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六神無主

杜鵑離開桃花鎮不到二十分鐘，王富貴就得到消息。

當時，他正在金雞嶺的奶牛二場跟人談生意。

因為一批小公牛要出售，大概兩千多頭。

忽然，辦公桌上的電話鈴響了，他趕緊抓起話機。

電話是丈母娘秀香打來的，女人氣喘吁吁。

「富貴，你快回來吧，杜鵑，杜鵑……。」

「娘！你慢慢說，杜鵑怎麼了？」王富貴立刻從辦公椅上跳起。

「杜鵑……走了！她一個人出山，說再也不回來了……！」

「啊！」王富貴的腦子裏轟地一聲。

杜鵑終於干傻事了，他已經勸了七八天，沒發現妻子有特殊情緒，才離開的。

想不到她還是走了。

「娘，杜鵑離開了多久？」

「快半個小時了。」

「娘！你把電話給海濤哥。」富貴吩咐道。

秀香立刻將電話遞給海濤，王富貴開始調兵遣將。

「海濤哥你給我聽着！馬上讓桃花鎮所有員工停止工作，立刻出山幫我找老婆！

杜鵑出一點事，我唯你是問！找不到她，我炒你們所有人的魷魚！」

「是！老闆！」海濤聞聽，立刻放下電話調集人馬。

「快呀！找杜鵑嫂子啊，咱們嫂子離家出走了！」

「馬上行動，找村長夫人啊！找不到，村長不高興，馬上會炒了我們！」

「六次嫂走了，以後六次哥就不能一晚六次了，弟兄們，沖啊！」

轟！海濤一口氣派出去四隊人馬。

離開山村，一路往南，一路往北，一路往東，一路往西。

海濤直接帶上一幫人，直奔附近的車站。

人馬熙熙攘攘好比潮水，都在幫着董事長找媳婦。

如今的王富貴可不簡單，手下員工數百，兵強馬壯。

不僅僅九個村子的青年被他聘用，山外也來不少打工的。

將電話放下，他馬上出門，上去那輛桑塔納轎車。

客戶正在簽約，看到董事長家有事，同樣安排人尋找。

但他們足足找一天，從早上找到晚上，也沒找到杜鵑的下落。

女人從人間蒸發……。

傍晚，富貴從金雞嶺返回家，幾路人馬的頭頭在王家匯合。

「富貴哥，東邊沒有嫂子的影子！」

「村長，西邊沒有！」

「南邊沒有……！」

「北邊也沒有……！」

「汽車站跟火車站沒有……！」

王富貴頓時萬念俱灰：「她到底去了哪兒？去了哪兒？杜鵑……！」

海濤立刻說：「富貴你別着急，咱們還有人沒回來，正在連夜尋找！」

「找！一定要找到她！不然，老子扣你們的薪水！！」

王富貴一屁股坐在地上，頭痛欲裂。

他知道杜鵑走得很小心，一定沒走大路，而是繞着各個村子的小路走的。

媳婦可聰明了，根本不想他找到。

足足找三天，仍舊沒有杜鵑的消息，王富貴也三天沒上班。

第四天，小芳從C市匆匆趕回，女人進門就問：「傻子，還沒找到杜鵑？」

「沒有……！」王貴富搖搖頭。

「傻子，都是俺不好，如果那天不是我無理取鬧，杜鵑就不會把咱倆按在打麥場里，她也不會離開。」小芳非常自責。

「不管你的事，如意的身份早晚會被揭穿……！杜鵑早晚要遭受一次打擊！」

「那接下來咋辦？」

「找！找不到她，我就親自出山去找……！哪怕走遍天涯海角！反正這輩子我離不開她！」

妻子的離家出走讓王富貴悲痛欲絕，六神無主。

商場上，他是叱吒風雲的戰神，生活上卻是個失敗者。

沒有杜鵑，他衣服都不知道放在哪兒，鞋襪常常穿錯。

再也吃不到可口的飯菜，晚上聽不到妻子的叫喊聲。

他早就習慣了她，成為她身體的一部分。

失魂落魄，無所適從，無助迷茫……。

「傻子，你還沒吃飯吧？俺去給你做。」

幾天的時間不見，小芳發現富貴瘦了，頭髮也很長，鬍子拉碴。

男人臉沒洗，頭沒梳，衣服也沒換過，邋裏邋遢。

抽煙抽得牙齒都黃了，幾天沒刷牙。

小芳把飯做好，端在他面前，王富貴仍舊沒有食慾，眼神空洞。

他把杜鵑看得比生意重要，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媳婦不回來，他死的心都有。

「傻子哥你別難過，人是鐵飯是鋼啊，吃點吧……。」小芳只能繼續勸。

她不打算走了。

因為杜鵑離開，正好為她騰出炕，以後就能永遠跟富貴在一起。

她甚至盼著杜鵑永遠都別回來。

並不是小芳心狠，每個女人對待愛情都是自私的。

王富貴苦苦等待，等待着妻子回來的好消息。

但七天以後，等來的卻是郵遞員的一封信。

「王村長，你的信！」郵遞員的自行車停在王家門口。

富貴知道那信是杜鵑寫的，馬上撲出去查看。

郵遞員遞給他一個大信封，信封撕開，裏面呼呼啦啦掉出兩樣東西。

一樣是他跟杜鵑的結婚證，一樣是離婚協議書。

那離婚協議書，是女人找人代寫的，因為她根本不會寫字。

王富貴顫顫抖抖打開，發現離婚協議書上有妻子的名字，還有杜鵑按的手印。

結婚證的後面有幾行字，同樣是她找人代寫的。

老公，俺走了，以後再也不回來了，你把小芳姐接回家好好過日子吧。

這樣，如意就有了親娘，你也有了原配媳婦。

俺娘也有了歸宿，咱爹會好好照顧他。

杜鵑就是個罪人，耽擱了所有人的幸福，俺跟大家說句對不起。

你別找俺，因為找也找不到，就讓杜鵑自生自滅吧……。

王富貴看到結婚證後面有兩滴褶皺，那應該是杜鵑流下的兩滴眼淚。

他完全可以感受到妻子念這段話時那種失望無助的心情。

他的心也跟着裂開，斷成兩半……。

「杜鵑——！杜鵑——！」他站在門口沖着山外呼喊。

老龍嶺上傳來一陣陣回聲：「杜鵑……杜鵑……杜鵑……。」

「娘，娘……你快回來啊，如意想你啊。」兒子如意手裏抱着玩具，同樣沖着大路哭泣。

小芳在旁邊瞅著，心裏有種負罪感。

這些年，杜鵑比她更愛富貴。女人為男人付出過一切，甚至生命。

這樣拆散他倆，是不是造孽？

沒人知道杜鵑去了那裏，小芳只能在心裏默默祝福她。

杜鵑，祝你在山外再次找到如意郎君，生活美滿，小芳對不起你了……。

她上去將男人跟兒子同時抱在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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