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木偶奇遇記

90.木偶奇遇記

綠蕪牆繞青苔院,中庭日淡芭蕉卷。蝴蝶上階飛,烘簾自在垂。玉鈎雙語燕,寶甃百花轉。

劉欽家園林院落,風景宜人,前後院栽種銀杏樹、榆樹、松樹、梅花樹、桂花樹、棗樹等各色樹木,栽種蘭草百花、藤蘿修竹。院中蓄水為池塘,養些魚蝦,栽種蓮藕。

無病回到了家,與樊梨確認,知道家裏並沒有異常,可不放心,在院中房內轉尋數圈,只在劉欽書房發現了一幅畫,無病看着這畫,像是新作,卻明顯不是劉欽的筆跡。

只見一隻斑斕猛虎撲殺了一隻大獒狗,寫着猛虎身在山間,土獒安敢稱王一句話。

無病想了一會兒,也許是劉欽朋友贈送,便離開了書房,到園中繼續尋找不尋常的地方,苔痕青翠、嫩草掛珠,地面平坦,倒沒有開挖動土的痕迹。

無病想起百年前的巫蠱之禍,那時孝武皇帝劉徹聽信江充的奏報,決定在皇宮中徹查巫蠱之事,江充得到劉徹的命令后,依著巫師做法術巡查。

有巫師指引,兵士們在不少宮殿挖出了木頭人,江充嚴刑拷打誘導宮人,宮人屈打成招,攀咬其他妃嬪和朝中大臣,劉徹大怒,便下旨一律處死。後宮妃嬪、宮女以及受牽連的大臣共殺了數百人之多。

無病道,「看來,甄縣令是打算將家翻個底朝天,再趁機栽贓了。」

江充本名江齊,他的妹妹姿色出眾,擅長歌舞,被趙國太子劉丹納為姬妾,通過妹妹引薦,江充成為趙王劉彭祖的賓客。

可惜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劉丹與江充交惡,劉丹盛怒之下,殺了江充父兄,江充倉皇逃到了長安,向朝廷告發劉丹與同胞姐姐及趙王嬪妃有姦情,並勾連豪強,為禍百姓,劉徹藉機打壓宗室,降罪於趙國。

從此江充官運亨通,拜官直指繡衣使者,持節仗,衣繡衣,巡查地方,江充沽名賣直,得到劉徹越來越多的信任。

無病想到此處,「小人得道,天下遭殃啊。」無病雙手攥緊了拳頭。

無病在房中、院中極速轉來轉去,灰狼的身影晃來晃去。樊梨、劉黃嚇得咬緊了牙關,劉元反倒不緊張,「我就說有狼妖吧,幸虧是白天,不然鷹魔也來了。不過他們是來守護咱們家的,那夜來了賊人,挖土鑽水,黃狗示警,要不是狼兄狗弟、大哥朋友幫忙,不知道丟什麼呢。」

「妹妹,狼兄狗弟、大哥朋友別一起說,讓人誤會。」

無病耳力好,聞聽劉元話語,喜上眉梢,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不多時,劉欽家院外人聲鼎沸起來,郡兵、衙役衝進院子,劉演的賓客好友之前按著劉仲安排,全都潛伏在劉家四外,保護樊梨等人周全,這會兒再得到音訊,早早離開,不給有心人遺留口實。

樊梨、劉黃、劉元正跪在院中焚香禱告,魏貔、甄縣令開門進來看到這個場景,齊齊驚喜,魏貔叫道,「哈哈,這劉家整天的巫蠱作法啊,諸位請看,她們在做什麼?」

劉欽面色慍怒,跑過來,拉起樊梨,「你這是做什麼?劉家有禍了。」

樊梨見郡兵、衙役簇擁到院子裏,頓覺不妙,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甄縣令叫道,「來人給我好好搜查,不要放過任何一處角落,不要放過任何一個物件。」

甄縣令暗中找來郡兵、衙役的心腹替換了屈通安排的衙役,眾人行動起來,劉氏族人被圍在院中角落裏,靜靜的看着。

劉欽家院中種植各色花草樹木,芍藥、牡丹、丁香、木槿、荼蘼、白芷爭奇鬥豔,錦雞、白鵝、靛頦、綉眼、黃鸝、畫眉、雲雀、百靈等鳥禽,滿園的花香鳥語,還有鹿羊貓狗等小獸,真真一個野外小樹林。

甄縣令叫道,「真是好山好水啊,我看人手不夠,魏家主可能協助查找嗎?」

魏貔笑道,「美景之下,卻藏着禍心啊,我有拳拳報國之心,既然縣令邀請,我自然協助查找。」魏貔領着手下四處轉悠。

劉欽冷哼一聲,沒有說話。樊氏有些害怕,拉着劉欽的胳膊。廊台上,一隻黃色小鳥肚皮朝天,一動不動,郡兵伸手過去拿,小鳥卻翻身,撲稜稜的飛走了。

甄縣令冷笑,「這劉家的鳥也會裝死啊。」

這時一隻黑貓突然跳出來,嚇壞了眾人,黑貓喵了一聲,跳到了房頂。

「啊,毒蛇。」眾人尋聲望去,一隻紅色的蛇咬着一個郡兵的手,郡兵甩來甩去,紅蛇飛出,落在了魏貔脖子裏,魏貔嚇得跳起,急急抖動衣服,劉欽叫道,「哎呀,紅蛇劇毒,咬了就死了,快脫了衣服,把蛇抓出來。」

魏貔一聽有理,脫了個乾淨,醜態畢露,紅蛇藏在了衣服里,扭著身子跑了。

劉氏族人奚落魏貔,魏貔面紅耳赤,趕緊穿衣躲到了一邊。

甄縣令興奮起來,「哎呀,這有一顆玉璽,劉家私造玉璽。」

劉欽呵呵一笑,「前段時日,家裏劉元被驚嚇,請來道門許半仙,贈了這大印,道教入山鎮符印-黃神越章印,此印能護身避邪。甄縣令,你該認識的,你家也用過鎮宅的。」

甄縣令哈哈兩聲,「再找找。」

前院後院被開挖起來,院內土堆縱橫,無病藏在暗處,想起鮑泰姨父講述的往事,重瞳好似穿越時光,看到了百年前未央宮中太子寢殿的混亂一幕。

太子劉據得知江充搜查衛皇後宮殿,羈押了母后,劉據惶恐不安,侍衛匆匆稟報,「太子,大事不好,江充在皇後宮中挖出了木偶,已經拘押了皇后,正帶人衝來了。」

劉據大怒,「賊子敢爾。」

太子太傅石德聽到這個消息,心中驚懼,「太子殿下,公孫賀父子、陽石公主、諸邑公主、長平侯因木偶一事喪命,距今不過半年光景,外戚衛氏實力大損。而今江充以此陷害皇后和太子殿下,恐受人指使,目在儲君之位,儲君之位已岌岌可危,太子身臨深淵,有殺身之禍,當起兵自保。」

太子擰眉,「事不至此,我行事光明磊落,父皇明察,當向父皇自辯清白。」

劉據按劍在房中踱步,石德跟着,低聲道,「江充來勢洶洶,大膽羈押皇后,必有外援,太子如不能順利面見陛下呢?引頸就戮乎?」

劉據停下腳步,心中酸楚,面有悲容,石德抱拳低頭,斬釘截鐵般的吐出一句,「情勢所迫,不得不起兵自保,誅殺奸佞。」

劉據長嘆一聲,「我豈能身無皇命,擅殺朝廷大臣,況且此賊乃繡衣使者爾。不如速速前往甘泉宮請罪。」

「太子,你忘了暴秦太子扶蘇之死嗎?」

劉據猶豫不決。江充衝到太子宮殿院中,呵呵冷笑,咆哮道,「給我把太子宮翻個底朝天。」

江充一擺手,兵士一擁上前,將劉據等人團團包圍起來。江充、蘇文指揮着眾兵士,「快快,把地磚刨開,把牆壁砸了,好好給我查。」

巫師四處溜達,指指點點,嘴裏念念有詞,手指劃過之處,兵士便鎚子、斧頭、鐵鏟一擁而上,傢具器皿都被砸碎。

劉據手握劍柄,瞪着江充,江充好整以暇的靠着柱子曬著太陽,院子裏很安靜,只聽的挖土砸牆之聲。

蘇文突然大叫起來,「怎麼這麼多木偶?」

江充雙眼一亮,「皇后和太子詛咒陛下,速速奏明陛下。」

江充獰笑,「給我羈押太子,收繳印信。」

劉據大怒,石德趕緊喊道,「胡亥篡位謀殺手足,趙高作亂指鹿為馬。」

劉據看着兩個兵士向著自己走來,再也抑制不住怒火,掣出佩劍,「江充謀反,給我殺。擊殺江充。」

鮑泰長劍殺死江充,院中戰鬥漸漸平息,江充的人繳械投降,劉據恨透了巫師,命人將其燒死,巫師在熊熊烈火中,咆哮不止,「劉據,你大禍臨頭,全家死光。」鮑泰大怒,長劍扔了過去,一劍穿喉。

劉據慶幸,幸好將兒子劉進一家安置在了湖縣,免得家人受罪,想到自己可愛的嫡孫,劉據攥緊了拳頭,「汝生而不凡,汝父告知汝在孕育之時,五星出東方。及降生之時,天顯三日,月現西方。父皇欣喜,御賜明字。然汝臀腰負紅線,蜿蜒似飛龍一事被我隱匿,只恐招人嫉恨。然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我們終沒有躲過去。我要護你平安。刀槍林立,我來為小孫開路前行。」

皇宮一片混亂,劉據派侍從賓客鮑泰持符節調發皇室馬車運載兵士,打開武庫,調髮長樂宮的衛卒,裹挾長安四市的百姓約三萬人與劉屈氂大軍血戰數日,血流成河,最終兵敗潰散,劉據自殺。

無病擦擦眼睛,心中傷感。

衙役大叫,「發現了盔甲。」眾多衙役從劉家祠堂搬出三具鎧甲來,略顯陳舊,但做工精良。

蕭十一看了一眼,心中沉了下去,瞪着魏貔,心道,「魏貔做的不到位啊。」

魏貔也納悶,「不該有十套制式盔甲嗎?」魏貔心中惱火,「一定是沒辦好差事,矇騙我了,有三套也行。」

甄縣令搖頭嘆氣,陳成冷笑,「蕭十一,你的證據不合理啊,劉氏宗親歷任朝廷將校軍職,家傳的鎧甲也能認為是證據?」

魏貔瞪大了眼睛,心中惱怒。蕭十一抱拳,「想必是檢舉人不懂這些。」

院中已經被開挖的狼藉一片,魏貔眼見什麼都沒挖出來,見盔甲一事起不到作用,心中焦躁,但還抱着一絲念頭,「給我去屋裏挖地三尺。」這時魏貔的一個護衛湊過來耳語幾句。

魏貔轉到眾人身前,「大漢是火德,我看劉欽一定用水來滅火,咱們去水塘里查查。」

幾個衙役立即下水,在池塘中摸來摸去,「找到了。」衙役高喊起來,眾人一看,卻是一個木偶人。

劉氏族人齊齊變色,木偶、巫蠱,劉氏禍患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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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宮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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