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時之心篇二十八:古(中)

醫院那邊是個無底洞。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徹底放棄。

古不希望自己的母親出事。

他覺得書可以不讀，但母親一定得活着。

哪怕母子倆出去要飯，也總比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活在這個世界要強。

——

但現實總是特別殘酷的。

醫院的催賬終究還是來了。

對方說的很直接，要再不把錢補上，可能就得把母親轉移到別的病房了。

那種沒有任何治療的房間。

難聽點說就是讓病人等死。

無情的現實不得不讓這個十三歲的孩子強迫自己變得成熟。

古想過很多辦法搞錢。

去偷？去搶？

但他並沒有任何與之有關的經驗條件。

而就是在這樣的前提下，他遇到了當初見過一面的老道。

當時的老道正在街邊拉二胡乞討。

古雖然覺得有些不太靠譜。

但還是直接跑到了對方根前。

「呦，這不小慧根嘛，怎麼在這遇到你了。」

老道見到古很高興，笑容立馬堆在臉上。

古的話說的直接，只是道：

「我可以當道士，但你得給我錢。」

這話讓老道的臉瞬間耷拉下來：

「嘖！我看你一表人才不應該是這種孩子啊。

怎麼才半年不見，你就沾了一股銅臭氣了？」

隨後又非常失望的說道：

「對不起孩子，你要是為了錢入我道，那這邊可能不適合你。

而且，即便你想入道，你那位母親也定不會同意。」

「她，她會同意的，而且……即便她不同意，也是沒用的。」

「嗯？」

老道聽出了話里的不對勁。

趕忙追問：

「怎麼回事？」

古一五一十的將家中處境說了出來。

老道聽完，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看上的好苗子。

百善孝為先，好，好孩子，這個忙老夫幫定了。」

於是乎，古從那之後便徹底戳學，去了老道所在的向陽山修道。

而古也是從那之後才知道，老道並不窮。

相反，他還是「青衣道」德高望重的長老之一。

家裏十分富裕。

之所以路邊賣藝乞討，用他的話說，只是一種修行。

而能在修行的過程中，再找上幾個好苗子回去。

那自然是最好不過。

沒辦法，這年頭沒幾個人願意當道士。

絕大多數人，都去做了賺錢為主的捉妖師和驅魔師。

類似於道士這種清苦且條條框框太多的勢力，隨着時代的發展已經越來越沒落。

更別說這種個人主義猖盛的生活環境了。

據說，還有的道士組織已經徹底變成了向錢看的團伙。

整個就是一披着道士皮的捉妖師。

——

有老道幫忙，醫院的費用姑且有了着落。

但母親的病卻遲遲不見好。

醫生說，這是一種極為罕見的變異。

由於例子太少，所以治療起來自然很有難度。

當然，除此之外。

古還得應對另一個問題。

那就是每當自己來醫院看望母親的時候，母親總是會問自己錢是哪來的。

前幾次古都費盡心思的搪塞了過去。

但這次實在沒法，母親以絕食來威脅自己。

無奈，古只好實話實說。

當聽說自己的兒子當了道士之後，母親只是一個勁的哭泣。

在他的印象里，道士就和和尚一樣。

基本等於出家，然後斷子絕孫。

而母親又是一個將香火傳承看的很重的人。

「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

母親總是一邊哭一邊道歉。

但古並不放在心上。

他的生活節奏又快又忙。

完全沒法像同齡人那樣，在青春期去對戀愛有所謂的憧憬。

更別說是好奇了。

古現在關心的問題只有一個。

那就是母親什麼時候才能好。

其餘的一切？那都並不重要。

成為道士之後基本每天都在山裏修行。

沒有網絡，也沒有玩伴。

修行的日子很苦。

但古很認真，也很刻苦賣力。

正如同那個老道所說的那樣，古天賦異稟，是個修行的好苗子。

在青衣道本就人丁不旺的環境裏。

他很快就成冠上了天才的名號。

但古並不關心這個。

他從始至終都想的是母親的安危。

老道對這樣的古十分欣賞，所以認了他做乾兒子。

十八歲那年，老道壽終正寢。

臨死之前，他將自己的房屋和財產全都留給了乾兒子古。

原因是老道無兒無女，一生修道並無親人。

當時有人嫉妒，背後指指點點，謠言四起。

但古還是不在意。

他的眼裏只有生母。

從13到18歲的成年。

母親整整住了五年醫院。

但她的病並不見好，反而越來越惡化。

古起初以為是醫院的問題，所以換了幾家醫院。

可最終的結論卻是：

這事並不怪醫院。

真就是母親自身的病症太過嚴重。

——

十九歲的時候，母親去了。

古一下子覺得自己的世界暗淡無光。

母親的屍體在醫院的太平間冷凍室。

醫院催古去辦理手續，好進行后一個步驟。

古去了醫院。

按理說接下來就是火化。

但他沒有，他只是租了一個偏僻的房屋。

然後買了一個冷藏屍體的冰櫃，把母親接到了出租房裏。

古沒法接受母親的離開。

可現在修鍊水平並沒達到大能境界的他，也根本看不到母親的靈魂。

道士若是想看到人的靈魂，必須得修鍊到一定境界。

而古當下撐死只能看到那些氣息比較強的魂魄。

那些大多是遊盪人間的厲鬼。

和普通人的魂魄完全就是兩個物種。

——

古接受不了母親的離去。

那之後的他遲遲沒有回山裏。

道觀的長老派師兄下山，找他回去。

卻見自己的天才師弟已經渾渾噩噩，雙眼無光。

師兄並不是一個正經修士，相反，是個有些喜歡耍小聰明。

所以不受長老喜歡的油嘴滑舌之人。

師兄嫉妒古在青衣道的地位和關注。

所以在得知古的當下情況和心結后，給他出了個餿主意。

「你想讓自己的母親活過來是嗎？」

這話讓渾渾噩噩的古眼睛頓時一亮。

隨後，師兄又道：

「我知道一種方法，可以讓人死而復生。

只不過……

那種方法並不是我們這種修士該用的。」

「什麼方法？」

但這番話已經徹底將古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