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父女
穿着西服，氣質儒雅，文質彬彬的中年男子走進來。
他身後跟着一個二十多歲，相貌英俊的青年。
蘇衍看着逐漸靠近的卓景軒，和那日接顧茗溪放學的修長身影漸漸重合在一起。又看向顧茗溪，發現她正目不轉睛地盯着那個男人看，內心那種煩躁的感覺又回來了。
劉老師已經從座位上起身，和顧振雲激動地握手：「您好，您就是顧總吧？久仰大名。」
能和顧總握手，他覺得他可以吹一年了。
「您好！劉老師，我是顧振雲，我女兒給您添麻煩了！」
顧振雲笑容溫和地說，倒不像雷厲風行的霸總，像一個文雅的讀書人。
但是只有顧茗溪知道，顧振雲有多會裝模做樣。
她和卓景軒對視着，無聲地問：為什麼？
為什麼來的是顧振雲？為什麼要讓他知道？她那麼相信他，可是他都在做什麼？
卓景軒覺得她此刻的目光像把刀一樣，扎在他的心裏，他抿了抿唇，別開了頭。
「哈哈哈，不麻煩不麻煩，顧茗溪是個很好的孩子，就是這次做的有些出格了。」
劉老師可是非常喜歡顧茗溪的，他也一直好奇，這麼好的孩子，家長是怎麼教育的，一定生在那種很幸福的家庭吧。
顧振雲終於將目光看向顧茗溪，臉上儒雅的笑臉瞬間消失，變成陰冷。
「啪！」
狠狠地一巴掌，打在顧茗溪的臉上，也打在了蘇衍的心上。
整個辦公室的人都愣住了。
蘇衍愣愣地看向被大力打倒在地上，嘴角流血的女孩，好像懂了些什麼。
顧茗溪也有些傻了，感受着口中的腥甜，想着頭頂上大家的目光，覺得有些難堪。
她低估顧振雲了，沒想到現在的他連在外面做戲都不屑了。
「顧叔叔，您冷靜點，這裏是學校。」卓景軒連忙上前抓住他的手臂。
顧振雲推開他的手臂，對着劉老師溫柔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劉老師，人我先帶走了，明天給您送過來。」
說完，他提起顧茗溪的后衣領將她從地上拽起來，顧茗溪被迫抬頭，恰好撞上蘇衍的震驚臉，覺得想死的心都有。
「景軒，回家。」
顧振雲說着就將她往外拉。
劉老師終於回過神來，連忙攔住他：「顧總，顧總你不能這樣對孩子啊。」
他絲毫不懷疑回去后，顧振雲將顧茗溪打死的可能性，剛剛那一巴掌太狠了。簡直顛覆了他的認知。哪有父母對孩子下死手的？
顧振雲笑：「劉老師，您這是在教我如何教導女兒嗎？」
他雖然在笑，但是目光太冷了，好似在說，阻攔我的代價你承擔不起。
劉老師有些猶豫了，他不過一個高中的小老師，沒權沒勢的又能做什麼呢？如果顧振雲要整他，他連這份工作都保不住。
「顧總是吧，有錢人都是這麼打孩子的嗎？可真任性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不是顧總親生的呢。」
懶洋洋的聲音帶着點戲謔。
顧振雲冷眼看過去，再發現嘲諷他的只是一個孩子的時候，有些意外：「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劉老師這會簡直嚇壞了，拚命給蘇衍使眼色，讓他不要再說話了，蘇衍卻像是沒聽見一樣。
他聳了聳肩，不卑不亢地和顧振雲對視：「沒胡說啊，這位叔叔，你都沒問清事情經過就打人，還是自己女兒，很難想像，你們這是親生父女啊。」
顧振雲正要發作，卓景軒走到他身邊小聲說：「算了，顧叔叔，我們先回去吧，這件事情確實不怪溪溪的。」
在卓景軒的再三勸阻下，顧振雲妥協了，他可以不給所有人的面子，但是不能不給卓景軒面子。
臨離開前，他低聲警告顧茗溪：「再給我惹事，你這學就別想上了。」
卓景軒擔憂地看了她一眼，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嘆了口氣，跟着顧振雲離開了。
辦公室瞬間安靜下來，劉老師總算鬆了口氣，顧總真的是太嚇人了。接下來就是濃濃的愧疚，如果不是因為找家長......
「那個，溪溪啊......」
顧茗溪閉着眼，靠着牆的身體脫力一般緩緩滑下來，她坐在地上，將臉埋在雙腿間。
她好難過，也說不清為什麼難過......
是因為顧振雲這樣對她還是因為自己的狼狽被別人看見了......
「唉，溪溪，你先靜靜吧。」
劉老師想安慰她一下，但是一時間又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最終也只能無奈地嘆氣。
劉老師拿着書離開了，一會兒他有課。
整個辦公室只剩下蘇衍和顧茗溪。
蘇衍看着她埋着頭，肩膀微微顫抖的模樣，緩緩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
「對不起。」
他輕聲說了一句。
想到之前自己跟她擺臉色，故意激怒她，他覺得自己大概是個混蛋。
她肩膀抖的更嚴重了。
顧茗溪就這個姿勢在辦公室坐了一節課，蘇衍陪着她坐了一節課。
她想了很多事情，想到她很小的時候，顧振雲對她好的時候。
那會兒，她還是顧家的小公主，和現在的顧永澤一個待遇。當時顧太太經常出差，一走就是一個月，她的生活里只有爸爸。
顧振雲又當母親又當父親，天天哄着她，逗她。工作再忙也會陪她去遊樂場，會給她開家長會，會一臉自豪地跟別人說長得最可愛的就是他女兒，會將自己弄成花臉就為了親手給她做頓飯......
只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變了。顧太太也從一個月一回來，到現在的一年回來一次。
為什麼，人的感情會這麼輕易地變了呢？
中午的鈴聲響了起來，顧茗溪起身，對上蘇衍漆黑的眸子。
他剛剛好像一直在看着她。
她對他莞爾一笑，指了指自己紅腫的半邊臉：「丑嗎？」
蘇衍搖了搖頭，認真地回：「不醜。」
顧茗溪稍稍安心了一些，仙女都是很注重形象的。從地上站起來，她走出辦公室。
蘇衍跟在她的身後。
七班這會已經都去吃飯了，顧茗溪回到自己座位上。