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面見官家

「梁公公怎麼來了？」中年太監急忙諂笑上前。

梁師成臉色鐵青，猛地揮手，重重地給了中年太監一個大嘴巴子，「竟然敢阻擋龍虎山的仙師，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來人，拿下，給我活活杖斃此人！」梁師成厲聲喝道。

中年太監頓時臉色煞白，還來不及求饒，便被幾名太監拖了下去。

唯恐他暴露秘密，把別人咬出來，一名機靈的小太監拿起一塊破布，就塞到了中年太監嘴裏。

中年太監慘哼著被拖走，估計凶多吉少。

梁師成有些詫異地看了寧策一眼。

其實他早就來到宮門處了，中年太監對寧策的刁難，他也看在眼中。

原本他不想管這事，此事，實在太常見了。

但隨後王志堅等人趕來后，得知寧策的身份，梁師成頓時便嚇出一身冷汗來。

耽擱了仙師面見聖上，這可是潑天大罪！

更何況，面前年輕人，居然是王仙師的師叔！

於是，中年太監成了光榮的替罪羊，被活活打死了。

梁師成滿面堆笑，上前拱手，「這位公子是？」

王志堅急忙上前介紹。

「師叔，這位是宮裏的梁師成，梁公公。」

「梁公公，這是我師叔祖剛收的傳人，也是我天師府的掌教，寧策。」

「哈哈哈哈，寧真人，久仰，久仰，快快請進。」

梁師成不愧是八面玲瓏之人，雖然他號稱內相，位高權重，但是在寧策面前，他卻表現的極為謙和。

當即將寧策和王志堅等人請了進去。

眾人跟着梁師成，接連穿過幾處宮苑，通過一扇造型威嚴的拱門后，頓時便覺眼前一亮。

面前好一派洞天福地的景象。

巍峨高山，潺潺流水，仙鶴空中盤旋飛舞，晨曦霧氣四處升騰，青松蒼翠，奇石巍然。

威嚴肅穆的紫禁城，與這座彷彿仙人洞府般的仙山，形成鮮明對比。

一面是世俗，一面是仙道。

兩者居然如此和諧。

王志堅及手下道士，吃驚之後，紛紛讚嘆不已。

梁師成走在最前，面有得色。

心中也很自豪。

看着眼前雄偉壯觀的景象，寧策卻是暗自搖頭。

心想硬生生在皇宮內造出這麼一座仙山，花費的人力物力，定然是個天文數字。

收斂天下財富，為自己一人所用。

這皇帝，也太享受了。

凡事物極必反，

他不顧百姓，如此享受，也難怪會在靖康之恥后，遭受如此大的折磨和摧殘。

宋徽宗父子被金國扔入深井，讓他們坐井觀天，每天吃的都是餿飯剩菜，甚至不給吃的，缺衣少穿，凍得瑟瑟發抖。

身邊賓妃還時不時被人拉出去侮辱一番，

女兒們也都被金人給摧殘，最漂亮的茂德帝姬，更是慘遭穀道破裂而死。

實在太慘。

這，或許就是上天對他的報復和反噬。

片刻之後，眾人被帶到宋徽宗面前。

宋徽宗含笑望向王志堅。

數年前，王志堅曾跟隨張天師來過京師，作為張天師的首席弟，子，與天師寸步不離。

所以宋徽宗對王志堅印象極深。

迎著宋徽宗的目光，王志堅不動聲色地退後一步，

他和幾名道士，如同眾星捧月般，將寧策簇擁在中間。

宋徽宗見狀，頓時便吃了一驚。

此刻的寧策，年紀輕輕，一身青衫，一副書生打扮。

看上去就是一名普通士子。

但氣勢上，他卻隱隱是以王志堅為首道士們的核心人物。

宋徽宗怔了怔，心中疑惑。

梁師成急忙上前，附耳低語，將寧策的身份說給宋徽宗。

宋徽宗這才釋然。

當即含笑說道：「原來仙師乃是麻衣神道的傳人，難怪如此年輕。」

寧策心想我年輕，跟我是誰傳人有關係么？

這官家思路，果然清奇。

當即帶着王志堅上前施禮。

「官家，臣不過一普通士子，當不起仙師的稱呼。」寧策做出一副謙虛的模樣。

自己可不能當仙師啊。

當了仙師，那還怎麼做官呢？

宋徽宗呵呵一笑，心想仙人行事，果然世俗難測。

不過既然寧策如此說，宋徽宗也不便逆了他的心意，當即便以『卿家』相稱。

王志堅也上前施禮，見過宋徽宗。

宋徽宗當即命人賜座，寧策等人急忙謝過。

宋徽宗問了王志堅幾句話，便步入正題。

「王仙師，尊師命你下山來此，可有何事？」

王志堅聽了，頓時面露凝重之色。

當即拱手說道：「恩師雖然遠在山野，但依舊關心天下大勢，近日恩師心緒不寧，偶得一夢，夢中似有所悟，便讓貧道前來稟報官家。」

宋徽宗聽聞，便含笑說道：「天師悟到了什麼？快快請講。」

「恩師夢見麻姑，對恩師說道：『蓬萊水淺，滄海又要變為桑田了么？』」

王志堅低眉垂首，複述張天師的原話。

麻姑，乃是道教里的神仙，長相極美，看上去十七八歲的樣子，但據說她已經見過三次東海變為桑田，可見其長壽。

所以古代為女性祝壽時，會贈送麻姑像，取『麻姑獻壽』之意。

宋徽宗聽了王志堅的話，臉上笑容不由得凝固下來。

滄海變桑田，指的是世事變化很大。

但是對皇帝而言，滄海桑田，似乎隱隱有些改朝換代的意思。

眼看宋徽宗有些不高興，梁師成眼珠一轉，當即上前道：「天師的意思，老臣想來，恰與官家最近服用金丹吻合，

官家服用金丹后強身健體，壽比天齊，那豈不正應了麻姑獻壽之意？」

宋徽宗聽了，心中這才高興起來。

當即撫須呵呵一笑，「你說的，好像有幾分道理。」

蔡京在一旁，當即也是出聲附和。

「古人云，聖人在，祥瑞生，如今官家賢明有德，才會有仙人紛紛現世，官家，麻姑現世，給天師託夢，這乃是吉祥之兆啊。」

寧策在一旁，看着蔡京梁師成兩人忽悠宋徽宗，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心想這皇帝也太好騙了吧？

明明滄海要變桑田，是形容世事變化無常，如今宋朝官吏腐朽，民怨沸騰，各地盜賊四起，用即將改朝換代來解釋，似是更貼切一些。

但天師的原意，硬是被這兩個奸臣給帶歪了，在他們口中，居然就成了祥瑞之兆。

宋徽宗心頭大悅，瞥了寧策一眼。

含笑問寧策道：「仙師對此夢可有何感悟？」

寧策急忙起身，恭謹答道：「官家，實不相瞞，臣並沒有法力，也不懂什麼典藏，不過一世俗之人，無法為官家解釋此夢。」

聽了寧策的話語，宋徽宗心生遺憾之餘，對面前少年的坦誠，也有幾分好感。

王志堅在一旁急忙稟道：「官家，貧道的師叔祖，道法高深，學問洞徹天地，他曾對貧道言，繼承他衣缽者，非大氣運之人不可，否則他寧可斷了自己這一脈，也不會濫竽充數，胡亂收徒。」

「小師叔絕非常人，請官家明鑒。」

宋徽宗聽了，當即對寧策肅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