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哥

季方煜的右手骨折，背部多處軟組織挫傷，額頭也被擦傷。

季氏跟着一起來的人，都被季方煜打發回去，一個個阿諛奉承的，他懶得應付。空蕩蕩的病房只有他一個人，季方煜嘴唇乾裂，這會渴的厲害。

右手打了石膏，左手輸著液，他試着動了幾次，都夠不到水杯。季方煜抿了抿乾燥的嘴唇，任命般閉上眼睛。

耳邊有了動靜，季方煜心裏這會煩的要命，如果還是那些阿諛奉承的人，他會惹不住發脾氣。

看到來人後，季方煜舒了口氣，這個人不但不會阿諛奉承，如果殺人不犯法，估計他第一個準備滅了自己。

季楚寒把床搖了起來，把水遞到季方煜嘴邊。

季方煜愣了片刻，就這季楚寒的手喝了口水，緩解里嘴裏的乾渴。

「通知家裏嗎？」季楚寒把水杯放在桌子上，沒什麼感情的問道。

「沒有，不過她們應該知道了。」季方煜本來梳起來的頭髮，這會隨意的搭在腦門，跟個大學生似的。

「我問過醫生了，身上的傷沒什麼大問題，休息個把星期就恢復。就是這個胳膊，石膏最少得一個月，再到醫院複查，看癒合情況。」

「知道了。」季方煜抿了抿乾燥的嘴唇。

「我聽簡秋說，是你為了救她才受傷的，我代她謝謝你。」季楚寒說這麼多話，始終沒什麼表情。

季方煜搖了搖頭：「不用她謝，這是我應該的。」

季楚寒點了點頭：「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季方煜已經記不清這麼單獨的跟季楚寒坐在一起，好好的交流是什麼時候，或許是在季延卿去世之前。

「哥，我……。」季方煜喊了一聲，但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病房的門被推開，趙雅琳滿臉擔心慌慌張張的走了進來。

不知道季楚寒是否聽到那聲哥，但自從病房走入第三個人的時候，季楚寒再沒有跟季方煜說過一次話。

「你怎麼回事，什麼時候也要先保護好自己。你不知道你現在的身份，是多麼重要嗎？」趙雅琳看着兒子胳膊打着石膏，頭上還捏著紗布，心疼的抱怨起來。

站在身後的季楚寒嗤笑一聲：「你應該慶幸，季方煜幫簡秋擋了一下，如果這次傷的是簡秋，你覺得JK能讓這件事就這麼過去？」

「季楚寒，你心裏除了簡秋，還有別人嗎？」趙雅琳怒道。

季楚寒微微勾唇：「不好意思，還真的沒有。」

房門關上，又被重新打開。季楚寒離開，呂淑芬而後進了病房。

季方煜不想再說跟今天有關的事，在呂淑芬和趙雅琳的嘮叨下，緩緩的閉上眼睛。

季方煜做了一個夢，一個很美好的夢。

「哥哥，你要去上學嗎？」季方煜拉着季楚寒的袖子問道。

小時候的季方煜胖乎乎的，身上的每一處都是肉嘟嘟的。這個孩子生來就可愛，招人疼，誰來都想逗逗他，但他最喜歡的還是他的哥哥，連爸爸媽媽都比不了。

「哥哥很快就回來，小煜在家乖乖的哦。」季楚寒捏了捏季方煜的臉頰。

季方煜出生之後，變由呂淑芬撫養。雖然說都是在季家老宅，但他是跟奶奶還有叔叔住在老別墅裏面，而爸爸媽媽還有哥哥住在季宅後面的小樓里。

季方煜從開始學會走路，一睜眼便晃着肉嘟嘟的身子去找哥哥。

季楚寒會給他很多的玩具，還會偷偷的把好吃的藏起來，留給他吃。

季楚寒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練鋼琴。他會乖乖的坐在地毯上，玩自己的玩具，吃自己的小零食，在哥哥忙碌的時候，他從來不會打擾哥哥。

三樓的陽台是他最喜歡的地方，冬天的時候他會跟哥哥窩在那裏曬太陽，下雨的時候，他們會坐在陽台上聽雨聲。

季方煜小時候很調皮又膽小認生，他喜歡搞破壞，但又害怕家裏人知道。每當被人發現的時候，季楚寒就會出來給自己頂包。每一次他都怯生生的拉着季楚寒的衣袖躲在哥哥身後。

那個時候他想只要哥哥在，他做什麼都不害怕。

他們會在季宅的草坪上踢球，累了，季楚寒就會把胖乎乎的他背回屋子。雖說季楚寒沒比他大幾歲。

季家有很多遠房親戚，逢年過節都會來季家。一到這時，他會整天黏在季楚寒旁邊。

有一次遠房親戚有個胖小子，跟他搶玩具，可那個玩具是哥哥送給他的玩具，他自然不想讓別人玩耍。胖小子在家也是個嬌生慣養的主，變對季方煜動起手。

當時季方煜變蒙在原地，他拿受得過這樣的欺負，眼眶裏逐漸蓄滿淚水。季楚寒過來看着肉嘟嘟的弟弟滿眼含淚的樣子，哪裏受得了。聽着季方煜邊哭邊講完原因后，從來沒有打過架的季楚寒，為了季方煜跟小胖子扭打起來。

後來他們被呂淑芬罰站，他一直記得那天天氣特別好，季方煜被太陽曬困了，變靠着季楚寒呼呼睡了起來。

場景突然轉到一片大火，消防員從小樓中把骨瘦如柴的季楚寒救了出來，站在角落的季方煜手裏緊緊的握著一個打火機。

季延卿去世之後，呂淑芬變不讓季方煜再去小樓，後來呂淑芬跟小方煜說，哥哥生病了，在醫院調養，要過好久才能回來陪他。

那段時間季方煜想季楚寒想的厲害。有一次呂淑芬不知道在哪裏買的巧克力特別好吃，季方煜捨不得吃，想把巧克力留給哥哥。

季方煜趁李姨們不注意，偷偷溜到小樓。他要把巧克力放在哥哥的床頭，哥哥回來之後，他就能第一時間吃到。

那一天，季方煜發現了被關起來的季楚寒。小季方煜眼神與哥哥相對，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時季楚寒的眼神，但他知道哥哥被關起來，而且哥哥過的並不好。

他想過很多方法去救哥哥，終於有一天，呂淑芬出去辦事。

季方煜撥通了消防員的電話，抱了地址之後，問清消防員到達的時間。然後走到小樓，放了火。

季楚寒被救走之後，後來被趙伯父接回了家。那是季方煜雖然很想哥哥，但他知道哥哥在這個家過的不好，所以他寧願季楚寒一直呆在別人家。

然而季楚寒再次回到季家，他不但忘記了小樓裏面發生的事，還忘記了他最疼愛的弟弟。

從那天開始，季方煜喊的哥哥再也得不到回應，他得到的只有季楚寒厭惡的眼神。

季方煜突然從睡夢中驚醒，病房裏黑壓壓的一片，呂淑芬們已經回去了。季方煜逐漸適應了黑暗，他微啟雙唇，輕聲呢喃了一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