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張叔夜左右為難

隨即，張叔夜命人把投送情報的夥計提了上來。

這夥計遠沒有曾勇硬氣，當寧策繪聲繪色給他描述了木簽子，紙張以及磚頭的用法后，他頓時嚇得屁滾尿流，直接就全招了。

只是此人所知不多，只是招供了店中的其餘幾名同夥，但他身份低微，更多更重要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張叔夜急忙命人將曾勇的同夥抓來，繼續嚴刑拷打。

寧策又親自帶人，把在地下室中得到的資料，仔細查看了一番，並沒有得到更多收穫。

寧策有些遺憾，心想今日的行動，收穫看來也就這麼多了。

不過無論如何，能破獲這麼一個金國間諜據點，已是一場了不得的勝利。

尤其是還阻止了汴京城防圖的外泄。

要知道這裏可是皇帝待的地方。

城防圖泄露，直接影響到皇帝的安危。

凡事一旦涉及到皇帝，那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片刻之後，臉色疲憊的張叔夜，屏退眾人，只留下寧策，兩人開始密談。

張叔夜打量著寧策，有些羨慕地說道：「你這番功勞不小。」

心想這個年輕人，真是了不得，來到汴京不過短短功夫，便做下許多大事，一路陞官。

眼看他今日破獲金國間諜大案，又要加官進爵了。

寧策急忙謙遜一笑，「這也有賴大人提拔和栽培，若不是大人給了下官這個機會，下官想立功，也找不到地方啊。」

張叔夜勉強一笑，指著寧策道：「你小子，真是好一張利嘴。」

隨即，他臉色轉為嚴肅。

「不過，案子既然破了，官家那邊，肯定會有封賞，這一點，不用咱們考慮。」

「此案該如何收尾，了結，老夫想聽聽你的意見。」

聽了張叔夜的話，寧策沉吟半晌，方才說道：

「下官以為，我朝如今實行的國策，乃是聯金抗遼，所以此事不能聲張，以免影響大局。」

張叔夜欣賞地看了寧策一眼，「老夫也是此意，老夫會直接稟報官家，不讓太多人得知此事。」

「至於曾勇，老夫會給他安排個合適罪名，免得被外人懷疑。」

「不過那個『老道』……」

提起這個神出鬼沒，為金國提供了重要情報的密諜，張叔夜眉頭緊鎖。

他看了寧策一眼。

「你對於此人，有何看法？」

寧策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情報太少，暫時無法判斷。」

「不過，曾勇死後，此人與金國的聯繫，暫時被我等切斷，短期內，此人便是有了情報，也送不出去。」

「曾勇之死，對他也是個極大的威懾。」

「大人不必太過憂心。」

寧策反覆衡量，最終決定不把秦檜和王氏的事情，告訴張叔夜。

首先他沒有證據。

總不能說因為王氏來過胭脂鋪，就說人家是姦細吧？

至於秦檜，表現得更是無可挑剔，跟他接觸過的幾乎所有人，都覺得此人很好，儒雅有禮，又聰明上進，是朝廷未來的棟樑之才。

想要揭秦檜的偽裝，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並且寧策也不想把此事泄露出去。

他絕對信任張叔夜。

但張叔夜不可能親自去查案，這種事情，他肯定要交給手下的。

寧策擔心在張叔夜的密偵司裏面，也有金國佈下的暗探。

此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秦檜原本就狡猾，萬一打草驚蛇，讓秦檜知道有人正在監視他，他一定會更加謹慎小心。

到時想要找到他的破綻，就更難了。

所以寧策決定將此事隱瞞下去，私下執行對秦檜的監視。

待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再告訴張叔夜也不遲。

聽了寧策的話，張叔夜明顯有些失望。

面前的少年，這段時間裏面，給了他太多驚喜，也創造了太多的奇迹。

張叔夜很希望寧策能故伎重演，用神乎其神的手段，找出那個潛藏在暗中，猶如毒蛇般的金國密探來。

但是看上去，寧策對於此人，似乎也沒太好辦法。

不過想起今日的勝利，張叔夜又覺得自己有些太苛刻了點。

畢竟能破獲間諜窩點，阻攔住城防圖的泄露，已是極為重大的功勞。

思忖片刻，張叔夜緩緩開口：

「經過審問，老夫得知，就在今日，金人密探又給遼人送去一份情報，具體內容，跟大學士陳東正在組織的請願活動有關。」

寧策聽了，不禁眉毛一挑，「願聞其詳。」

張叔夜長嘆一口氣，「遼人慾加歲幣之事，早已在民間傳得沸沸揚揚，百姓民怨沸騰。」

「陳東打算在後日，組織士子讀書人，上街請願，請官家不要答應遼國的無理要求。」

「請願的隊伍，也將會經過遼人使團所在地。」

寧策聽了，當即心中一動。

「大人，金國密諜打算挑撥矛盾，引得遼人和我大宋兩虎相爭，咱們可千萬不能上他們的惡當。」

張叔夜點了點頭，「老夫也是此意。」

「遼人使團首領裴滿，有勇無謀，性情暴躁，若是得知我朝士子請願活動，居然還路過他的地盤，必定會大怒，派人前去驅趕。」

「而這些讀書人，也都是些熱血青年，這一來二去，雙方必然有所爭鬥，若是傷了這些讀書人的性命，到時民意洶洶，朝野沸騰，只怕官家想壓下此事，也壓不住。」

寧策嗯了一聲。

心想宋遼相爭，只會白白便宜了一旁看熱鬧的金國。

無論如何，自己也要設法阻止此事。

寧策突然有些疑惑。

「大人是開封府尹，若是想取消陳東等人的行為，一紙命令即可吧？」

張叔夜默然。

沉默了半晌后，他方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此事，老夫也很矛盾。」

「近年來，各地盜匪越來越多，很多良民搖身一變，成為打家劫舍的匪人。」

「我朝百姓，最是善良不過，若非活不下去，誰肯做賊！」

「歲幣，萬萬不能再增加了！」

張叔夜有些痛心疾首。

寧策看着張叔夜，感覺似乎明白了對方的心思。

老張一方面不願看到陳東等人在開封府弄出不穩定的事件。

另一方面，他更不願看到遼人增加歲幣的企圖得逞。

增加的歲幣雖然不多，但在各級貪官污吏的層層加碼下，到了老百姓那裏，已經變成了足以壓垮全家的一座大山！

所以老張也在猶豫，在矛盾。

不知該如何是好。

寧策想了一想，便微微一笑。

「這個……，下官或許也能出幾分力氣，助大人一臂之力。」

張叔夜聽了，當即大喜。

他看了寧策一眼，心中又是欽佩，又是感動。

心想這少年身家巨富，年紀輕輕，卻難得的並不貪圖享樂，聲色犬馬，只是一門心思，想要救國報國。

並且此人之才能，實在是自己平生罕見。

他從未見過才能如此優秀之人。

無論是破獲詔書失竊案，還是此次的抓獲金國密諜，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其手段高強，簡直是神乎其神。

假以時日，此人必能成為大宋的棟樑之才。

想到這裏，張叔夜不禁老懷大慰。

只是他轉念一想，此事委實關係重大，萬一遼人和士子真起了衝突，激起民變，那可就壞了。

便問道：「寧策，關於此事，你有多少把握？」

寧策笑道道：「大人放心，下官至少有九成把握，除此之外，還請大人派遣得力手下，沿途護送那些士子，免得他們和遼人起衝突，又或是被敵國間諜，設計暗害。」

張叔夜聽了，不禁搖了搖頭。

「老夫聽聞，陳東準備發動至少數千名讀書人上街，便是老夫出手阻攔后，估計當日也至少有千八百人，會跟着陳東去請願。」

「想護衛這麼多人，老夫可沒那麼多的人手。」

寧策聽了，又是一笑。

臉色有些神秘。

「大人放心，後日上街的人數……，不會很多的。」

張叔夜聞言，訝然抬起頭來，

卻正迎上對面少年，自信沉穩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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