳刺起來。

祈琪站起身來,拎着主將的首級,竄上戰馬,「殺!殺!殺!」

鮮卑軍喊殺聲此起彼伏,烏桓軍亡命奔逃,那趕來合圍的烏桓兵愣愣地遠處觀戰,不敢前進一步。

祈琪冷笑一聲,「目標,葫蘆口,殺!」

鮮卑軍不知疲倦,忘我平治起來。天空中飄飄洒洒,落下了無數的小冰粒。

霰至,雪不遠矣,暴風雪將至。

微霰疏飄,驕雲輕簇,短檠暗淡籠紗。冷禁蘭帳,清曉忽飛花。已是平蕪步闊,那堪更、折竹如蓑。

憑欄處,關心一葉,歸興渺無涯。為瑞,已多少,適從狼子,來自龍沙。賴祈琪神武,薄海為家。盡掃腥風殺氣,依然放、紅日光華。回頭看,山蹊水塢,縞帶不隨車。

絕地葫蘆口,無病率軍衝殺數次,根本沖不過去,幽州突騎傷亡近半,七校尉軍傷亡三成,鮮卑軍、烏桓降軍戰力大衰。

烏桓聯軍依舊不衝鋒,只等著無病軍自我崩潰。無病知道凶多吉少了。

無病軍至此被圍困了五天,已經殺馬充饑了,兩側山崖陡峭,根本爬不上去。烏桓軍帶的糧食夠吃半月的,此刻黃昏,天空陰沉沉的,有點冷冽,大軍肅然,氣氛低沉。

烏雲漸漸聚攏,無病道,「我去投降吧,為大家爭取生機,敵人要的只是無病的命而已。」

東聖軍瘋狂嘶吼,主將公孫鋒絕不允許,斷指發誓,再衝殺一次。東聖軍吶喊起來,保衛教主的嘶吼聲在谷內迴響,東聖軍扔掉頭盔,人人在臉上劃了一刀,以示有死無生。

鮮卑、烏桓中也有信教者,便走了出來,「教主,讓我們再沖一次吧。」

馮定異等人走了過來,「總教練,咱們師徒情深,赴死的路上,豈能讓我等藏在人後,各軍都沖了數次了,這次就由我七校尉軍來沖吧,您是總教練,也是漢室之後!」

馮定異雙膝跪地,行人臣參拜君王之禮,轉而站起身來,以佩劍削掉一縷頭髮,「總教練,我一定為你殺開一條生路,如我死去,請把這頭髮埋在馮家祖墳。」

無病眼睛猩紅,雙手攥著馮定異的手,「你不會死的,你們都不會死的。」

無病竄上戰馬,「諸君勇武,無病能與諸君一道在此谷並肩作戰是我畢生的榮幸,我勇冠三軍,我來做刀鋒,為諸君再衝殺一次,你們跟緊了,這次我要詐降,待薄卡現身,我便擒拿他,為諸君開路。關定汸,你給我在隊伍中間,護著陰麗華回新野,告訴你姐,我不喜歡她,讓她找個好人嫁了。」

關定汸哭了,「姐夫,姐夫,我這次來草原作戰,只有我姐希望我來,關家根本不讓我和定瀚哥來,只有我姐知道你遇到了難處,需要人幫忙。你騎的這匹馬便是我姐的坐騎,我姐哭着說,她愛你,可知道你們無緣,王莽逼迫關家,關家不得不排擠你。我姐一直被王莽要挾,王莽以關家全家人性命威脅我姐為他做事,我姐變成了細作,找到了關家的金球,交給了王莽,可王莽並沒有守諾,反倒下書信,說我姐是他的床上奴,說我姐背叛了關家,我姐被老祖宗囚禁在家了。」

無病恍然明白了關定沁一系列矛盾的舉動,也終於知道了那未央宮內高大的女武士雕像便是金球所變,怪不得坐在雕像旁邊,心裏踏實,那是秦元玥啊。

無病身體晃了兩晃,「定汸,我也喜歡你姐,我們的婚事也是長輩定的,如果我活着回去,我便救定沁離開關家,她願意,我就娶她。」

陰麗華雙目淚眩,撲到近前,抱着馬脖子,「你不能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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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我,我要和你死在一起,你還要娶我呢?」

無病俯下身,雙目泛紅,摟住了陰麗華的脖子,紅唇點額,「找個俊雅儒士嫁了吧,忘了我。」

無病推開陰麗華,縱馬躍出,「東聖軍,隨我沖。」

啊呀一聲吼叫,無病率領東聖軍奔跑起來,天空飄落了冰碴,拍到了無病的臉上,眼睛裏。

無病勒住馬,抬起胳膊,東聖軍停了下來,無病站在那,一動不動,冰粒子很快撒遍了無病的身上,無病笑了,笑聲穿透了黑暗。

無病大吼,「用石頭堵住兩邊口子,攢好長矛,前後挖深坑,我們等著烏桓軍撤退。」

眾人不解,無病笑了,「為將者,必查天時地利,暴風雪將至,谷內溫暖,烏桓軍耗不住我們。」

眾人恍然大喜,鮮卑人一個士兵說道,「聽老人講,四月時節下雪也就五十年前有過一次。」

無病道,「此天助我也。這次的雪會很大很大。」

於是全軍做好防禦,一個時辰后,氣溫再次驟降,無病命令注意警戒,休息。大雪紛紛,下了一天一夜,厚的地方能沒到膝蓋,直到次日黃昏,雪花還在飄。

到了晚上,谷口對着東北、西南方向,蜿蜒的穀道卻是西北、東南走向,烏桓軍被冷風吹着,手腳都沒有了知覺,小火被吹滅,大火燃不起來,腳下都是冰雪,雪大到蓋滅了篝火,冷冰冰的風把人凍僵了,烏桓人不得不擁抱在一起。

剛開始有的兵士喝起了酒,靠着酒熱驅寒,可烈酒下肚只是暖和一時,繼而從內冷到了外,不少人凍死了。

後來酒都凍上了,肉乾凍得比石頭都硬,烏桓兵士早早把甲胄扔了,那冰冷的鐵片就是個冰坨子。

烏桓聯軍又冷又餓,一個肅慎兵說比自己的家鄉都冷,話剛說完,打了個噴嚏,摸了鼻子,鼻子竟然掉落了,嚇得跳了起來。眾人心頭沉了下去。

山谷內,谷風陣陣,篝火熊熊,山谷里不甚冷,皮革、肅慎軍的木頭盔甲都被燒了起來,無病軍按照上次東征烏桓柳城的經驗,早用毛皮布料包裹了鐵甲。

後半夜,無病軍偷偷飽餐,決定在拂曉反攻。

天還沒亮,遠處傳來了喊殺聲,無病側耳傾聽,「鮮卑王祈琪來了,二十萬大軍殺烏桓,搭救夫君教主,裏應外合,殺薄卡。」

喊聲響徹了夜空,此起彼伏,祈琪一是報信,二是壯膽,三是恐嚇烏桓聯軍。

果然烏桓聯軍怕了,失去了理智,無病大喊一聲,「提前行動,沖!」

無病軍全軍發動了突襲,無病領頭從葫蘆嘴發動了進攻,多日來,從未在這個方向突襲過,肅慎的重騎兵根本奔跑不起來,也沒有披甲,而且天氣太冷,皮甲都也沒有穿,想穿也來不及了。

無病大軍準備了雪橇,每人腳底掛着肅慎人的木甲,無病在谷里秘密培訓了幾個時辰,當下全軍快速沖了起來,好似黑夜鬼魅,閃電般沖向了烏桓聯軍。

烏桓聯軍怕了,恐懼傳染起來,手腳凍僵,拔不出來刀劍,彎弓搭箭,弓弦竟然凍得斷掉了。

烏桓聯軍只得忘我逃命,可大雪遮膝,難逃生天。

烏桓軍秘密麻麻擁擠在一起,毫無反抗能力,祈琪軍和無病軍就一層層的揮刀,砍殺烏桓聯軍,好似收割稻穀,一壠一壠收割著敵軍的生命。

烏桓聯軍爭相逃散,爬上山坡,翻山越嶺。

無病和祈琪會面了,二人緊緊抱在了一起,祈琪大哭,「你死了,我就不活了。」

無病哈哈大笑,「你還沒給我生兒子呢,別說這樣的話,我們都活得好好的。」

祈琪點點頭,「現在就生,現在就生。」

祈琪女護衛聞言,連忙圍攏起來,無病臉一黑,大力拍了怕祈琪屁股,「又犯渾了,等我二十五的,我讓你生個夠,一年生十二個。」

祈琪重重點頭。無病大喊,「全軍衝鋒,別讓烏桓跑了,別讓他活。」

「別讓他活。」

「別讓他活。」

聲吼如雷,全軍追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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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宮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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