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罪孽深重
整整一天,李士良都沒離開廖東初左右,時時刻刻盯着他,擔心老小子沖秋生動手。
為啥要這樣做,他自己都不明白。
廖東初卻表現得比較安穩。
論打架,他不是李士良的對手,這小子當初可拿過拳王金腰帶。
好在一天沒事,他們黃昏時候返回地面。
李士良跟拎小雞似得,將秋生拎回廚房再次拳打腳踢。
他一邊打一邊罵:「你不要命了?!混賬王八羔子!再下去,我真的打斷你的腿!」
他用棍子打秋生,還抽孩子的耳光。
春花發現不妙,立刻再次阻攔:「士良你幹嘛?不準虐待他!」
「春花我警告你,看好他,不准他再下去!要不然我現在就廢了他!」
秋生啥脾氣?當場發飆:「我下窯井管你屁事?老子樂意!」
「你說啥?再說一句?」
「老子樂意!跟你沒關係!我不但今天下,明天後天還要下,我要掙錢養活自己!」秋生怒氣沖沖,覺得李士良多管閑事。
他根本不知道男人在保護他。
李士良眼睛一瞪:「是你自己找死,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我死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行!你去死吧,死遠點!別讓老子看見!」李士良說完氣呼呼離開。
春花有點束手無策,秋生這孩子根本不聽勸,倔強得很。
晚上返回帳篷里,李士良仍舊悶悶不樂在抽煙,屋子裏煙霧繚繞。
春花已經習慣這種煙味,脫下衣服鑽進被窩,抱上男人的身體。
李士良很壯,四十多歲仍舊像個壯小夥子。
他的胸肌很發達,二頭肌跟三頭肌也鼓鼓冒起。
畢竟做過拳王,落魄到這種地步,都是拜王富貴所賜。
但是他沒後悔,技不如人,認賭服輸。
女人問:「士良,你咋對秋生髮那麼大脾氣?」
李士良嘆口氣:「春花,有件事我隱瞞了五年,今天是時候告訴你了。」
「啥秘密?」
「你可還記得當初的老劉?」
「記得,你跟廖東初一起介紹他來窯廠的那個中年人。」
「那你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
「不知道,」女人搖搖頭。
「他是被我跟廖東初合謀殺死的!」
「啊!蒼天,果不其然,你倆為啥要這樣做?」春花聞聽猛地推開男人。
「為了錢!那時候窯廠里死一個人,可以給親屬三萬塊的撫恤金,我倆殺死他,就拿到了第一筆錢!
再後來一發不可收拾,咱們換了十幾家窯廠,我倆也一塊殺了十幾個人!」
「你……秦獸!」啪!女人抬手給他一記耳光,再也不敢碰他。
因為春花覺得他渾身粘滿血腥,根本不是人,而是一頭秦獸。
自己竟然抱着一頭秦獸生活了七八年。
李士良沒有生氣,反而抓住女人的手:「春花,我醒悟了,開始自責!
死的每一個人,背後都是一個家庭,他們都因為我而妻離子散。
隨着年齡增大,我越來越覺得罪孽深重,擔心遭到報應!
現在秋生來了,廖東初把他當成目標,目前的撫恤金可漲到了七八萬,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這就是你打秋生的理由?」女人問。
「是!我下不去手!越來越下不去手!他還是娃呢,嗚嗚嗚……!」男人竟然哭了。
他趴在春花的懷裏身體顫抖,眼睛裏閃出絕望。
幾年的時間,每天都在做噩夢,死去的那些人天天在他眼前晃悠。
自責跟懊惱把他折磨得疲憊不堪。
「那你打算咋辦?」春花木訥地問。
「春花,我對不起你,這輩子沒讓你過上好日子!如果有天我在礦井裏出事,你就拿上撫恤金,找個人嫁了吧……。
這兒有張存摺,裏面有十萬塊,算是我對你的補償。」
李士良說着,果然拿出一張存摺交在女人手裏。
「不……!士良你不能死!不能死啊,我沒你不行!咱倆還有大把好日子要過呢!」
春花預感到不妙,覺得男人在交代遺言。
她死死抱着他,親他吻他。
李士良卻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報應會姍姍來遲,但絕不會缺席!時候到了……。」
「你到底想幹啥?我不准你胡來!你不能丟下我啊,嗚嗚嗚……!」女人也跟着哭。
「春花,我不知道廖東初啥時候動手,這次他一定連我一塊害!加上秋生的撫恤金,足足有十五萬。
十五萬殺兩個人,他根本不會手軟!但我一定會搶在他的前頭!
我死也好,他死也罷,都會剩下你自己。到時候你帶着秋生離開,永遠也不要再來黑煤窯打工!」
「士良,你不會死的!我要你活着回來,會等你,一直等你!」春花手足無措,嚇得渾身顫抖。
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也不敢去報警。
報警的話,男人一定會被抓走,如今已經潛逃了快十年。
她左右為難,抽搐不已,感到大難臨頭。
這一晚兩個人說了很多話,甜言蜜語互訴衷腸。
春花第一次覺得李士良沒那麼壞,良心未滅。
接下來一個禮拜,男人仍舊天天跟廖東初下窯井,秋生也去。
但他時時刻刻盯着那個老惡棍,根本不給他下手的機會。
半個月後廖東初覺得時機成熟,應該可以動手了。
於是他嘿嘿一笑,問秋生:「娃,你今年到底多大?」
秋生說:「十六,真的十六!」
「碰過女人沒?嘗過女人的滋味沒?」
秋生害羞一笑搖搖頭:「沒有!」
「那這次上去地面,叔領你去鎮里,讓你嘗嘗女人的味道,咋樣?」
「不不不!俺還小,超過二十再說!」秋生的臉變得更紅:
「切!二十個毛線,少年不風流,死了變個蟲!放着桶子雞不用就糟踐了,哈哈哈……!」廖東初說着,在秋生下面抓一把。
秋生後退一步,被抓得面紅耳赤。
李士良在旁邊沒做聲,知道老傢伙要動手了。
因為每次動手,他們都會帶着要死的人去一次美髮廳,或者洗腳城,請客讓他們耍女人。
算是對良心的補償吧。
他也冷冷一笑,對秋生道:「娃!既然你東初叔請客,不去白不去,叔支持你!」
秋生說:「俺不!俺不!娘知道了會打死我的!」
「放心,你在這兒的事沒人知道,我跟東初叔一塊為你保密!女人可奧妙了,不耍,你死了虧得慌!」
廖東初聞聽又笑了,覺得李士良轉了性,又站在他這邊。
畢竟七八萬塊,倆人能分不到四萬,看來李士良還是把錢看得太重。
情義算個毛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