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不好 不想 不學
下午七點，JK事業部已經沒什麼人，難得不用加班，所以一到時間一個個都溜之大吉。只有總監辦公室的燈還亮着，簡秋和李夢琪正在整理資料。
在簡秋第N次看手機時，李夢琪終於忍不住打趣道：「簡總，你專職司機今天似乎遲到了。」
簡秋撇了撇嘴沒有說話，從前幾日胳膊受傷，這些日子，季楚寒就不讓簡秋開車，每天都接送上班。今天是周五，按理說季楚寒應該到了。
「要不給你老公打個電話？」李夢琪道。
簡秋拿出手機，按出一連串熟悉的數字，但始終無人接聽。簡秋皺了皺眉，難道醫院臨時有手術走不開。
李夢琪把手頭的資料整理好：「資料整理好，我要走了。你呢，在這繼續等，還是我送你回去。」
簡秋想走，但又怕錯過了季楚寒。
「這樣我回家正好經過二院，要不你給老公發消息，我把你放到二院，你們一起回家，也省得我繞路了。」李夢琪道。
簡秋點了點頭，拿出手機給季楚寒發信息。可人都到二院了，季楚寒的信息依然沒有回過來。
院長辦公室里，院長正在苦口婆心的勸季楚寒：「楚寒，你去給病人家屬道個歉不行嗎？」
「不行。」季楚寒端著杯子喝了口茶：「我的手術沒有任何失誤，家屬可以找專業的人來檢驗。」
「人家屬痛失親人，我們要理解下家屬的心情。」
「那誰來理解我們醫生，只因為他們心裏難過，就可以成為他們醫鬧的理由。」季楚寒聲音冷冷的。
院長坐在沙發上，無奈的嘆了口氣。季楚寒一直是自己的得意門生，他當時代課的時候，就相信假以時日季楚寒一定會成為外科的一把刀。後來他又推薦季楚寒到國外留學，季楚寒不負眾望，成為了一名優秀的外科醫生。
但是，院長又回想起第一次帶季楚寒上手術的場景。那一次是一個風險很大手術，他們做了十幾個小時，但很遺憾的是手術失敗，而患者是一位三十多歲的男性。他還是一名單親的父親，有一個十歲的兒子，兩個人相依為命，坐着小本生意，誰知道卻因競爭對手找事，爭執過程中，父親被人砍傷，一把刀子穿進腹部。
手術室里的醫生都紅了眼眶，而只有季楚寒眼睛中始終沒有什麼波瀾。正常情況下，醫學生第一次上手術台，就看到病人死亡，情緒為出現波動，但季楚寒沒有，他如局外人一樣，面無表情的看着這一切。
手術外的孩子聽到自己的父親離世的消息，哭的撕心裂肺，連見慣生死的院長也忍不住潸然淚下，只有季楚寒冷冷的看着倒地哭泣的孩子，他上前提着孩子的衣領語氣冰冷道：「哭有用嗎，你父親已經走了，你現在應該好好想想怎麼讓自己變強。然後找殺害你父親的人報仇。」
沒有哪一名醫生做手術室百分之百的成功，每個醫生都有無力的時候。或無奈，或傷感，或嘆息。而季楚寒在面對病人離世的時候，全然的無動於衷，就算面對病人家屬的時候，也是短短的「節哀」兩個字。
季楚寒在學校是尖子生，在工作上是外科一把刀，在生活上，他對每一個人都算得上客氣，但絕對稱不上親近。院長很早就知道，季楚寒缺乏的是同理心。他不能感受別人的喜怒哀樂，或者說別人的喜怒哀樂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小秋姐。」小護士們看到簡秋高高興興的打招呼。
「你們好。」簡秋把在超市買的水果遞了過去：「楚寒是不是在手術室還沒出來。」
「季主任已經下手術了。」小護士拉了拉簡秋的衣袖，放低聲音：「小秋姐，今天一位病人搶救無效死亡，家屬情緒波動大，正在鬧呢。季主任被院長叫進辦公室了。」
簡秋遠遠的變看到季楚寒，他身上穿着白大褂有些發皺，從遠處看過去，有些落寞，看到簡秋之後，又換上一張笑臉。
「不好意思，有點事耽誤了，你怎麼過來的。」季楚寒走過來柔聲說道。
「夢琪給我捎到這裏。」簡秋笑着道：「可以下班了嗎？」
「嗯。」季楚寒脫掉白大褂，遞給身邊的小護士，牽起簡秋的手往外走：「想吃什麼，酸菜魚好嗎？」
後來他們卻超市買了一整條魚，季楚寒換了家居服，用刀片出漂亮的魚片，而後開始腌制魚片，簡秋靠在廚房門框上，看着季楚寒：」你還好嗎？「
「聽護士們說了。」季楚寒手下的動作未停。
「嗯。」簡秋點了點頭。
「我要說我現在不好，你怎麼安慰我。」季楚寒聲音有點凄慘。
如果對方是客戶，談合作簡秋可以殺伐果斷，大殺四方。但安慰人這樣的事，簡秋確實不擅長。
簡秋猶豫了一下，走上前，從後面環住季楚寒的腰，把頭靠在季楚寒的背上。季楚寒片刻僵硬，腌魚的動作也停了下來。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然後廚房裏邊傳來季楚寒爽朗的笑聲：「我老婆還真好騙，簡簡單單就騙到老婆一個擁抱。」
季楚寒笑的太大聲，簡秋有種被人耍了的想法，握緊拳頭捶在季楚寒的背上。季楚寒笑的滿臉通紅，笑夠了，才開口道：「老婆，放心啦，我不會因為這些事難受的，每個病人我都盡全力搶救，並且手術過程沒有任何失誤。所以這些事並不能影響到我。」
季楚寒開火，煎魚排，開始熬魚湯。簡秋不想理季楚寒這個神經病，轉身要走，確被季楚寒拉入懷中：「老婆，我教你做酸菜魚好不好。」
「不好、不想、不學。」簡秋三連否定。
季楚寒把下巴支在簡秋的肩頭，呵呵的笑：「也對，你也用不着學，有我呢，你就陪着我一起獃著就好。老公今天心情很不好。」
簡秋終於忍無可忍的翻了個白眼。
季楚寒心情不錯的又哈哈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