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狡猾的姦細
數日之後，一份厚厚的資料，擺上了寧策的案頭。
看着地圖上密密麻麻標註的地點，寧策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心想這個王氏，可真能折騰。
相比秦檜在太學和家庭兩點一線的簡單生活，王氏每天的行動路線，可謂是豐富多彩，複雜無比。
她每天都來往於菜市場，光顧多個菜店肉鋪，米店，此外布店也是她常去之處，並且她每天去的店鋪還都不一樣，今天去這家店，明天可能就換下一家。
讓人看起來眼花繚亂，不知哪一個，才是隱藏在暗中，與其聯繫的金國密探。
以秦檜的狡猾和地位，他和王氏肯定不會親自去遼人使團那裏投送情報。
看着桌上的資料，楊志面露難色，「這線索太多了，咱們人手又不足，一個一個查下去，少說也得一年半載。」
史文恭也是眉頭緊鎖，他想了想，便試探問道：「要不然，咱們跟張大人要些人手？」
寧策搖了搖頭。
「此舉不妥，密偵司也不是鐵板一塊，不排除他們被敵國密探滲透的可能，
老道是金國最頂級的密探，對付此人，我們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千萬不能泄露半點風聲。」
「暫時，還是用咱們的人。」
楊志搖了搖頭，深感任務艱巨，「大人，咱們手頭如今可用之人，刨去球隊人員，不過二十餘人，靠他們去找出王氏的下線，得找到猴年馬月啊。」
寧策緊盯着面前資料，思忖良久，忽然展顏一笑。
「此事，或許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難。」
楊志急忙問道：「大人為何如此說？」
寧策指著桌上資料，道：「以秦檜的地位，換我是完顏希尹，也一定會在他家附近設立聯繫點，這樣比較方便傳遞情報，也就是說，王氏的下線，距離他們家不會很遠。」
「這樣的話，就可以排除掉一部分偏遠地點。」
「其實這裏有一個地方非常可疑，本官覺得可以重點監測一下。」
眾人凝神看去，卻見寧策伸出手指，點在了某個地點上。
「醉紅顏？這家胭脂鋪在京城很有名的，不過這幾日來，王氏就去過一次。」一旁的張貞娘說道，「大人覺得這家店可疑？」
寧策嗯了一聲。
開始解釋自己的思路。
「首先，這家店距離秦府很近，只隔着兩條街，很方便接應秦檜夫妻。」
「再其次，這家胭脂鋪生意十分紅火，走的是高端路線，裏面賣的胭脂水粉，都是價格不菲，來往之人，非富即貴，屬於京城最高端的幾家胭脂鋪之一。」
「這麼一個地方，已經超過了秦檜和王氏的消費能力。」
聽了寧策的分析，張貞娘想了想，提出了不同意見。
「大人，女子為了變美，是會捨得花錢的。」
寧策微笑着看了張貞娘一眼，臉上帶了些讚許之色。
「你說的沒錯。」
「但是這家胭脂鋪很不一般，我聽說他家生意很火，服務也特別好，經常有女眷在店裏一待就是半天，吃些點心，說些閑話，店主也為他們提供地點和便利，儼然成為交際之所。」
張貞娘捂著嘴，輕笑一聲，「大人可真奇怪了，人家服務好，你就覺得他可疑？」
寧策微微一笑，「這些女子，非富即貴，在閑聊中，往往會在不經意間，就透露出許多情報來，所以，這裏很適合收集情報。」
「所以本官才會說，這個地方，很可疑。」
楊志等人聽了，頓時恍然大悟。
楊志急忙起身，「屬下這就調遣人手，命人監視這家胭脂鋪！」
寧策點了點頭，正待說話，突然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張貞娘過去開了門，一名家丁匆匆走進。
稟道：「大人，發現往遼人使團投放情報的姦細了！」
寧策聽了，頓時精神一振，急忙起身。
「看住此人了嗎？」
「大人放心，遵照您的指示，我們沒有當場抓他，而是一直遠遠地緊盯着，這人是附近的一個乞丐，很多人都認識他。」
「乞丐啊？」寧策沉吟片刻，便下了決斷，「馬上組織人手，找個僻靜地方，把這人給本官抓了來，千萬注意不要被人看到！」
一個時辰后，一名衣衫襤褸，頭髮鬍子老長的乞丐，被家丁們帶到了寧策面前。
乞丐很明顯被嚇壞了，他跪在寧策面前，不斷磕頭求饒。
寧策端起茶盞，冷冷問道：「誰讓你往遼人使團院子裏送情報的？」
乞丐聽了，頓時一怔。
「小人聽不懂大人的意思。」
寧策只得換了個簡單點的問法，「誰讓你往院子裏扔東西的？」
乞丐這才恍然，急忙道：「是個年輕人，他給了我十文錢，讓我把東西扔到院子裏就行。」
「這人你可認識？」
乞丐急忙搖頭不迭，「稟報大人，這人渾身上下包裹的嚴嚴實實，臉上的鬍子好像也是假的，小人不知道他的真實面目。」
楊志等人在一旁，頓時便覺心中涼了半截。
心想忙活了好幾天，好容易抓到人，沒想到線索這麼輕易，就斷了。
只有寧策依舊面不改色，似乎早已預料到眼前情況一般。
只見他眯着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乞丐片刻，突然猛地一拍桌子。
「大膽奸徒！居然敢欺騙本官！來人，拖下去給本官打！」
乞丐頓時便被嚇得一哆嗦，急忙不斷磕頭，道：「大人，冤枉啊，小人絕沒有欺騙大人！」
寧策冷哼一聲，問道：「你開始說這人很年輕，隨後你又說他一臉大鬍子，渾身擋得嚴嚴實實？敢問，你怎麼看出他年輕的？」
乞丐急忙急切地說道：「因為他的聲音年輕，並且小人偷偷看了他的臉，眼角沒什麼皺紋，小人猜測，此人年紀應在二十歲上下。」
寧策這才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沉吟片刻后，寧策搖了搖頭。
「既然如此，那個指使之人，是找不到了，看來本官只能拿你交差，送你去開封府結案，你既是姦細，當受千刀萬剮之刑。」
聽說要被千刀萬剮，這乞丐一張黑臉，頓時都給嚇白了。
只見他拚命地給寧策磕頭，高喊冤枉。
寧策只是冷冷地盯着他，臉上神情顯得很冷酷。
「沒辦法，找不到他，那隻能是你來頂罪了！」
乞丐情急之下，突然想起一事，急忙顫聲道：「大人且慢，小人想起來了，小人有辦法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