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孤獨的稻草人

100.孤獨的稻草人

茶樓風波,劉演、朱彪、侯軍三男與魏瓔、李雲、曹姬三女的情感糾葛,就如同一團亂麻,斬不斷、理還亂。

朱彪抱着肩膀,怒視劉演、魏瓔,「姓魏的,你到底是給了啊,我真瞎了眼睛。」

劉演急得滿頭大汗,「四弟,四弟,絕沒有啊,你要相信我。」

魏瓔冷笑,雙眼透著失望,「你和李狐狸搞到了一起,全城皆知,你把我置於何地,你可想過我的感受?」

「你想我的感受了嗎?你給和他搶,是兩回事,你對得起我嗎?」

「我就給了,我想給誰就給誰!我還沒嫁給你呢。劉演人傑,皇室宗親,希賢居日進斗金,我就是看上劉演了,你能把我怎麼樣?」

朱彪暴怒抬手打了魏瓔一個耳光,魏瓔臉立即腫了起來,劉演抱着魏瓔,魏瓔這才沒有摔倒,可大手卻攏住了魏瓔的胸脯。

朱彪盯着劉演的手,哇哇大叫起來。

魏瓔雙手抱着劉演的脖子,「你掐疼人家的胸了?你剛才可不是這樣的,你的溫柔呢?」

劉演急急撒開手,掰開魏瓔的胳膊,「瘋了,都瘋了。」

朱彪大喊,「劉演,咱們恩斷義絕。魏瓔,咱們永遠不見。」朱彪哭了起來,沖了出去。

李雲急急下樓,「朱哥哥,慢點,你還有我啊。」

魏瓔退到一邊,靠牆站立,眼淚嘩嘩得流淌下來,劉演氣得跺腳,「哎,造孽啊。」

劉演奪門而出。

魏瓔背靠着牆壁,緩緩蹲下,抱着雙膝哭了起來,大喊起來,「爹,你滿意了吧,他們反目為仇,我失去了愛情,我再也沒有朱彪了啊。」

魏瓔嚶嚶哭泣起來,多年堅持等待,得到的卻是這樣一個結局,魏瓔只覺得自己是天下最苦命的女人。

魏瓔長嘆,「自己為什麼不強勢一點,忤逆父親,強嫁給朱彪呢?早早成為一家人,哪有眼前這些糟心事。即使被父親罵成不孝,可只是他一時氣惱而已,畢竟父女有什麼解不開的仇,比這與朱彪恩情全失要強許多,許多。」

年幼時,不懂得等待。年輕時,懂得了等待。漸漸明白凡是大事、好事,都需要耐心等待。終於年長了,才恍然大悟,盡量不要等待,尤其是不要長時間等待。

魏瓔像個孤獨的稻草人,喪失了自己的靈魂,天下有誰能看懂她愛憐的眼神,魏瓔忘了多年經歷的風霜,任憑風吹乾了淚痕。魏瓔閉上雙眼,不聞不問,滿心傷痕,溫暖的燭光跳動着,暗示著生命的存在,看着火苗閃動,聽見時間飛跑的聲音,魏瓔沉淪了。

對麵茶樓的中年人,托著腮幫,「不錯不錯,雖說和預想的不太一樣,可這樣更好。該我出手了。哈哈。」

眾人都散了,劉演嘆氣下樓,愕然發現馬翠翠雙眼大紅,淚水如斷線的珠子噼噼啪啪滴在了胸前,衣襟已經濕了一大片,馬翠翠見劉演披頭散髮,腳步虛浮,啊的大哭一聲,捂著鼻子跑遠了,嗚嗚的哭聲撕裂了劉演的心。

劉演疾跑,追了過去,「翠翠,翠翠,你等等我,我是愛你的,你以為你以為的絕不是你以為的。」

馬勝踏步攔住劉演去路,「大哥,你太讓我失望了,你都佔有了我姐了,怎麼又和魏瓔糾纏不清?那是朱彪的心頭肉啊,咱們都清楚啊。」

馬勝嘆口氣,「大哥啊大哥,你明明知道我和侯軍都在追求曹姬,你又為何與她相好,我知道我競爭不過侯軍,可你吃着鍋里看着碗裏的?難道你這麼喜歡自己兄弟的女人?」

劉演雙手捶胸,「馬勝啊,別人不了解我,你還不了解我嗎?」

馬勝背過身去,「你出獄之時,伯父要求我們兄弟關了希賢居,他說許半仙預言,關了希賢居就萬事大吉。我們知道大哥最看重希賢居,我們兄弟四人苦苦哀求,朱彪、侯軍磕頭都磕出了血,劉稷就差抹脖子以死相逼了,伯父才同意我們繼續經營希賢居。」

馬勝擦擦眼淚,「朱彪與魏瓔相愛,伯父怕朱彪為了魏家損害希賢居的利益,才讓朱彪管理著希賢居,這是試探朱彪啊。

我們兄弟幾個都看得清楚,朱彪對此也心知肚明。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朱彪一點也沒有做過損傷希賢居的事,可大哥你呢,哎。」

劉演愣在當場,久久無語,像個孤獨的稻草人,張著雙臂,看着虛無的星空,漫天的星星結隊慢慢歸去,一切夜景漸漸隱沒在熹微的晨輝中,幾隻小蛾落在了劉演肩膀上,慢慢爬行。

這一夜,幾個年輕人,都如那孤獨的稻草人,躺在床榻,躺在路邊,躺在樹下,久久不眠,彷彿沒有了心跳,沒有了呼吸,他們不知道生命的意義是什麼了。

朱彪靠在石榴樹下喝着悶酒,空空的酒罈滾躺在一邊,李雲穿着一襲紅色石榴裙,眉眼含笑,依偎著,哄著,勸著。

朱彪喝完半壇酒,李雲探手搶了過來,「別喝了,我來喝。」李雲舉起罈子,仰頭灌酒,紅色的酒水順着嘴角流入雪白的脖子、粉色的胸口。

朱彪大叫一聲,「爽快。」

李雲將酒罈扔在一邊,一把拉開朱彪衣帶,攤開朱彪的衣服,翻身撩起裙子坐在了朱彪的懷裏,「朱哥哥,她魏瓔不仁在先,你還在乎她做什麼?百年前,宛城的文林候曾說,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朱哥哥,你還有我呢。」

李雲俯身吻了下去,舌頭舔著朱彪的耳朵、脖子,「我們自己開個酒鋪吧,李家的秘方,再加上你的秘方,我們釀出舂陵最好的酒來。讓希賢居、魏家酒樓臣服在我們腳下。」

朱彪哈哈大笑,復又淚流不止,「雲兒說得對,他對不起兄弟,她對不起我,我何必照顧維護他們?」

朱彪扯開衣襟的領子,從中翻出了一個白色的綢緞,「拿好了,這是黃金醴的配方,我們試驗良久,研究出來了十二種不同口味,酸甜苦辣配位組合交織,我們六人各有兩個配方,市面上只推了一種微甜微辣型的,我們本來是計劃一步步推陳出新的。不提了,都是往事了。來日,我和雲兒好好研究嘗試,在此基礎,再釀出幾個新品種來。」

「誠然如此,風頭蓋過他們。」

「以後呢,咱們釀個天下第一的名酒出來,就叫大漢釀。」

「好個大漢釀。朱哥哥,我們現在一起釀個石榴釀出來吧。」雙手捧著朱彪的臉。

「什麼石榴釀?」

「那一夜,我們石榴樹下定情,今日又在這石榴樹下謀劃了我們一生奮鬥的大漢釀,那現在就釀酒慶祝一下嘍,我已經準備好了酒麴,已經溫熱多時了。」

李雲俯身低語,「石榴釀已滴滴落,該你拌糠了。」

朱彪大笑,一如在酒作坊賣力拌糠,酒麴散發清香。

石榴佳釀出凡塵,沁入心底恩情深。

劉欽家,劉黃摟抱輕輕搖晃哄睡着無病,無病早就習慣了被人抱着,畢竟不能顯露出太古怪的地方,不多時無病睡著了。

劉黃做了一天的活,身心俱疲,美美泡了桂花熱水澡,水流叮咚,熱水在肌膚蕩滌,粉光葳蕤,肌膚好似新煮的剝皮雞蛋般勁彈,三千情絲高挽起來,雙臂搖擺,白皙修長的脖子輕輕扭動,好似一隻天鵝在水邊獨舞。

今夜炕火燒得熱,劉黃索性不著一絲褻衣,只拉上了薄被子,被子壓身,高高低低,錯落有致,好個初長成的美少女,劉黃緊緊抱着無病入睡。

無病降世已經十五個月了,隨着身體漸漸復原,那深入骨髓的疼痛已經消失了大半,疼痛不在的時候,那敏銳的感覺、觸覺便無比清晰。

劉黃體軟清香,摟着無病,合眼睡去,海棠春睡,嬌花低語。

一巒山峰遮望眼,一縷清香入丹田。

無病身心異常敏銳,劉黃摟抱他的一瞬便驚醒了,無病心智是十四的人了,本就情竇初開,這嬌美女人的刺激讓無病心跳加速起來,那淡雅的處子香、馥郁的桂花味一道湧進了無病的肺腑。

那光滑細膩的肌膚摩挲著無病的敏銳,那沉穩有力的心跳脈動擊打着無病的心神,那綿長清幽的呼吸吹拂著無病的情思,無病竟然迷醉了,直想把劉黃含在嘴裏、揉進心裏。

一聲雞鳴,無病驚醒,頓覺羞愧難當,暗示自己這是大姐,這是大姐,可心裏另一個聲音響起,不是血親,不是血親。

無病側目,劉黃紅唇就在臉側,鼻翼輕扇,劉海婆娑。

劉黃端莊嫵媚,眉如翠羽,肌似羊脂。臉襯桃花瓣,鬟堆金鳳絲。秋波湛湛妖嬈態,春筍纖纖嬌媚姿。

無病深知,假以時日,劉黃褪去青澀,必然可與昭君王嬙爭先後。

峨眉絕世不可尋,能使花羞在上林。人間落雁棲宮闋,漠北中原共皓月。

無病閉上眼睛,腦海里浮現出第一個熱戀的女子,師妹秦元玥。劉黃雖比秦元玥的美貌差了一大截,可劉黃贏在真實,更兼與無病朝夕相處,無病對劉黃的依戀不弱於對樊氏樊梨的親昵。

秦元玥好比月里嫦娥,九天仙子,如夢似幻。而劉黃則是現實的美人,柳腰微展鳴金佩,蓮步輕移動玉肢。

無病心跳加速,只覺得口乾舌燥,暗想要是有門靜心的功法就好了。無病閉眼控制自己情緒,漸漸穩定下來,嘆口氣,「男大要避母,可更要避姐啊,我要自己睡覺了。」

無病從劉黃臂彎慢慢爬了出來,穿上衣服到院中靜坐,仰望星空,追尋那宇宙的秘密,思考着人生,清風吹拂臉龐,「我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

月光清冷,散在院中,好似下了一場雪,巍峨的九嶷山淡敷銀裝,舂陵城內幾點孤燭閃爍。

孤山殘雪夜,獨然異鄉人。無病像個孤獨的稻草人,孑然獨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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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宮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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